民间悬疑故事报丧(回乡下祭祖扫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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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身侧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刘大福的耳朵里塞了两大团纸,那磨牙打呼声还是跟地震了一样,好在几十年都过去了,他也习惯了。

屋子里关着灯,黑漆漆的,刘大福背对着老婆王贵兰,脖子上忽然贴上软绵绵湿乎乎的东西,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刘大福动了动身子,挠了挠后脖子,也没当回事。

那软绵绵湿乎乎的东西又贴上了刘大福的后背,黑夜里,还发出了“哧溜”声,就跟舌头在舔他似的。

“别闹!睡,睡觉呢!”刘大福又挪了挪身子,快掉床下去了,那哧溜声竟然还跟着贴了上来。

“贵兰,大半夜的,你闹啥啊……”刘大福又困又痒,边挣扎着,还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哟,别闹了别闹了,快痒,痒死我了!”

扑通一声,刘大福摔下了床,一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这下算是彻底醒了,脸上还有些懵,傻坐在那,黑暗中,湿漉漉、热乎乎又软绵绵的东西又“哧溜”扫过他的脑门,留下一脑门的口水,那此起彼伏的磨牙打呼声依旧有节奏地响起,没有断过。

刘大福呆坐在那,忽然醒过神来,不对啊,贵兰还打着呼噜呢,睡得死沉死沉的,谁在用舌头舔他?准是家里养的黄狗又爬上床了!

“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刘大福一手抓起拖鞋,一手摸到床头墙上,“啪”地一声开了灯。

这一开灯,刘大福整个人保持着手拿拖鞋举在半空的姿势,僵立在了那,脸色吓得铁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脚踩滑往后仰去,一屁股跌坐了下来,拖鞋也脱手飞了出去,“鬼,鬼啊!”

“啪”地一声,那飞出去的拖鞋迎面拍在了贵兰的面门上,身形略有些发胖的妇女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带着怒气骂骂咧咧道:“干嘛呢干嘛呢,刘大福你要死啊,大半夜不睡觉你想干嘛呢!”

“不是,贵兰,你,你身上……”刘大福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指着王贵兰的手也在发抖,整张脸就像见鬼了似的神经兮兮,“你身上,长嘴了……”

“放你娘的屁!大半夜不睡觉,说什么胡话,你身上才长嘴了,你全家都长嘴了!”王贵兰骂着,也算是彻底醒了,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王贵兰的话音一顿,整个人跟卡壳了一样,“我我我……”

王贵兰低头的一瞬,只见自己粗壮的手臂上好像被划开了血口子一样,那血口子一张一合,中间还有湿漉漉的舌头钻了出来,发出了哧溜声,不仅是手臂上,王贵兰翻开衣服一看,肚皮,肚皮上也长出了嘴巴……

“我我我”了半天,王贵兰愣是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白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2

阴阳斋来了客人。

人是小黄带来的,叶苗没好气道:“又处理不了了,非往我这带?”

“这不是替你引荐生意嘛,你得谢我啊!”小黄厚着脸皮嘿嘿笑道:“小叶,你就帮帮忙吧。”

小黄带来的这对夫妇,男人叫刘大福,妇人叫王贵兰,是附近清河镇的两口子,出事的是王贵兰,她男人带着她报了警,又去了医院,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苗把门口的草席帘子放了下来,挡了光,吩咐那妇人道:“大婶,你把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的东西脱一脱,我瞧瞧你的情况。”

那妇人听说叶苗要剥她的衣服,立即攥得更紧了,“你想干嘛,你想害我?”

刘大福一进这阴阳斋,也觉得寒气迎面,外头分明是艳阳天,里头却冷得让人忍不住打颤,还烧着炉子呢,“老板,你这里,怪阴森的,真的能治好我媳妇的病?”

叶苗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里边那位罪魁祸首陈公虞,摸了摸鼻子,没好气反驳了一句,“不看了不看了,我这像黑店吗?”

