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福天生皮肤黑，大红脸盘，体格健壮。由于不善言辞，为人腼腆，导致年过三十尚未娶妻，孑然一身，靠给一个叫陈宝庆的人“拍生坯”为生。
什么叫拍生坯呢？其实就是给人做泥砖，这是个极耗费体力的活。需要将调好的黄胶泥拍入定好的模子中，上面用篾片刮动，被拍进模子的黄泥便成了砖状，然后再倒出，便成为了泥砖，进窑烧制，出来就是砖。
这种营生，全靠人的体力，寻常力气小或者没耐力之人，根本无法胜任。而且这种活赚的钱还少，他日复一日干着此营生，所赚之资，堪堪顾住温饱，将将糊口罢了。
然而他自己还挺满意，因为自己拙嘴笨腮，做不了生意，吃不了开口饭，有个长久的营生，却也不错。
陈宝庆手下似李有福这般的出力者有不少，然而最能干者就数李有福。陈宝庆为人和善，平时不克扣别人，李有福如此能干，也颇受他器重。
由于李有福独自一个人生活，中午下工后，还要回家自己做饭，陈宝庆有时候会留李有福在自己家灶上吃中午饭。李有福为人腼腆，屡屡拒绝，有时候实在是盛情难却，便会勉强吃一顿。
陈宝庆不是一个人，他老婆孩子都有，李有福便会吃得比较拘束，他吃个半饱，已经抵得上三个人的饭量，不敢放开吃。
饶是如此，陈宝庆的妻子也对他非常讨厌。陈宝庆的妻子姓郑，唤作郑春花，这是个满脸都是心眼儿的女人，盘算极为精明，对于丈夫留李有福吃饭这件事，她心里不满。
李有福另外还种着两亩地，平时自己种点菜，吃不完了，还可以卖一些。当然了，不管是种菜还是卖菜，都是抽着拍生坯的空档，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一方面的意思是说这时候雨多，但同时也说明雨多而不绵，常常是一片云过来便会下雨，但云过后就会放晴。
可今年似乎特别，连阴半月，光雨就下了七天，天气连续阴沉，就算是不下雨，可也不见日头，加上无风闷热，真正的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种天气最是折磨人，陈宝庆家中的生坯不能拍，这种东西怕雨。所以，李有福也连着休息了好几天。
眼见阴雨天连续，他实在不忍心让菜尽数烂掉，便捡着新鲜的装了两筐，用扁担挑着去卖。
菜这种东西，在周边村里是卖不动的，因为大家都会在空闲地方种一些，吃的时候摘点便成。
故，想要卖菜，便要跑近二十里路，去集市上。
李有福不怕赶路，挑着扁担疾行，刚出村子七八里路，突见前面过来三个人。天气连阴，路上泥泞不堪，并没有别的行人，他们三人边走边四处打量，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三人看到他后，为首的一个想要带着后面两人从路上转到庄稼地里，不过眼见李有福已经看到了他，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冲着李有福笑。
后面两人李有福并不认识，但最前面发笑的他认识，是陈宝庆的妻弟，也就是郑春花的弟弟，名叫郑志芳。
郑志芳为人蛮横，懒惰成性，整天去陈宝庆的窑火上玩耍，李有福经常见到。
他对此人倒是不讨厌，仅仅是见过面，根本没有说过话，谈何讨厌和喜欢？
见郑志芳对着自己笑，李有福也还以微笑，这便算是打过招呼了，正欲错身而过，郑志芳却主动说话：“我们丢了一头牛，你从那边跟过来，见没见到？”
李有福摇头，牛很珍贵，他们怎么能随便弄丢？
见他摇头，郑志芳还待再说话，他却已经埋头开始赶路。本就不善言辞，加上他跟郑志芳不熟悉，也不知道说什么，赶紧去卖自己的菜才是道理。
他尚没走远，就听郑志芳身边的人说道：“此人是谁？会不会坏了我们……”
话没有说完便被郑志芳打断：“我姐姐家砖炉上的，是个老实人，不用为难他。”
李有福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也不在意，一路赶到集市上。他卖菜不带秤，直接用手抓，你给一文钱，我给你一把菜，你要觉得不满意，自己再抓就行。
