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纸币。图片来源：新华社。
文|徐立凡
据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最新发布的数据，2021年5月，在基于金额统计的全球支付货币排名中，欧元、美元、英镑和日元分别以39.03%、38.35%、5.78%和3.02%的占比位居前4位，人民币在全球支付货币排名中位列第5，较4月份上升一位。
SWIFT不是国际支付结算机构，负责的是银行间、银行与支付机构间的支付指令、信息确认等报文传输，但SWIFT的数据涵盖全世界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1000多家金融机构，并持续追踪全球主要货币的使用情况，具有相当的权威性。中国银行在SWIFT董事会也有席位。那么，5月欧元反超美元成为全球第一大支付货币，这是否预示了美元霸权正在被撼动？
欧元支付反超美元并非第一次发生
其实欧元反超美元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用什么货币结算主要看需求。1999年欧元区成立后，17个最早的欧元区成员国用欧元替代本国货币，3.3亿人开始使用欧元支付，让欧元在诞生之初支付量就逼近了美元。
2013年2月，欧债危机逐步缓解，欧元区和欧盟生产和消费活动连续5个月回升，当月欧元支付超过了美元。
去年10月，欧元再次成为全球支付中使用最多的货币。
最新这一次欧元超越美元，直接原因是4月份欧盟宣布启动“下一代欧盟”复兴计划，在5年内筹集8000亿欧元用于促进疫情后欧洲经济复兴，这是欧盟自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主权债券交易。仅短期债券，到今年底就将发行800亿欧元。如此规模的交易很难有单独买家吃下慢慢消化，通常都是由银团承销，再卖给次级交易对手。这使得欧元的使用频率在短期内就大大增加。
所以说，欧元支付超过美元，算不上是新鲜事了。
欧盟委员会总部所在地——贝雷蒙大楼。图片来源：新华社。
说撼动美元为时过早
严格说来，仅以个别年份的单月的数据预测欧元已经撼动了美元为时过早。
而其他一些关键数据也说明了这一点。谁家主权货币强，除了看支付量，还要看使用范围，这包括跨境贸易和投融资。
如果把欧元区看成一个整体，剔除掉欧元区内部支付的话，那么在跨境支付和投融资两方面，美元仍比欧元有优势。
根据SWIFT的数据， 2019年美元在全球贸易中的占比仍有42.2%，超过欧元、英镑和日元的总和，美元在北美、亚太和澳洲的优势尤其明显。
而从投融资情况看，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大会6月21日最新发布的《2021年世界投资报告》，去年受疫情全球外商直接投资(FDI)大降。据估算，流向欧洲的外商直接投资减少了80%，而流向北美的外商直接投资减少幅度较小，只减少了40%。
在全球储备货币中的占比是另一个需要比较的地方。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去年底的数据，截至2020年三季度，全球外汇储备总额折合成美元约为11.474万亿美元，其中美元储备规模约6.94万亿美元，占全球外汇储备的比例超过60.4%；欧元规模约为2.355万亿美元，占比约为20.5%，为美元市场份额的三分之一。
从这些更关键的数据看，至少现在欧元还撼动不了美元的地位。
美元纸币。图片来源：新华社。
不利于美元霸权的因素已出现
虽然从单月全球支付数据看，得不出美元霸权被撼动的结论，但也要看到，一些不利于美元霸权的因素已经出现。
一方面，是美元信用远不如过去坚挺。疫情大流行以来美元不断放水，在今年3月达到顶点后到现在，已经贬值了11%以上。美元贬值增加了向全世界输出通胀的风险，也给储备美元的国家、企业和个人带来了风险，迫使人们改用、改储欧元。5月欧元支付反超美元，临时性原因是欧盟启动了史上最大规模的主权债券交易，结构性原因则是欧元相对于美元币值的稳定，去年欧元兑美元升值了8.9%。
另一方面，是拒用美元支付的国家越来越多。石油-美元交换体系是美元维持霸权的主要通道，代表了美国通过多印美元换取全球能源、商品和服务的不公正循环体系。而朝鲜、委内瑞拉等长年遭受美国制裁的国家之前就已宣布不再用美元交易，近期又加入了俄罗斯和伊朗。美国的手伸得越长，加入这一队伍的国家可能就越多。
这其实并不奇怪。当美元成为榨取全球财富的工具甚至是地缘政治工具时，难免被人们认为是一种风险。虽然欧元单月支付金额超过美元不代表美元霸权已出现了颓势，但不能否认，美元霸权的基础，确实正在变得脆弱。
□徐立凡（专栏作者）
编辑：徐秋颖 实习生：褚劲寿 校对：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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