“别啊叶老板,你别和他们一般计较。”小黄打圆场,把王贵兰手臂上的袖子往上撸了撸,推到叶苗眼前,“就是这个,医院也去过了,查不出病因,刘大叔来报警,这情况,我们这也不能立案啊。”

只见那手臂之上,一张嘴赫然其上,一张一合,里头还有舌头哧溜哧溜撇动着,此情此景……顿时令人毛骨悚然,就是叶苗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那刘大福见小黄对叶苗客客气气的,也不敢再说得罪她的话,赶忙接腔,“对对对,不止手上,贵兰身上……身上还有好几张嘴呢,而且,是越长越多,越长越多……”

叶苗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稳住了心神,轻咳了两声,有意推脱,“其实吧,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没什么经验……”

“叶,叶老板,您行行好,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那刘大福没等叶苗说话,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叶苗面前,“不管多少钱,我刘大福就是倾家荡产,绝不二话,只要您肯点个头,帮人帮到底。”

刘大福来这一出,叶苗吓了一跳,忙扶人,垂头丧气道:“好好好,我尽量还不行,大叔你别动不动就跪啊,让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们了。”

3

叶苗在香案上顺手取下三根黄香,问了王贵兰的生辰八字,又将那三炷香往王贵兰手上一塞,丢下话道:“拿着。”

全程,刘大福和王贵兰都不敢吭声,静静地盯着叶苗完成这一番动作,眼下她突然把香往王贵兰手里一塞,二人心里都没有底气,忍不住问了句,“然,然后呢?”

叶苗往沙发上一坐,托着下巴,目光始终盯着王贵兰手里的那三炷香,嘴里应道:“然后等着。”

话落,叶苗就再不吭声了,连带着阴阳斋内其余的人也都不敢再出声,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阴阳斋内又冷又静,气氛还紧张,实在令人难熬。

突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王贵兰手中的那三炷香烧得好好的,毫无预兆地香灰一断,火星子一跳,三香全灭。

叶苗“刷”地一下自沙发上站起来,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刘大福和王贵兰也是满脸惊恐,王贵兰早就六神无主了,还是刘大福急急追问了句,“叶老板,香还没烧完了,怎么断了?”

“是啊,没烧完就断了。”叶苗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凝重,抽出王贵兰手中的断香丢进了垃圾桶,“大婶身上为何生怪病我不知道,但三香应气运,香断是大忌,主血光之灾,性命之危。燃香过半断香,中年之后要断命。”

刘大福和王贵兰二人皆是面色煞白,小黄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叶苗,讨好道:“小叶,你就说吧,能救不能救?”

这事肯定是能救的,要不小叶也不会说得这么详细了,若真是没救了,小叶通常就是安抚两句便过去了,绝不会轻易泄漏天机。

叶苗瞥了小黄一眼,这浑小子还怪了解她的,叶苗只好端着架子问道:“说吧,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人给盯上了?”

“我什么都没干啊!”王贵兰撒泼似地发起了脾气,“怎么就盯上我了呢?我真的是被人害了,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害我,是不是对我下毒下咒了?我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真的什么也没干?”叶苗摸着下巴,一副不信的样子。

“真的!”王贵兰信誓旦旦,仔细一想,气焰又弱了几分,小心翼翼问道:“杀鸡宰鱼算不算?”

这倒让叶苗纳闷了,又逼问道:“没瞒着我们什么?”

王贵兰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想不出来,还是心虚。倒是刘大福抢过了话头,又急又气道:“你就说了吧!还要不要命了!”

叶苗和小黄一听就知道有隐情,两人都不说话了,这气势让王贵兰心里越发打鼓,刘大福又不断催她,王贵兰这才支支吾吾道:“清明那会,我跟老刘回乡下祭祖扫墓了,我这人吧,心眼不坏,就是说话难听了些,是不是清明回乡那会说错了话,得罪了人?我身上的嘴……就是打那回来后开始长的。”

回乡下祭祖扫墓,对着陌生墓碑骂句脏话,回家她开始生怪病。

“对对对!”刘大福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就是打清明后,我就天天做噩梦,梦里是个女鬼,非说要杀了贵兰!”