一看他就不是个做生意之人，众人也乐意买，半个时辰便将所带之菜全部卖光。路过一个卖炊饼的摊子，将卖菜的钱都买了炊饼，小心包着在筐里放好，这才挑着担子回家。
从集市回家需经过一片密林，说是密林，其实开始时是一片荒地，一些无主之人去世后，没有亲人什么的，会被人们收起来埋在此处。
寻常人不会刻意进来踩踏，导致这里乱草丛生，灌木乱长，连带着长出不少歪脖子树。像是榆树、柳树、杜梨树什么的，极为茂盛，还都不成材，歪瓜裂枣，愈发显得凄凉。
李有福当然不怕经过这里，他身体健壮，心无杂念，小时候便时常经过这里，甚至还多次在里面捉过兔子，别人觉得害怕的地方，他只觉是寻常。
正走着，冷不丁看到一棵树后伸出个脑袋，这颗脑袋左右转动，显然是在打量，看到他将要过去，脑袋又赶紧收了回去。
他暗自称奇，虽然只是短暂一瞥，却看到对方梳了个高发鬓，明显是个妇人。
一个妇人，躲在密林中干什么？自己又不是坏人，何必如此恐惧？
带着好奇，走到了妇人刚才探头探脑的树边，向里面一看，妇人向里面换了棵树，仍然是躲在树后伸脑袋偷偷打量。
他觉得有些好笑，同时有些疑虑，将肩膀上的担子放下，对着密林恭敬施了一礼，尚没说话，突听里面有牛叫了一声。接着，躲在树后的妇人一阵慌乱，想要拉住这头牛，可她一个妇人，岂能生拖硬拽住一头牛？被牛带得踉跄出了密林。
待到牛和妇人皆出了密林，李有福呆呆地看着妇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妇人脸上有淤青，而且身上衣服脏乱，发鬓也有一处散开，显得极为狼狈。这头牛则更加让人不解，它周身生满烂疮，疮破之处，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他原本就腼腆，寻常时候，跟男人对话都未语先脸红，此时面对一个陌生妇人，更是手足无措，不觉出了满头大汗，嘴微微抖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妇人似乎异常恐惧，索性想要放开牛独自回转密林，可刚转身便不住晃动身子，歪靠着边上一棵树呼呼喘气。
“夫人……夫人是不是饿了？”
李有福不会说好听话，看妇人走路发飘，他觉得这是饿了，自己饿时便会这样。
见妇人不说话，他伸手从筐中拿出卖菜买来的炊饼，妇人见有炊饼，伸手接过，低头便咬。
一口气吃掉两个炊饼，妇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感之事，眼中的泪如断线珠子一般向下流。李有福见状更加不知所措，他手捏着衣角说道：“夫人……夫人不着急，慢吃……慢些吃。”
他不说还好，一说，妇人张嘴呕吐，将刚才吃下去的炊饼又给吐了出来，显得痛苦无比。
这可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妇人为何流落至此，又为何躲入密林，还带着头重病缠身的牛，眼下妇人明显身体不适，他要就此离开，又觉得不忍。
思来想去，他鼓足勇气说道：“我家距此地有几里路，夫人如果难受，可以先跟我回家。另外此牛重病，我之前见村中人治过，我可以帮它，要不然它会死去的。”
妇人眼中的惊恐此时尚没散尽，听了他的话后仔细打量，许久后缓缓点头，眼中的泪却仍然不住向下流。
见妇人同意，他弯腰挑起担子，左手牵起黄牛在前，妇人在后面默默跟随，时不时咬一口手中炊饼，吃得慢了，也便不吐了，她刚才呕吐是饿急后猛吃所致。
回到家中，李有福让妇人进屋，自己则转身爬上了门前的一棵柳树，将上面的柳条带着枝叶折下，抱到院中铺在地上，牵着牛让它卧上去。
牛似乎明白，顺从卧了上去，他这才对好奇打量的妇人解释道：“牛生烂痘，久而成疮，疮腐烂后导致不愈，此法可治，否则这头牛只能等死。”
妇人微微点头，两眼中尽是哀伤和茫然，李有福又开始不知所措，搓着手，不敢看妇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尴尬了好一阵后，妇人突然缓缓施礼，谢他出手相救。
妇人主动打破尴尬，便有了说话的由头，据她所说，她姓程，唤作程淑英。此牛并不是她的，而是在那片密林捡拾的。
