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月12日母亲节即将来临之际,真诚祝愿天下的母亲们节日快乐, 福寿双全!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没有妈妈最苦恼,没妈的孩子像个草,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我偶尔听一听由“蔡振南作词,林国雄作曲,蓝天合唱团演唱的儿童歌曲——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曲后,沉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花落水流月光寒,思念生母泪沾襟。现将12年前在家奠灵位缅怀妈妈的祭文献丑予诸君。
1979年12月4日(农历10月15日), 我在西藏查果拉服兵役期间,阅读了一本杂志中《饥荒》一文后,随笔写了《遥望家乡忆故母》初稿,经过三次修改整理, 每次都以泪洒文中而搁笔。今夜(2007年12月11日)在您生前居住并离开人间的小塆举行家奠,致祭孝男立叩, 谨具香烛炬帛, 三牲酒醴, 时馐清酌, 一切不腆之仪, 致修此文祭于早年已故顕妣张母某某老孺人仙逝47年,在爸爸灵位前,简而言之倾述苦命的妈妈在临终前对儿的牵挂、遗嘱,以此文缅怀恩重如山, 情深似海已故的妈妈。
已故生母:
生母,东来也,阳命生于中华民国19年(即1930年农历5月初2子时),在于东道四川省忠县南岸东溪区磨子乡池角村小地名→张坳生长人氏。于1948年与爸爸喜结良缘,安居乐业于四川省石柱县西界沱坡口乡外八甲九保马鞍山。1952年土地改革时期,从马鞍山迁移到小塆定居。
西去矣,大限亡于中华人民共和国12年(即1960年农历正月初10丑时),在于四川省石柱县西沱区万朝人民公社四大队小地名→小塆,因患肺水肿长达近一年,医治无效,与世长辞,寿终正寝,享年春光尚差四个月年满30岁。
慈母归西夜色寒,孝男年幼泣哀伤。生前贞节似青松,死后亮节遗嘉风。
思亲苦恨音容杳,念母未酬养育恩。今夜灵前献香烛,恰似南柯梦里见。
我虽然不知道您30年的人生酸甜苦辣,但是永远难忘1960年正月初九之夜,命苦的妈妈最后疼爱儿子的情景以及您对我的遗嘱,您牵挂儿子的母爱之恩徳,使我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那天天黑了,爸爸扛着锄头才从坡上回来,他进屋后就用火柴点上一个用铁皮自做的小煤油灯盏,灯芯打结,灯苗黑烟直冒,家里若明若暗,也许灯里的油快燃完了。尓后爸爸在火炉里(在室内靠角的地平面上,挖一个深约20至30公分,宽约70公分的四方坑,周围砌上石头,称为火炉),堆放一个松树塥头一端(把松树砍后,再把长在土里的松树主根挖起来,方言称为塥头,塥头周边的根也要挖起来,用于冬季烧火烤),架上小树根或其它柴禾,把火炉的火烧起,松树柴禾燃得噼噼啪啪的火星乱飞跳。爸爸把您从床上扶到火炉边,坐在一根木櫈上,身体靠在板壁上烤火,您耷拉着脑袋,头发篷松,面容憔悴,有气无力。爸爸从水缸里舀水掺在鼎锅里,吊在火炉上的铁钩上(俗称吊趟钩),待水涨后,抓上两把米,把一个红苕洗净后切成片,放进鼎锅里一起煮,给您煮稀饭。您烤了一会儿火后,连续咳嗽了几声, 又哎哟地叹了几声气,稍微停顿后,您叫爸爸把您扶到床上趟下。