“对,就是那个女鬼!”王贵兰急了,“叶老板,你赶紧把那个女鬼杀了吧!”

“嘶,怎么一开口就喊打喊杀……”叶苗啧了一声,一脸觉得此事难办的样子,“解铃还需系铃人,大婶,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你得罪了人家,你得再去一趟,磕头谢罪,怎么都行,求人家原谅你。”

“我回去一趟?不干,我不干!你这个女娃娃,到底能不能行,你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死我的!”那王贵兰兴许是受了刺激,又开始撒泼,又哭又闹,冲上去就要推搡叶苗。

忽然,一只冷得让人骨头打颤的大手横空扣住了王贵兰那只几乎要推搡到叶苗的手,王贵兰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冷飕飕的眼睛。陈公虞的神色冷硬,毫不近人情,警告道:“别碰她。”

王贵兰心底一颤,竟被眼前的年轻人硬生生给震慑住了,紧接着,她开始感到浑身刺痛,身上包裹的衣服布料开始被撑开,底下无数张嘴似乎也感到了痛苦,开始挣扎乱叫起来,场面一片悚然,王贵兰痛苦得直呻吟,偏偏又挣脱不开那钢筋铁骨一般冷硬的手,“救,救命啊……”

叶苗倒是不含糊,往陈公虞身后一缩,差点让这泼妇给挠了脸,见王贵兰神色痛苦,叶苗才大发慈悲地扯了扯陈公虞的袖子,“算了算了,也没挠到我。”

就在此时,方不羁推门而入,王贵兰在叶苗这吃了亏,一见方不羁一身道袍,身背铜钱剑,反观叶苗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方不羁怎么看也比叶苗靠谱几分,王贵兰想也没想朝着方不羁扑了过去,哭嚎道:“大师,你得救救我,这是一家黑店啊,不仅不帮我,还要害我!”

方不羁一脸的茫然,他此番来阴阳斋,本也只是途经附近,拜访老友,但见此刻阴阳斋内气氛不对,还有妇人哭天抢地,方不羁颇有些为难,“怎么回事?”

“这……”小黄挠了挠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倒是叶苗不紧不慢悠悠道来:“见多了人心不古,鬼物邪祟大多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沾了人命,它们也需要付出惨重代价。若不知错,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

自然,王贵兰犯口业,是可恨,可仅仅因此就惹上断命之灾,也是不像话,这其中必有隐情,也准有人没说实话,事已至此,叶苗乐得推给方少爷来管这闲事。

方不羁大致是听明白了,神色冷漠,对那王贵兰道:“按规矩,既然找上了阴阳斋,我方家不便横插一手主理此事,恕我爱莫能助。”

那刘大福也是个机灵的,知道是自家婆娘坏了事,惹了人家高人不高兴,现在双方都在踢皮球,传出去,恐怕再有同行,也不乐意管他们,那刘大福又往叶苗跟前扑通一跪,“叶老板,求求您了,好人做到底啊……”

叶苗的面色一变,被那刘大福跪了个正着,躲都没来得及躲开,顿时只能唉声叹气,勉为其难地应下了,“真是怕了你了。”

4

既然事情是从王贵兰和刘大福回老家祭祖扫墓回来后才开始的,要弄清楚缘由,自来还得从走访刘大福的老家开始。

刘大福的老家在邻市的一个偏远庄子,在镇上歇了一宿,第二天就下了村子。早年间刘家村还有人住,后来年轻人迁到城市里去了,老人家也越来越少,久而久之也就萧条下来了,没人再住了,光等着老宅被规划拆迁拿款子呢。