她来此地是投亲，不料想扑了一空，昨夜赶路，因为道路太过陌生而跌倒，导致脸上有淤青，衣服上也沾上了泥水。她不熟悉路，走进了那片密林，见这头牛卧在里面，身上还有烂疮，她心中不忍，就想着帮它一下，这就是她为什么在树后探头探脑的原因。
听了程淑英的话，李有福并没有过多表示，因为他看出程淑英在说谎。别人都说他木讷，他只是不擅长跟人油嘴滑舌罢了。
程淑英说她是投亲不着，加上道路陌生和湿滑，导致跌倒后脸上有了淤青，衣服上还沾上了泥水。可是，她脸上分明有个手掌印，这说明是被人抽了耳光导致淤青，并不是她说的什么路滑跌倒。
此外，她在树后探头探脑，明显不是为了帮这头牛，假如探头探脑真是为了帮黄牛，那么在看到自己时，她便该主动出来说明情况，当时的她极为恐惧，这说明她在躲避，或者是在逃跑。
他将这些都看了出来，不过并没有点明，既然程淑英不愿意说实情，他也不纠缠。帮助程淑英和牛，只是他心中不忍，一旦牛痊愈，他便要让程淑英和牛离开。
既然如此，何必去纠结她说没说实话？
“承蒙相救，内心感激，此牛也是在路上捡拾，待到身体恢复我便离开，到时候此牛便送给你了。”
程淑英说话极为温柔，使李有福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她生得面目姣好，只是一直面带哀伤，心中似乎藏了很多事。
不管如何，这是个落难之人。李有福让人家住在家中，自己就面临着一件尴尬之事，那就是他只有一间屋子，他总不能跟人家程淑英同居一室，那成了什么样子？思来想去，反正也就几天，不如让她住在屋里，自己住在院子里就行了。
如此，程淑英和黄牛在李有福家暂时住了下来，三天后，李有福感觉程淑英也应该恢复过来了，另外黄牛经过用柳条引虫，此时也慢慢恢复了精神。
他认为，天气也开始放晴，程淑英该带着牛离开了。虽然程淑英三天前说牛是她捡到的，她离开时也会将牛留给自己，但他帮程淑英和牛，岂是为了贪图人家的报答？更不会趁人之危留下牛，一个妇人赶路，骑头牛虽然慢，但总要好过步行。
正要跟程淑英说此事时，陈宝庆上门来了。
陈宝庆之前也来过李有福家几次，熟门熟路，他来的目的是让李有福赶紧去窑火上一趟，连阴了近半个月，有一炉火给熄灭了，要赶紧生着，否则就会发生“炼炉”，导致炉子废掉。
到了李有福家，看到家里竟然多了个妇人和一头牛，陈宝庆非常惊讶，他知道李有福没有妻子，那么这个面容不错的妇人是哪里来的？不过他没有多问，跟李有福说明情况后，李有福跟着他而去。
到了炉上，李有福去处理，陈宝庆则跟自己老婆郑春花闲聊。
等李有福处理完，看到陈宝庆和郑春花，还有郑志芳在聊天，郑志芳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看，他也没有在意。陈宝庆说要留他吃饭，他才不乐意看郑春花的脸色，客气的拒绝后便回家而去。
一路上盘算得清楚，回到家中，便要跟程淑英说明情况，自己家里不能一直住着个妇人，那样别人会说闲话，他倒是不怕，人家程淑英该如何自处？不管如何，她得回到她自己的家。
不料到了家中，他尚没说话，程淑英却主动开口，说了另外一个版本的遭遇。
她十年前远嫁，但丈夫在三年前重病而亡，她为夫守了三年后，父亲用牛带她回家，不料想牛在路上得病，拖了他们的脚程。经过此地时，遇到三个蟊贼拦路劫掠，由于她带着一千钱，装在一个包袱里，父亲自然不能拱手给别人。
正是因为如此，导致父亲被三个贼人所害，她和牛则在慌乱中逃走，路上很是泥泞，她也不识路，便逃进了那片密林。
在密林中，重病缠身的牛累倒在地，她也又累又饿，只好和牛在密林中暂时休息。路上出此剧变，她已然是惊弓之鸟，生怕那三个贼人追赶到密林，毕竟他们并没有得到包袱，也就没有得到任何财物，他们岂能善罢干休？
所以，她到密林边缘查看，遇到了正好路过的李有福，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这便对得上了，李有福缓缓点头，看来这妇人也是个苦命人。远嫁，丈夫病亡，守了三年，要随着父亲回家时，又遇到了贼人，导致父亲离世，怪不得她动不动便落泪，怪不得她一脸哀伤，谁遇到这种事也会难过。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没有最开始时那般拘束，劝了程淑英几句后，本来打算要让人家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一直在说带着一千文钱，既然贼人没得，你就不好奇钱在哪里？”