不一会儿,爸爸将煮好的红苕块稀饭舀了半小碗端到床边,叫我端着饭碗,爸爸将您扶起来,半趟半睡着,然后用汤匙子给您喂饭,您吃了一口稀饭后,您左手用尽全身力气支撑在床沿边上, 两眼望着我, 又把目光投向爸爸,就用发抖的右手指着碗,要爸爸给我喂饭,我站在床边摇摇头不吃(我知道是重庆两个舅舅在春节以前回来看您时带来的米和红苕, 叫爸爸煮稀饭给您增加营养,补补身体),我怎能忍心吃呢?我不吃可您又不吃,爸爸只好带着强硬的口气要我吃,我伸手接过爸爸递给我的饭碗,准备自己吃,可您有气无力地喊着爸爸给我喂饭,爸爸从我手中接过饭碗,只好给我喂一汤匙子后,又给您喂一汤匙子,爸爸就这样喂过去喂过来,您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我也不吃了,苦命的妈妈用慈爱的目光望着我说:“你把碗里的饭吃了吗儿,我今后可能看不见你爸爸给你喂饭,更不可能煮饭给你吃了。”当时我只是呆呆地站立在床边听着,无任何语言安慰苦命的妈妈,更不明白妈妈说的话里蕴藏着什么心亊。爸爸也喊我把碗里的饭吃了,我不懂事地将碗里的饭吃了个底朝天,用舌头添净碗里周边沾着的饭粒和饭粥浆,妈妈看着我吃完饭后, 脸上露出微微笑容才慢慢地躺下。
尔后爸爸洗净鼎锅后,烧热了洗脚水,到在一个木脚盆里,爸爸把您扶下床,座在板櫈上, 背靠床沿, 他把您的裤退撩到膝盖上面,用他那双粗糙的手,给您轻轻地揉搓着膝盖关节、脚肚子、脚背、脚心,尔后浇水洗脚后,又把您扶上床,慢慢地让您睡下。在我的记忆里,爸爸这样精心照料您,都有一段时间了,他从没有发泄一句重言重语的怨言,总是无微不至的照料您,爸爸的这些点滴之事,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间。
您那天晚上一反常态,用微弱的语言说:“儿啦,今晚挨着妈妈困(方言:睡觉)。”我怕您生气,就挨着您睡,您用手搂着我的背心,我听着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大气,您咳嗽几声后,对我说:“你今后要……听你爸爸的话……要帮助你爸爸……做些家务活,要勤快(勤奋)些,莫懒啰”;说完后咳嗽几声,叹气道:“哎哟……妈呀”,又继续说道:“各自洗衣裳拉……扫地呀,煮饭,再荷子(什么事)事……都要学着做”,您说完后,咳得气喘喘的,稍微停息一会儿又对我说道:“你过哒(今后)不要……无天无地道去……惹天祸哟,莫去掰人家的包谷……你记得不,有一次去掰了……人家一个包谷,你爸爸用牛绳子(用竹蔑扭成的一种绳索,专门用于穿在牛鼻子孔中的绳索)……把你捆住,吊在厅屋外面挑檐上……用竹条条……打你的双手,打得你……哎哟妈娘地叫唤,今后就没有人拖(保护)你啰……”。我只是嗯嗯地答应,爸爸多次说道:“明天说吗,深更半夜的啦,咳咳嗽嗽地,你说话好费力吗,你都咳得死去活来的还要说。”
可是苦命的妈妈多次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您仍然用微弱的语言断断续续的说道:“今后不要到水井……边上去玩,怕滚到水井里去了,水井深得很……我可能……照看你不大了,不能……把你喂大……成人,你……各自和……你爸爸……一起生活,长大了……要有出息……”,当时,我不明白您说的这些话里是什么意思。夜深人静,忽然听到院内呜呜吹起狂风,吹得房屋后面那棵要五六个大人牵手才能围着的枫相树枝哗哗直响,无孔不入的风从小窗门缝钻进来,我有点害怕就将被子往上拉蒙住头,不知不觉的就朦蒙眬眬的睡着了,再也没有听见妈妈给我说些什么话。真是:香消夜月梅花寂,韵冷苍天鹤梦寒。