这村子一荒,屋子房子没人住了,慢慢地就失去了烟火气,往往这样的村子,要比别的村子要冷一些,一年到头,只有清明时节,才会有村民返乡回祖宅祭祖扫墓,人一走,立马又荒草丛生,屋瓦破败了。

进了村,叶苗、陈公虞一路,小黄和方不羁一路,两路人马从村子一头一尾进去,分头行动了。

虽是大白天,叶苗仍然点了根蜡烛捧在手中,手持着竹条子在两边扫了扫,臂弯上搭着两件从刘大福和王贵兰那要来的旧衣服,嘴里念道:“受人之托,所托人为刘家子孙,燃生辰八字于此,做个见证,二人犯了忌讳,染了是非,劳父老乡亲领个路,通个情,莫为难。”

话音刚落,顿时四下无风,叶苗手中的蜡烛却有了动静,烛火一端摆动着,火尖儿摆哪,叶苗就往哪走,果然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父老乡亲。

进了村中,前头一切都还算顺利,可突然之间,叶苗手中的蜡烛便熄了,四下起雾,这是遇到鬼打墙了,换作旁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几天都走不出去。

“看来是到地方了。”叶苗收了东西,知道是找到事主了,私人恩怨在前,父老乡亲也不敢插手。叶苗冷笑了一声,手中撕着黄符,嘴里嘀咕道:“小样,怨气还挺重,不见便不见,还非得把我们困死在这么。”

四周陡然降温,身后一阵寒意,叶苗眼锋一敛,视线猛然往后扫去,只见一道红影正朝她扑来。

“胆大包天!”倒是叶苗还未出手,身侧的陈公虞便已冷笑了一声,微侧了身,抬手,凌空往下一按。

那红影还没来得及碰到叶苗,便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威压按了下来,被束缚在地,不得动弹,那女鬼意识到不妙,抬头望向陈公虞的方向,只见那藏青色长衫的男人周身寒意凝结,鬼气大涨,虽有肉身,却不是一般鬼物。

在看叶苗这么一副彻头彻尾的阴阳师架势,又有陈公虞这尊厉鬼镇场,女鬼面露了惧色,“你们到底是谁?”

5

叶苗见那女鬼身穿红衣,脖颈间有痕迹,萦绕黑气,便知她是吊死鬼,还是个带着怨气赴死的厉鬼,穿红衣而死,多是心中有怨,想化成厉鬼的。

但叶苗也忍不住直言不讳道:“我没见过这么弱的厉鬼……生前名讳邹罗莎,朋友,说说呗,怎么死的?”

虽是自己抹脖子吊死的,但总有缘由,否则年纪轻轻的,何必如此。且看样子,此女鬼应是无亲人超度供奉,自绝而死的,要过阴关本来就不容易,又没有亲人超度供奉,只能沦为孤魂野鬼,怪可怜的。

那叫邹罗莎的女鬼不语,别过了头,哼了一声,似乎极为不甘心被叶苗和陈公虞就这么压制着。

叶苗也是好脾气,“不说是吧?不说我也有办法。”

话落,叶苗眼前尽现邹罗莎生卒详记,共感同察死时景象。

“小小年纪,不知检点,听说是染了病,可不是什么干净的病吧?”

“别靠近她,万一传染了该怎么办?”

“别过来别过来,我妈说你有病,是脏病!”

“长得不错,可惜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怪谁?活该!”

“你这辈子算是完了,喊冤,谁信呐!除非你死了,否则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除非你死了,否则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只见四周恶语不断,最终将这年轻的姑娘逼上了绝路,一身红裙悬挂于村中老榕树之上,围观者众多,那是邹罗莎魂魄在体前最后的印象。

“怎么死了?年纪轻轻的,真可怜……”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畏罪自尽了吧。”

“看到没,别学她,女孩子不是自己不检点,怎么会让坏人盯上?”

