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导演的《北辙南辕》正在热播，那熟悉的京片子，北京大妞儿，久违了！
让人一下子，想起这部20多年前的经典。
“出门照镜子了吗，怎么弄得跟鸡似的啊，哪儿弄得黑网眼的连裤袜，肩上再弄俩亮片，脖子挂上玻璃珠子，耳朵上弄俩钥匙环，你就全齐了……”
最近，微博上疯转一段剪辑，有人说：那时候的电视，尺度可真大，而且拍得都是两个成年人在正常谈恋爱，相当真实。
那就是《过把瘾》：1993年，每晚11点，都有人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一对情侣，如何如胶似漆，耍贫斗嘴，进入婚姻，却又相爱相杀，分分合合。这部剧，一共就8集。一集40分钟，却分分钟都是精华，每集就像一部电影。
01
这是几代人的回忆。超多的抽烟镜头、王志文和江珊吵吵闹闹…俩人当年拍摄的主题曲MV，甚至比歌手出身的刘欢、那英演唱的版本，更为畅销。
那是国产电视剧刚刚繁荣的年头。那时候的电视人，剧作创作很扎实，尤其在矛盾冲突上，特别下工夫。
现在回看那些：你都得惊掉下巴，一个个转折，猝不及防。节奏紧绷，步步反转，甚至剧情狗血，布局精巧，让你自叹弗如。
就拿《渴望》来说，全剧围绕一个弃婴开展故事。但讲述的，不过就是两个家庭，两个阶层的人。慧芳爱上沪生，沪生的姐姐看不上慧芳，兜兜转转，慧芳却收养了沪生姐姐的孩子。
剧中好几次，差一点，弃婴就要找到妈妈，但每次，就是不让正主相认。就这么一个关键的情节，一连演了40集，串起了七八人的婚恋情仇、人生际遇变迁。
而沪生的姐姐，呈现病态的神经质；沪生，一副渣男德性。慧芳善良却软弱、纠结，大成憨厚又不够决绝。每个人物的特色，都太明显了。
《过把瘾》，也是“作”到了极致。杜梅的人物设定就很极致：父亲为了小三，杀掉母亲，终生坐牢。典型的“原生家庭”警告。
这部剧台词密集，人物关系的进展，情感浓度，紧凑得，挤不出一点水分。一开头，没多久，就有人跳楼。各种因为“误会”闹出的高潮段落，让人拍案叫绝：一大早醒来，方言被捆成粽子，一把刀横在脖子上……
杜梅站着凳子晾衣服，被方言以为要跳楼，蹭地冲过去……
本来想受“爱的教育”，看别人恩爱来着，没成想，正好赶上人家离婚，瞧了一散伙的热闹。
你爱我吗，你是不是烦我了？你还爱我吗？人为什么不能永远热恋啊。俩人从领到结婚证那刻起，杜梅那让人窒息的逼问，就没完没了…
《过把瘾》，是由王朔三本小说合在一起改编的。王朔的语言风格，本来就俏皮活泼，语不惊人死不休。
比如第一集，方言跟潘佑军一起吃火锅，潘佑军就高频输入金句：“爱啊，就像这锅子，你啊，就请等着涮吧。”“石静这人，兜儿都特多。就跟你穿的衣服，穿破了准备要扔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一兜儿来。”
02
但《过把瘾》奇就奇在，看似充满戏剧转折、人物性格个色，但居然，观众在看的时候，都找到了共鸣。不仅在1994年，全国的家庭都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就连17年后的今天，在B站，也大量弹幕评论：那就是我…我前女友就是这样…
因为，这部剧的呈现很细腻，从小处着眼，切中了男女情爱的柴米油盐。谈恋爱的时候，大家都愿意包容。情到浓时，谁都愿意妥协。
1991年，《东京爱情故事》风靡亚洲，《过把瘾》曾被看作中国版的《东京爱情故事》。然而，《过把瘾》在男女关系上却走得更远。不但探讨了恋爱，还走入了婚姻。
剧中的潘佑军，每次跟恋人分手，都决绝得让你认为，他将要孤独一世了。然而，一转身，他又会带出“最后一个”“最爱”“天底下最善良”……啼笑皆非的现实，让人相当汗颜。
方言评价潘佑军：没到手的时候，求着跪着。到了手了，又踢着赶着。