程淑英对他发问，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后笑道：“不管在什么地方，那是你的钱，我问来做什么？”
程淑英听后沉默不语，她实际上已经没地方可去，丈夫家回不去，家里唯一的父亲又不在人世了，以后该何去何从？她一直处在六神无主中。
李有福再没好意思赶人家走，程淑英也没有走的意思。当天晚上，院里的李有福辗转反侧睡不着，四更天时听到外面有动静，转头一看，墙头上好像趴着个人，他从地上窜起奔到了门外，却又发现空无一人。
带着疑惑躺了下来，明天还要上工，休息不好会有影响。可越是想要睡着便越睡不着，一直到天亮时方才来了睡意。
可是今天便要上工，他强打起精神洗了把脸准备出发。反正程淑英在家里住了好几天，对家中也已经熟悉，不用特意交代什么。可尚没出门，发现有人进家。
来人哭丧着脸，跟他说了个晴天霹雳，他堂弟今天去世，让他过去看堂弟最后一眼。
李有福手足无措，他的堂弟同样是家中贫穷，两年之前招到了别村，岳父和岳母以及妻子都对他极好。他还觉得跟自己同样苦命的堂弟，以后的生活算是有了着落，没想到竟然会突然离世。
对于来人说的看最后一面，他能够理解。堂弟年轻，又是突然离世，上面还有岳父岳母，不能像老人去世那样停好几天，基本上是当天就结束。
亲近的亲戚朋友过去看一眼，人家岳父家会简单准备一点饭菜，也就是所谓的丧宴，吃过后，这件事便宣告结束。
既然如此，他便不能再去上工，而且此事颇急，他必须马上赶去。
刚要出门，程淑英却在屋中咳了一声，他好奇进屋，程淑英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大祸临头而不知，如果去的话，请一定带上牛，带着牛能保命。”李有福听得不明所以然，不过这时候却没空多问，加上牛已经在柳条上卧了好几天，带上它也不错，回来时还能顺路吃点鲜草。
想着这些，他便牵着牛绳随来人而去。来人并不跟他多交谈，在前面急行。李有福心事重重，牵着牛只顾低头赶路，前面的人冷不丁站住，他差点撞到人家。
抬头看，原来到了那片密林边上，再向前走两里，拐个弯便到了堂弟家，此人为何突然停下？
不待他发问，这人指着密林让他进去，丧宴便设在里面。他哪里肯信？难道这是个圈套？他转身欲走时，从密林中走出三个人，李有福看着这些人不明所以然，为首的是郑春花的弟弟郑志芳，后面的两人自己也见过。
那天他去卖菜，这三个人顶着雨在赶路，当时郑志芳还跟他说话呢，说是为了找牛，他们为何突然在此处出现？
看他一脸茫然，郑志芳嘿嘿冷笑：“看不出来啊李有福，你竟然深藏不露，我们千辛万苦做事，到头来好处都让你给落了，你觉得可能吗？”
李有福心如电转，向路上打量，前面没有行人，后面也没有行人，且此处在密林边缘，郑志芳他们分明是想干坏事。但自己并没有得罪他们，什么叫他们千辛万苦做事，到头来好处都让自己落了？自己跟他们并没有纠葛啊。
“你们看看他这副无辜的样子，敢相信他想得钱还得人吗？敢相信他能哄骗住那个小妇人吗？这小子是蔫坏啊！”
郑志芳再次说话，李有福突然就听懂了，难不成他说的小妇人是程淑英？程淑英说她和爹被几个贼人劫掠，那天自己恰好在路上碰到郑志芳他们几个人。
他猛睁大了眼睛，看着郑志芳说道：“你们就是拦路劫掠之人？你们害死了程淑英的爹？”
“谁让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交钱出来，什么事都没有，这么个要钱不要命的人，死了也是活该。现在轮到你了，说出来吧，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