死亡从来不能还人任何清白,流言蜚语犹在。

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那叫邹罗莎的女鬼的神情看起来痛苦极了,那一幕幕,一句句剐心的恶意,历历在目,邹罗莎抱着头拼命地试图挣扎,“我不是,我不是畏罪自尽,我哪里来的罪?我哪有罪!”

叶苗猛然收回手,情绪变得万分复杂,彻底失了先前调侃邹罗莎为“史上最弱的厉鬼”的心情。

叶苗收手,那女鬼似也猛然从那死前一幕幕中抽回神来,茫然地抬头看向叶苗,浑然不知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苗敛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想起要办正事,从兜里抽出王贵兰的照片,送到邹罗莎眼前,问道:“见过这位大婶没。”

邹罗莎神色尚还有些恍惚,有问必答道:“见过,此人口出恶语,罪该万死!我便要让她也尝一尝,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的冤屈!”

那日王贵兰同刘大福回乡扫墓,脚滑摔了一跤,脑门磕在了邹罗莎的墓碑上,那王贵兰也是个嘴巴不老实的,抬头见了墓碑上的照片,便口出污言秽语,“这小娘们长得年轻漂亮,怎么就死了?怪可惜的,说不定是个不检点的,说不定是浸猪笼死的……”

叶苗颇有些头疼地扶额,这位大婶确实是个不省心的,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虽说她犯口业在前,但毕竟不是害死你的人,罪不至此,为什么要她性命?”

6

“我虽厌恶她口出恶语,也的确想教训教训她。”邹罗莎的神情有些困惑了,看起来不像是有假,“可我从未想过要她性命……”

“不是你?”这倒让叶苗纳闷了,“你既未做伤天害理,沾染人命的事,为什么一出手就这么凶,还和我动手了?”

“你是阴阳师,来势汹汹,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邹罗莎也是满腹怨气。

“嘿,防备心还挺重。”叶苗摸了摸鼻子,也颇有些心虚,“既然不是你,那在家里诊命的结果又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叶苗一脸茫然地看向陈公虞,有些耍赖,扯了扯陈公虞的袖子, “这案子没法审了,我想得头都疼了……”

可话又说回来,王贵兰手中三炷香过半即断也是事实,若是寿数本该过半则止,也该是香灭不断,可这拦腰折断了又怎么解释,分明就是遭遇横死之灾,外因导致。

陈公虞嘴角微微弯起一道不冷不热的弧度,大有些习惯了叶苗这幅德性的样子,轻叹了口气,提醒了一句:“鬼祟可憎,莫过人心。”

莫过人心……

叶苗脑中猛然闪过一个机灵,一拍手,神色瞬间冷沉严肃下来,急急忙忙道:“不好,忘了一个人!”

说风就是雨,叶苗急忙要走,又突然想起邹罗莎还被晾在这,叶苗脚下一顿,神色有些讪讪,劝道:“那个,朋友……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浑身长嘴的毛病,我也是第一次见,可有解咒的办法?”

邹罗莎看了叶苗一眼,又看了叶苗身边的陈公虞一眼,心知此番叶苗的态度虽客气,可她身边那人却不是好惹的,心中虽不情不愿,但还是告知了方子,“此地立坟无尸,是后来村中善人怜我,才去我家中寻了衣衫立了个碑。你且寻我自尽之地,当日我悬于榕树之上,村中围观者众多,只匆匆将我就地埋了。将我尸身找出,剪段头发,烧灰合水一并服了,恶咒自然能解。”

“小叶,你没事吧!”

