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好长时间不到我梦里来了。

我赶紧翻出相册,找出仅有的有关母亲的照片,是弟弟结婚的时候照的。一张是母亲站在新郎新娘旁边,和父亲开心地笑着。还有一张是母亲抱着外孙站在贴着双喜的门前,开心地笑着。

照片外的我也禁不住被母亲眉宇间流露出的幸福感染地笑了。

然而她却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猝然离开。在那以后,母亲就经常这么幸福地微笑着出现在我的梦里。十多年了,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微笑着忙着她手里的活儿,洗菜,做饭,缝衣服,种菜。有时候恍惚间让我觉得母亲并未走远。因了母亲梦中的陪伴,离开她之后的灰暗世界渐渐地变得多彩起来,失去她之后的深入骨髓的绝望里慢慢开出了花儿。

以前,我上学,工作,成家,一步步远离了她。每次离开,母亲都要送到公路边看着我上车,她在路边挥手的身影从缓缓移动的车窗里慢慢消失,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眼神里的不舍与牵挂。而我那时毫不在意,总觉得还有下次,而且一直会有下次。因为我的心里好像有一枚隐形的磁针被吸引着,每个周末都会风雨无阻地回到家乡,回到母亲的身边,哪怕不用多说话,只是吃上一口她炖的白菜粉条,蒸的黑面馒头;或者在她铺的床上睡一觉。在外无论受了多大委屈的我,返程时都会元气满满地上路,去勇敢面对生活中的一切。

可我现在再也梦不到她了。

现在的我一切安好,生活平静而幸福。我竟然把母亲忘了吗?我为此感到自责,感到内疚。是我太不孝了吗?母亲也应该拥有这一切的。

国庆节假期,我、弟弟和妹妹都回家小聚。

该准备午饭了。

“炖个白菜粉条吧,咱妈好炖这个菜。”妹妹说。

“辣椒炒鸡蛋,只要我来,咱妈就给我炒。”爱人笑着说到。

“炸个花生米,咱妈炸得最酥。”弟弟说。

……

父亲已经忙活起来。现在,父亲厨艺大进,煎炸炖煮,样样精通。几个人齐动手,奶奶在旁边坐镇指挥,不一会儿,十来个菜就上桌了。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举杯畅饮,举行着一次关于母亲的家宴。虽然我们知道,因为她的离去,再也不会原味重现了。大家都在开心地聊着有关母亲的点点滴滴。怀念不一定是悲伤沉重的,也可以是欢愉的,就像现在。

正吃着,我嗓子有些痒,禁不住咳了起来。

“咱妈吃饭的时候好这样。”弟弟不紧不慢地说到,像极了母亲的语调。

“我是近两年才这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啦。”我又咳了两声。

“去医院看看吧。”妹妹微笑着说。她笑的样子也像极了母亲。

“去看了,没啥事,就是习惯性地想咳几声。”

哦,我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再到我的梦里来了。她已经深深地嵌在我们的身体里,刻在了我们的记忆里。“当当当”,家里的那口老座钟还在尽职尽责地提醒着我们,时光在流逝。

母亲走了,但她并未真正地离开,她的生命以另外一种形式在延续。门口母亲栽的那棵香椿树还在;厨房里,母亲垒的炖菜的小锅还在;抽屉里母亲用过的镜子还在;她给我们做过的那些菜还在;她的某个小习惯,她说话的语调,亦或是微笑的样子,会在我们某个人身上呈现。这就是爱的延续吧,在爱的面前,生死是渺小的,爱我们的人无论到哪个时空,都会深深地爱着我们。我记得母亲临走时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的,苹子!”母亲在离开我们的时候,希望我们好好地活下去,并且一定是要把她生命中失去的那部分也给活过来。

对,好好活着就是对母亲最好的想念。我终于释然了。

现在的我正幸福着母亲的幸福,快乐着母亲的快乐。

我知道,母亲再也不会到我梦里来了。

母亲我多想回到你身边(母亲不会到我梦里来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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