李有福哪里知道钱藏在了什么地方？他压根儿就没有看到过钱，正欲分辨，郑志芳后面的人不耐烦说道：“此处是个好地方，咱们收拾了他，随便扔进密林，谁能发现？就算是发现了，谁能知道是我们做的？他如果死了，家里只剩下那个小妇人还不容易对付吗？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事情到此，李有福算是全明白了，昨晚自己模糊看到墙头上有人，应该就是郑志芳他们，而郑志芳之所以会到自己家打探，是因为陈宝庆去自己家时看到了程淑英。
他和陈宝庆去了窑上，自己去忙活，陈宝庆和郑春花以及郑志芳闲聊，他定是说了自己家有个陌生妇人。这引起了郑志芳的注意，他们便想夜入自己家。
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自己晚上是睡在院子里的，被发现后，他们便逃走了，连夜商量出这么个计策。不用说，所谓的堂弟突然离世，让自己去见最后一面和吃丧宴也是假的，这些人的目的就是骗自己到这里来，他们好动手。
他刚想明白这些，郑志芳已经采纳了同伙的建议，几个人对着他便围了过来。
郑志芳他们是人多，而且这些人也颇为凶恶，李有福正在考虑怎么应对，突听远处传来程淑英的喊叫:“快松牛绳别迟疑。”
听到喊叫，他下意识松开了牵着牛绳的手。让他没想到的是，刚放开，牛突然疯一样冲向了郑志芳，一脑袋顶在他的肚腹间，将他高高抛起又重重落在了地上。
郑志芳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晕死这去，其它三人勃然大怒，同时也惊恐异常，不明白这头牛突然发得什么疯。
牛并不算完，埋头又冲向一人，将此人摔晕后，剩下两人开始害怕，也不管晕死过去的郑志芳，转身便欲逃。
李有福岂能让他们逃脱？一人一牛，很快便将另外两人制服，李有福松了一口气。
程淑英从远处跑来，她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李有福不解她为何会突然来此，她却着急带着众人将郑志芳等人捆绑。
这时候，最先被踢倒的郑志芳突然从地上爬起，撒腿就跑。牛却将后蹄抬起，重重踢在郑志芳的腰间，众人万万没料到牛竟然如此凶悍，郑志芳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它得手，哼都没哼一声就再次晕倒。
踢晕郑志芳后，众人捆绑完毕，牛撒腿就跑，李有福以及程淑英急忙追赶。牛一口气跑了五里路后，钻进一片荒草之中。
两人追过去，却发现黄牛卧在草丛中，一边还躺着一个人，程淑英扑过去嚎啕大哭，这正是她爹。
郑志芳一行人全部被捉。
李有福和程淑英将程父运走，找了个地方埋下，此事算是正式了结。程淑英为何会突然到密林边缘去？首先是因为她将钱藏在了密林之中，当日遇到李有福，她害怕再是坏人，便匆忙藏了包袱，这才跟着李有福回家。然后是那个人去家里骗李有福时，她在屋里认出此人是劫掠之贼。这才会让李有福带上牛，自己则喊了一群村里人跟随，果然抓了郑志芳他们的现行。
之后，带着钱的程淑英没有回老家，她嫁给了李有福。两人皆是苦命之人，成婚后都倍加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两口子一个贤惠，一个勤劳，家中的生活虽然普通，却常有笑声从小院传出。至于那头牛，一直被他们养着，直到终老。
诸位，李有福在别人眼中太过木讷，也确实，他不善言辞。
遇到程淑英落难，他仗义相救，见牛重病缠身，他带回家中悉心照料。
他因此为自己惹来了祸端，被郑志芳他们给盯上，并且使计诓骗，想要害了他。
同时，他也因此得福，躲过祸端后，得娶程淑英，使自己有了一个正式的家。
这一切并不是偶然，也无关运气，是他先前的付出，这才得到了后面的一切！
程志芳等人不事生产，妄想着不劳而获，甚至不惜痛下杀手，最终的结局也早已经注定，您觉得呢？
（本文由黑嫂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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