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很长

驾车回家,半路上却被拉去隔离。疫情并不厉害,大街上满是人,我却被拉去隔离。

到了晚上,我偷偷从隔离的地方跑出来。管辖不严,一个屋子里几个人住,两三张窄床。像个出租屋,大家在屋子里仅有的两张小桌子边嗑瓜子,有的人在屋外的走廊上洗衣服。

大家彼此并不认识,相处也算融洽。各人之间没什么话,都在做自己的事。晚上可以出去,便是其中一个大姐告诉我的。

说是偷跑出去,也不尽然。被隔离的院子并没有人管理,大门口也没人把手。吃饭不是叫外卖,就是出去吃,除了不能离开本地,此外一切行动自如。

晚间,一个姐姐要来看我,她定了附近的饭店打电话邀我吃饭。饭店离隔离的院子步行只有十来分钟,出门一个转弯儿,到了大路口就能看到那间饭店。

独自一人走到店里,店内人很多,在人群中的一张桌子边找到了约我的姐姐。她还没有点菜,只等着我来,让我点自己爱吃的菜。我知道她心疼我被隔离吃不好,睡不好的,今天来看我必然顺便犒劳我。

我点了许多素菜,都是自己想吃的。由于饭店人太多,菜迟迟不上桌。我和姐姐边等菜,边喝酒,不会儿酒上了头。姐姐酒量好,还是嘬着酒,我实在喝不下,肚子又饿得厉害,只能吃带来的花生米解饿。

酱爆茄子第一个上桌,而后麻婆豆腐也好了,西红柿炒蛋本是我不爱吃的,但我知道姐姐爱吃,第三个上的菜便是它。酸辣土豆丝也与西红柿炒蛋一起上桌,我要了一大碗米饭,打开肚皮吃起来。

姐姐不吃饭,我干脆抱着大碗里的饭就菜吃。桌子上的菜很快一扫而光,菜和饭几乎都进了我的肚子。不知为何,不管怎么吃也吃不饱,肚子还觉得饿。又加了一些菜,菜怎么等也等不来。

到了夜间,晚饭结束了,肚子虽不觉饿,也没有吃饱。这肚子像是个无底洞,怎也填不满。我又订了明天中午的位子,明天下午姐姐要回去了。

她随我回到隔离的院子内,又踏上破败的楼梯上了二楼,推开门,屋子还算宽敞,但屋内住了五六个人,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姐姐看到我住在这样差的环境里,不免心痛起来。

对于住的条件好坏,我倒是不在意的,但心里着急回家,想着早点见着母亲。

第二天,我去赴约,却被警察抓住,说我是隔离区偷跑出来的。我蹲了监狱,手机被没收,没办法联系姐姐。

一个人在监狱里不知蹲了几天,暗无天日,也没个时间。浑浑噩噩,吃了睡,睡了吃,像个行尸走肉,只是头昏。

有天被放出去,却找不到本来停在隔离院子里的车。想必几天不在,车子被偷走了。我报了警,却说不出自己所在的位置,看到马路上写着柳州路,才知道自己身在柳州。只知柳州路,不知具体方位,电话里说了半天没讲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最后接线员挂断电话,丢车的事不了了之。

看着柳州路的路牌,心里五味杂陈,想起唐代时柳宗元被贬柳州时的凄凉。他怎地还落了个州府知府,我呢身在异乡无法回家,唯一的交通工具和家伙事儿一并丢了。

天并没有因为我的落魄而晚一点儿黑,一旦天黑,落魄的人无路可走,无处可去,没有地方落脚,窘迫更甚。

我沿着柳州路一直走,走到柳宗元的故旧,新修了古式的房子,红漆木配红色的琉璃瓦。另一面灰色的水泥墙上刻着柳宗元的画像,画像旁某某书法家题写上柳宗元的《江雪》,周边应诗文,绘了垂钓渔夫的背影和远处的山。

我看着满眼凄凉而又静寂的壁画,倒在墙根睡着了。夜间,进入画里和诗里,穿着斗笠和裹着棉衣在江边独钓。

2022年07月07日

······完·······

人到落魄时好无助(在天黑后窘迫更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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