此时小黄和方不羁匆匆赶来与叶苗汇合,方不羁开了法眼,便见到了被叶苗和陈公虞压制在前的女鬼,二人急忙追上来,气势汹汹,方不羁更是将法器都祭出来了。

叶苗拦下了二人,略一思忖,吩咐道:“方少爷,帮个忙。这姑娘是自尽的,没有后人供奉,没有超度过不了阴关,送她过桥的事就交给方少爷了。”

邹罗莎听闻叶苗要请人度她,神色也是复杂,叶苗知她顾虑什么,劝道:“我知道你穿红衣自尽,是心中有恨,可至今你未沾染任何一条人命,本是良善之人。放心吧,方少爷道行也算数一数二的了,必会助你洗去一身怨气,过了桥,熬过了阴寿,一切都会好的。”

邹罗莎缓缓地垂下了头,点了点头,心中早已对叶苗改了观,却仍是个心高气傲的,也不肯开口道谢。

叶苗也浑不在意,看小黄在一边闲着,自然不会放过他,使唤道:“黄警官,帮个忙呗!”

7

刘家村的老榕树并不难找,大约是出过人命,上头还挂了些祈福消灾的红条子,只是时间久远,红条子早就变了色。

叶苗找到了女尸,剪了一段女尸的头发,化了灰混合在矿泉水中,眼见着天快亮了,叶苗也折腾了一夜未眠,该拿的东西也拿到了,便打算出村。

“人给你带到了。”小黄说着,把那刘大福往叶苗面前一推。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那刘大福的神色有些慌乱,小黄连夜把他拎来,态度不客气得很,眼下又见到了叶老板,刘大福看起来十分不自然,“叶,叶老板,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治好贵兰的办法?”

“在我这,就别装了。”见了这刘大福,叶苗面露一丝冷笑,“大叔,报警就医,够齐活的啊,你就这么看不惯你媳妇,还起了这坏心思?怎么着,回头大婶真出了事,是不是就准备推到女鬼身上了?你可真能说,来来来,仔细说说看,人女鬼是怎么给你托梦,怎么说要害死大婶的?说得不对,我让那女鬼现个身,和你当面对质?”

王贵兰犯口业,得罪了女鬼不假,王贵兰因此浑身长满了嘴,痛苦不堪也不假,但邹罗莎本性不坏,并未起至人于死地之心。反倒是王贵兰这枕边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回头王贵兰要真“死”于怪病中,恐怕谁也怪不到刘大福头上,毕竟,又是报警又是就医的,还带来阴阳斋了,刘大福为媳妇奔波也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自然,王贵兰生了怪病,浑身长满嘴,也是大家亲眼所见的。

刘大福是真没想到叶苗还真有两把刷子,他本来也是个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人,被叶苗这么一吓唬,心态崩了,跌坐在地,“我我我,我是一时冲动,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起了歪念,可真要我这么做,我也不敢干啊!”

“那可难说。”叶苗看不惯刘大福,他当她先前在家里点的三炷香是白点的吗,这都起杀机了。

“可我真的是一时冲动啊,我被她害了一辈子,我只是,只是想摆脱她……”刘大福这一辈子在家里的腰杆就没直过,被王贵兰压了一辈子,唯唯诺诺了一辈子,王贵兰什么都管,她那张嘴啊,太厉害了,谁都怕她,如今她身上又长满了嘴,刘大福一想到就觉得恶心,恨不得王贵兰真死了算了,“我实在是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啊……我承认,我是动了心思,王贵兰一死,就再没人管着我压着我了,比她好的女人有的是,谁都比她更把我当个人对待!”

敢情是老木开花,想摆脱王贵兰,挺直腰杆“重新做人”啊,老实了一辈子的人,心眼坏起来,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你们,你们干什么!”

大嗓门来得突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王贵兰见刘大福跌坐在地上,形容狼狈,又被叶苗他们围着,王贵兰顿时猛地冲上来,一把推开叶苗,像老母鸡一样护在刘大福面前,不分清红皂白破口大骂道:“王八崽子,欺负我们一把年纪的人了,呸,你们还要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骗子,神棍,你们想对老刘做什么?!是不是来骗钱的?!”

