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诗歌选集要有大价值,作品质量上乘是重要因素之一。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诗歌选《与史同在》(四川人民出版社)的编者深得个中三昧,所选作品属于现当代诗歌史上的佳作,不少作品堪称时代经典。

首先,《与史同在》围绕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精选相关的诗歌,其题材具有广泛性。从写井冈山的毛泽东词《西江月·井冈山》选起,到写八一南昌起义的江西民歌《八一起义》、石英的《南昌起义》、峭岩的《是它传出历史的命题》等,到萧华的《长征组歌》、莫耶的《延河颂》、易仁寰的《窑洞,与土地贴得最近》等,到写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程步涛的《鹰群》、张永枚的《海的儿子》、管桦的《将军渡》、胡世宗的《露宿的解放者》、毛泽东的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等,到写抗美援朝的麻扶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未央的《祖国,我回来了》等,到写新长征的王怀让的《追赶长征——写在新长征途中》等,到写抢险救灾的刘章的《长城颂》、雷抒雁的《追赶时间》等,到写军队建设新成果的张爱萍的《神剑之歌》、张庞的《太空畅想曲》、李东友的《你的名字叫“辽宁”》等,到写军队英雄人物的贺敬之的《雷锋之歌》等等,概括了军队发展的壮阔历史。

《与史同在》既选了自由体新诗,又选了旧体诗词,如毛泽东、朱德、陈毅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旧体诗词等。《与史同在》还选了一些歌词,如田汉的《义勇军进行曲》,公木的《八路军军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英雄战歌》,贺绿汀的《游击队歌》,光未然的《黄河大合唱》(选章),芦芒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梁上泉的《小白杨》,阎肃的《放歌天地间》(二首)等。这些也是当今诗歌选本中鲜见的。《与史同在》的体裁具有广泛性,反映了编者独到的眼光,也充分体现了此诗歌选鲜明的特色。

与其鲜明特色相对应,《与史同在》具有多重价值。如下三种价值尤为突出: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教育价值。

诗歌以形象说话,意象营造独特化便是典型的以形象说话,更是构成佳作乃至经典之作的要素之一。著名诗人贺敬之的长诗《雷锋之歌》便是意象营造独特化的经典之作。此诗是诗人政治抒情诗的代表作之一,却不像某些政治抒情诗抒发思想情感流于标语口号,而是借助于营造独特化的意象,让诗情与意象有机结合,具有诗意也升华了主题,增强了诗的艺术感染力。我们不妨来看其中的一些诗行:“啊,祖国亲人的/每一下脉搏/阶级体肤的/每一个毛孔——/都寄托了/你火一样的热爱/都倾注了/你海一样的深情……”

这里,选择的物象有祖国、体肤、毛孔、火、海等,这些物象通过拟人与比喻的方式巧妙地组合成新颖别致的意象,从而将雷锋对祖国和人民的深厚感情抒发得淋漓尽致。像如此意象营造独特化的诗行在《雷锋之歌》可谓俯拾皆是。意象营造独特化升华了诗的主题,增强了诗的艺术感染力,使此诗成为经典之作。问世迄今已有50多年,始终受到读者的欢迎。

想象,是人的特殊形式的思维活动,是情绪的推移,是创造新形象的过程,可以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诗歌创作中,想象是诗歌的翅膀,是诗歌创造新形象的途径之一。想象展开新奇化是诗歌成为佳作乃至经典之作的要素之一。当代著名诗人韩瀚的《扁担谣》后三节如此写道:“当年,你和红军战士一起/挑南瓜,挑柴草,挑米,挑盐/直到把胜利挑到天安门前/总司令呵,我想说,今天/我们生命中的一切,何尝/不都来自你们的双脚和双肩/交给我们吧,你磨光的扁担/哪怕它山再高/路再险/我们也会把整个地球挑进明天!”