一开始，我们觉得好笑，但没想到，方言转而变成另一个潘佑军。起先跟杜梅你侬我侬，没多久，俩人争吵不休，砸盘摔碗，还主动提出离婚。
而且这个过程，是那么自然，细水长流的琐碎中，我们不觉得俩人的关系走向，有什么奇怪。
恰恰就是一桩一件，慢慢累积，让两人的关系产生质变。而今天的很多电视剧，还困在婆婆和小三的窠臼中，一方面陈旧，一方面却是对婚姻本质的忽略。因为不具备王朔这般看透爱情的超强编剧能力，不少剧作谈及爱情，总是隔靴搔痒。
实际上，两个人的问题，终究还要从男女本身去找。
《过把瘾》呈现了婚姻的真相：一旦尘埃落定，很多人双方都失去了要为彼此改变的决心。觉得婚一结，好像就马到功成了。放松了，踏实了，原形毕露了。多少人，把结婚当作结果，却不知，那才是考验两人关系的开始。
等新鲜感过了，几乎没有情侣不会为琐事争吵，展开无聊的争辩。如果不采取激烈的分开的方式。慢慢地，时间磨平一切。双方可能经历无话的“和平共处阶段”。那时，不存在什么性啊，爱啊。俩人在一起，只是一种习惯了的感情连接。
就像刚播完的日剧《大豆田永久子与三名前夫》，大豆田憧憬了，如果和最合拍的第一任丈夫，没有离婚，俩人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在琐碎和平淡中，彼此陪伴。
“很奇怪，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居然就要过一辈子，陪伴到老…”“夫妻，其实不是因为优点，而是因为弱点走在一起的…”
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爱情，怎么说丢就丢了？等到你回想，你会发现，所有见不得、无法容忍的，其实早在恋爱时期，都出现过。曾经，你觉得你可以感化、改变的所有，在婚姻之后，全都不一样了。你不得不承认：除了你自己，你改变不了任何人。
除了原生家庭这个隐形炸弹，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爱与被爱的能力。复旦大学的梁永安开讲爱情，在网上走红，就是因为他用通俗的案例、深入浅出的道理，点醒那些不懂爱的人。
如果两个都想要被呵护的人，硬凑在一起，那么，总有一天，这俩人，都会害怕着不敢再接近。总有一方是主动的，总有一方是甘愿妥协、内心充盈的，才能保证婚姻的圆满。
《过把瘾》很多台词一语中的，比如，幸福的人都知道珍惜生命。杜梅的好友因为受不了婚后的平淡，绝望坠楼。杜梅说爱情：全是假的、虚的，怎么碰不上一对真的，也好给人个念想。只有大地是真实的，难怪她要扑下去…
这还是不涉及孩子的纯情感危机。现实中，因为孩子，不得不妥协，不得不每天冷眼相对，共处一室的，心里有多难。尤其是女方有了孩子，如果不成熟的男人，还不成长起来，那么，现实的压力和矛盾，会压垮女人，摧毁俩人曾经的爱情。
现在我们对离婚见怪不怪。但习惯了离婚的同时，却更应该珍惜那个，当初想要一起走入婚姻的初心。为什么，非要把婚姻也埋葬了呢？
《过把瘾》中，方言问潘佑军：“离了婚了就不能做朋友了？”王朔借潘佑军之口道出真相：“是朋友，离什么婚啊。”透彻地寒凉。
在原小说中，潘佑军还有这样的句子：
哥哥我劝你一句，千万别随便离婚，能糊弄就糊弄，当着人面你没见我哭过吧？背地里，被我都哭潮了。
爱嘛，有千万种，睡觉是最低级的。
而《过把瘾》，最终还是给出了爱情的圆满结局。方言和杜梅，离婚后发现彼此的好，对彼此念念不忘。杜梅表示甘愿生下俩人的孩子（虽然没保住），方言呢，也想委屈自己（隐瞒重病）不拖累杜梅。俩人最后热烈拥吻，“爱”永远定格。
这样的成人童话，建立在一地鸡毛的现实之上，更浓烈，也更让人憧憬。难怪会成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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