刘大福被王贵兰护在身后,竟忽然捂着脸痛哭出声,也不知此情此景,这老头心中是怎么想的,“贵兰啊,我,我……”

叶苗被劈头臭骂一通,心中竟破天荒地半点火气也没了,将那瓶化了头发灰的水在王贵兰面前晃了晃,“喝了你身上的嘴就消了,要不要。”

王贵兰骂人的气势一歇,想到自己身上又痒又疼长了一身的嘴,有些犹豫,伸手就要接。

“要付钱的,这个数。”叶苗晃了晃五根手指。

王贵兰要接水的动作一顿,“五千?!你抢钱啊!”

“五万。”叶苗作势要将那瓶水倒了。

“五万,五万就五万……”反倒是那刘大福急急忙忙接过叶苗手中那瓶水,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催促王贵兰将水喝了。

8

叶苗他们将王贵兰和刘大福送到了镇上,便要分道扬镳。

王贵兰一路上因为叶苗要了她五万块钱而不快,但那瓶水一喝下去,还别说,她身上越长越多的嘴,还真就慢慢消下去了,这才让王贵兰在车上消停了一阵子。

到了镇上,放刘大福和王贵兰下了车,这妇人又开始撒泼闹事了,拦住了车不让走,嚷嚷着,“大家快来看啊,这伙人都是骗子,居然讹了我五万,五万块啊!”

“嘿,这大婶!”叶苗又好气又好笑,就这么看着被王贵兰一嚷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车更是半点也走不了了,刘大福来来回回两边跑着,一边向叶苗他们赔礼道歉,一面试图去拉扯王贵兰,偏偏王贵兰人高马大的,嗓门也大,一张嘴污言秽语变着花样,刘大福拦都拦不住她。

“看看,尤其是这女的,什么货色哦!”王贵兰把矛头指向了叶苗,“瞧她可不简单哩,和这么多个男的一车,不干不净的……”

“她说什么?她说我不干不净?”这下算是惹毛了叶苗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干架,还没冲出去呢,就被陈公虞一把捞了回来。

“她这张嘴太让人生气了!”叶苗到底是年轻,哪里见识过王贵兰这么厉害的嘴,此刻又被陈公虞拦着,可把叶苗委屈坏了。

“她是无知恶妇,我怕她伤了你。”陈公虞安抚下叶苗,“你若气不过,我自会给她一些惩戒。”

陈公虞抬手,便有一团灰向王贵兰袭去,王贵兰只觉得眼睛一痛,尖叫了一声,嚷嚷着眼睛进沙了,再睁眼,王贵兰便突然发疯了一般惊恐道:“嘴,我身上,又,又长嘴了……救命啊,救命!”

“贵兰,你说什么啊,你的病已经治好了,哪里长嘴了?”刘大福拼命想拽住王贵兰。

“真的,就在这,就在这,长嘴了啊!”王贵兰伸着一双再正常不过的手,逢人就抓着,“你看,长,长嘴了,救我,救我……”

王贵兰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非说自己身上长出嘴巴了,围观的人多了,反倒纷纷劝刘大福赶紧打电话叫精神病院派车来。

叶苗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凑近了陈公虞,“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过是一些惩戒,让她知晓,人言可畏。往后,说不定会不定期发作。”陈公虞收回了视线,吩咐众人道:“我们走吧。”

所有人都围观王贵兰去了,自然再没人拦住叶苗他们的去路。

叶苗点了点头,准备上车,小黄边开车门,边随口问了叶苗一句,“小叶,她男人打过什么主意,你咋不告诉王贵兰?”

叶苗没好气地瞪了小黄一眼,“我长得这么像居委会大妈吗?”

小黄被叶苗堵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上了车。

此刻叶苗上车的动作忽然一顿,频频回头,神色古怪,也不知在看些什么,陈公虞开口问了句:“怎么了?”

叶苗一脸纳闷地回过头来,上了车,摇了摇头,“没什么,刚刚突然有一下,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作品名:《舌缠身》,作者:叙白。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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