此三节诗,紧扣“扁担”下笔,分别围绕“当年”“今天”“明天”展开想象。当年,红军战士用扁担挑东西,“直到把胜利挑到天安门前”;今天,“我们生命中的一切,何尝/不都来自你们的双脚和双肩!”明天,我们要接过“扁担”,不畏艰难险阻,“也会把整个地球挑进明天”。想象展开达到了新奇化之境界。表面上看,此诗是在咏扁担,实际上是在写革命前辈挑起革命重担,从胜利走向胜利,为“我们”创造了今天的幸福生活,而“我们”要接过这革命的重担,战胜艰难险阻,走向更加灿烂的明天。诗的想象新奇,主题深刻,富有诗意,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像《扁担谣》这样达到想象展开新奇化境界的,在其他诗中可以信手拈来:“聚八万里豪情/积五千年心声/在历史的马背上/风雨行吟——/挥手间,勾掉三座大山/如删除几个病句/铺开白茫茫华夏之梦/填一首红装素裹《沁园春》……”(易仁寰:《诗人毛泽东》),“因此,他的那种轮流抚髯的细小动作/可以解读为,他又在进行/战略性的地理思考”(黄亚洲:《行吟长征路》之《美髯,周恩来》),“敌人把这个音乐家杀害了/但却永远不能把他和他的琴分开/他那支没有奏完的进行曲/正通过这泉声表达了出来”(严阵:《琴泉》)。这些诗行都展现了诗歌想象展开新奇化特征,也加大了《与史同在》的艺术价值。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语言运用精美化是诗歌成为佳作乃至经典之作的要素之一。《与史同在》中语言运用精美化的诗歌为数众多。其精美化主要体现于“三美”上:

一是语言具有凝练美。《与史同在》中的作品具有语言的凝练美,短诗小而精悍,含蕴丰富,长诗血肉饱满,无长而空之弊病,充分展现了诗歌语言的独特魅力。诗人艾青的《我爱这土地》、田间的《假使我们不去打仗》《义勇军》等墙头诗系列作品,公刘的《五月一日的夜晚》、峭岩的《沙田圩抒怀》、王怀让的《你们身上的绿和你们头上的星——八月一日的歌唱》、韩笑的《南昌》、柯岩的《我们该怎样回答》、李瑛的《海防晨号》(四首)、李松涛的《翼载辽阔与高远》(组诗)等都是这方面的佳作。尽管这些诗有长有短,但都惜墨如金,具有语言的凝练美,也体现了《与史同在》语言运用的精美化。

二是语言具有新颖美。诗人张永枚的《高原战士》四首之三《明星满天》如此写道:“在那世界屋脊上/战士子夜在站岗/内地的亲人们/请你抬头望/那满天的明星啊/都是他们的军徽在闪光!”以“满天的明星”比喻“军徽在闪光”,新颖别致,恰到好处。陈有才的组诗《再见大别山》之《听到了当年红军歌》中的诗行:“而今,这旋律在山溪里流着/这节拍在开山炮里响着/这语言在山茶花里开着/这脉搏在人人体内跳着!”新颖别致的比拟与排比句相结合,使诗的语言具有新颖美。

三是语言具有音乐美。中国古典诗歌除了以字的平仄相间等来营造诗歌语言的音乐美之外,还着重以押韵营造其音乐美。新诗尤其是自由体诗,不押韵的为数不少,这也符合“自由体诗”自由的特点。而押韵的自由体诗更具语言的音乐美,这值得提倡。文学批评家张孝评如此概括韵的功用:“韵的最大功用在于能把涣散的语言连贯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曲调。”这颇有见地。押韵,就使得语言具有音乐美。《与史同在》中的诗歌,旧体诗词、民歌、歌词,都押韵,自然具有语言的音乐美。

综上所述,通过精选的现当代著名诗人咏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诗歌佳作,形象地反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90年的奋斗历史。而且,中国人民解放军90年的历史与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相契相合,中国共产党的壮大,中国革命的成功,与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士的奋斗、献身息息相关。除了“诗”与“史”并重之外,此诗歌选中的诗人具有权威性,作品具有经典性,选目具有广泛性,编排具有艺术性。与其鲜明的特色相对应,《与史同在》具有多重价值:形象地展现解放军90年历史,历史价值大,具有认知功能;融作品的思想性与艺术性于一体,意象营造独特化,想象展开新奇化,语言运用精美化,艺术价值大,给人以艺术美的享受;形成了生动的解放军历史教科书,教育价值大,具有弘扬正能量的教化作用。一言以蔽之,这是一部别具一格的“诗史”,解放军90年历史的诗意呈现,人民军队红色基因的文学载体,是一部弘扬正能量,让人既能接受军史教育、革命传统教育,又能获得艺术美享受的诗歌选。

关于红色基因诗词(蕴含红色基因的诗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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