第二天清晨,爸爸起床就上坡做工去了。我随后起床,赤着双脚,提着一只小木提桶,从大院子集体伙食团打回早饭,将小木提桶搁置在一根长木板凳上后。走到床边喊妈妈,连续喊了几声妈妈,您怎么也不睁眼,也不答应,我边推您的肩膀边喊,当我看见您紧闭双眼,脸上失去了往天的容颜,当我用手扶摸着您面部感到冰凉,双眼紧闭,连续喊了几声妈妈时,您怎么也不答应,我突然才想到您死了,永远离开了人间,我将永远失去慈母的爱,我哇的一声就哭喊了起来——妈妈、妈妈,眼泪夺眶而出,真是:慈母一去身无影,怜儿千声喊不醒。我跑到黄金陵菜园子地里对正在挖土地的爸爸说,妈妈死了。爸爸听后说道:“难怪昨晚上什么话都给你说了,她死得很明白,你要记住你妈妈昨晚上对你说的那些话。” 尔后爸爸就泪如泉涌,回到家中,忙绿着料理妈妈的后事。
院子里的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叔娘们先后来到家中,为妈妈的后事忙碌着。爸爸从箱子里翻出妈妈生前穿过的衣服,只是洗干净了的,递给婶娘们为妈妈更换衣服。有的端来两根高板凳,分开间距,搁上木板,随后,他们将您僵硬的遗体从床上抬出来放在木板上。隔壁邻居刘学杰爷爷等人忙着为您做简易的灵柩(用3公分厚的楼板做灵柩,在灾荒年为已故亲人做个简易灵柩就算好的,多数人死了后,挖个坑掩埋了)。有的爷爷叔叔扛着锄头上坡挖坑。我站立在门槛上,双手抓住门框,望着谭方珍伯娘坐在一根板凳上,在您的遗体旁,用手扶摸着您那乌黑的头发,拖着哭腔声音哭道:“我苦命的姊妹呀,今天,我为你梳头发,今后那个为我梳头呀姊妹啦”。摸着您的手和衣服边沿哭着说“今天,我为你更换穿衣,今后那个为我穿衣裳呀,我苦命的姊妹呀。”她的双手搭在您的双腿上哭着:“今天我为你穿鞋袜,今后那个为我穿鞋袜呀,我命苦的姊妹呀。……” 她哭得是多么地伤心,多么地悲痛,泪流满面,我也只晓得哇哇地哭,我用右手揑住衣袖横着擦泪水和鼻涕(大人称这种做法叫打横捶)。
大约中午过后,舅舅、舅妈、姨妈、姑妈、叔叔等各位三亲六戚先后来到您的遗体旁,那种痛失姊妹的亲情感,只能是悲痛欲绝,泪水洗面,一言难尽,前来为您送行。
当天下午在出殡前,爸爸递给我一叠小方块黄色草纸,嚎淘哭着对我说:“儿啦,去给你妈妈丢‘钱纸’,你走在最前面,走三、五步后,你就丢一张。”出殡时,我左手将一叠“钱纸”抱在胸前,我按照爸爸说的那样,走出厅屋门坎后,我就走在前面用右手取一张“钱纸”丢在路边,并非要走三、五步才丢一张“钱纸”,丢了一张后,又取一张丢在路边……,一直到您的墓穴前,不知是那位长辈叫我面向前方,跪在您的墓穴前,帮忙的长辈们,将妈妈的遗体安放在灵柩内后,一位长辈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叫我看妈妈最后一眼,我望着妈妈年轻美貌,皮肤白唽、嘴唇和两眼紧闭、慈祥的面容,穿着蓝布衣服(是否有补丁我都记不清了),躯体直挺挺而安祥地趟在灵柩内,我站立墓穴右侧,眼睁睁的看着不知是那位长辈慢慢地盖上灵柩盖的那一瞬间, 母子阴阳相隔, 我哇的一声哭叫起来,孤怜怜的感觉涌上心头, 失去妈妈爱的痛苦滋味烙印在一个7岁多一点的小孩心灵里难以消除……。帮忙的人们就在墓穴周边取土掩埋灵柩, 垒土成冢, 坟墓座西向东。从此,我永远永远地失去了生我养我的妈妈。
当我返回厅屋时,送葬的舅父舅母、姨妈、姑妈、幺爸等长辈们也陆续返回厅屋后,爸爸含泪牵着我的小手,教我分别向各位长辈磕三个头,我依照爸爸教我的方法,向长辈们逐 一下跪磕了三个头,他(她)们流着泪,用双手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你妈妈死了,从今以后要听你爸爸的话。”一边扭头又对我爸爸说:“你要千方百计把娃二个拉扯大,你现在又当爸来又当妈。”爸爸只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答应,你们放心,我一定把他拉扯大……。各位三亲六戚走时用温暖的手再次摸着我的头说:“你妈死了,要听你爸爸的话,要勤快些……。”我只晓得嗯嗯的答应,爸爸含泪分别送走了各位亲戚。真是:“倚门人去三更月,泣杖儿悲五夜寒”。
命苦的妈妈,正当青春年华时就积劳成疾,辞别人间,抛夫弃子,谢绝尘寰,这难道也是天意?这难道竟是人情?象天角塌陷,再也无法填充。您虽然只养育了我七年多,在那2600多天里,从我坠地呱呱第一声而泣,光溜溜地来到人间,只有一尺五寸长之时起,您用温暖的双手,把我抱在您的怀里,用温暖的心窝紧贴着我;您第一次开始用甘甜的乳汁一口一口地喂我,我吮吸着您的乳汁来营养自己长身体,那时母乳时间通常长达12至15个月左右(那时基本上都是母乳)。您“临产受苦、咽苦吐甘、哺育不尽、推干就湿、洗濯不尽”之恩徳,精心喂养,呵护备至我到7岁多,不但没有享受到育儿之恩德的回馈,儿应报答妈妈养育之恩;而且使我感到心酸肠断的是妈妈在临终前,您最后应该吃的一口饭也舍不得吃(人死前最后一餐称为吃“衣禄”),都要给儿子吃,目不转睛的看着爸爸给我喂饭,您慈爱儿子的心才得到最后的安慰。您心里总是悬念、担心儿子年幼无知,冷热无人照顾,吃穿无人管理,担忧爸爸不喂养我,妈妈殷切期盼儿子从小养成优良品德,勿沾恶习,立志做好人;妈妈的真挚,诚恳亲子之爱,离别之情,语重心长的嘱咐,真是千古情最深是妈妈的爱,千古情最重是妈妈的爱,您的养育之恩象黎明的霞光,象温暖的春曦永远温暖我的心灵,您虽然早年离开人世,但您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慈祥的面容永远浮现在我脑海中,神灵却万古如生。
妈妈临终前的遗嘱,谆谆教诲是我人生的航程指南,儿子无论是务农,戍边卫国,还是在计划经济,改革开放的市场经济,经受住了“没妈的孩子像个草,幸福那里找” 的童年生活磨难;经受住了在滴水成冰、风雪严寒的雪域高原锤炼;经受住了权力、金钱的诱惑力。经历过人生道路上大转折,花开花谢,三次起死回生,沉浮挫折并存,但我都没有丧失做人的人格和道徳。几十年来,我没有沾污对您的敬称,亲爱的妈妈。
芳龄劳瘁患沉疴,岁首卧榻嘱忠言。孟母训儿振纲常,董永葬父感苍穹。
生育吾辈恩未报,谢世尘寰音容在。羔羊跪乳鸦反哺,平身内疚到魂消。
19年05月02日整理于重庆巴南
作者简介:
刘光福 籍贯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1972年12月入伍,在西藏日喀则边防服役16个春秋,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连职干事,连政治指导员,驻岗巴县56206部队副部队长转业返渝。转业就职于重庆市石柱县建设银行支行至光荣退休。长期从事思想政治工作,亲历西藏边防“十年浩劫”中期和新时期建军之初的峥嵘岁月。“青春无悔、赋闲怀旧”,律诗、随笔等“思念战友,追忆边防”的真情流露,被军地友人广泛称赞……
作者:刘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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