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她都要压着陈立夏一头。不过是爸从外面抱回来的野孩子,有什么资格跟她平起平坐。在她心里,陈立夏就是她们家养的一条看门狗,现在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就该听话!
“反正话我带到了,你不回去,后果自负!”这么多人,陈立秋不好说别的,颐指气使地说了一句,刚要走,却就被一个微胖的身影挡住了。
“陈立秋,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你抢了立夏的对象还敢这么嚣张?大学生了不起啊?你那不就是个中专卫校吗?”
陈立秋脸上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咬牙切齿地吼道:“李芬,我和朱才俊是自由恋爱,是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你别胡说!”
“我胡说?”李芬“呸”了一声,“你们做那事儿把墙都撞塌了,前两天村里人才给修好的,你还好意思狡辩?啧啧,瞧你细皮嫩肉的就在马棚搞上了,朱才俊也真舍得!”
陈立秋脸上全黑了,恼羞成怒地就要去打李芬。陈立夏哪能让李芬伤到,“不经意”地一伸腿,就把陈立秋拌了个狗吃屎。
陈立秋装不下去了,大叫一声,“陈立夏,你敢给我下脚拌!”
“我不是故意的,姐,你快起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快回去吧,有啥事咱回家说!”
陈立夏赶紧“关切”地将她拉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陈立秋一甩手,气呼呼地瞪了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的李芬,骂了声“贱蹄子”就跑走了。
她声音低,李芬也没听到。陈立夏看了李芬一眼,两人相视一笑。这段时间,两人已经混熟了。
闹腾劲儿过了,大家又聊开了。陈立夏长长的出口气,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忽然想起陈立秋出嫁那天,赵国年跟她说过的话。
那以后,她就好几天没跟他说过话了。只有两次在路上遇到他从粮库回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骑着自行车呼啦啦地过去了。
陈立夏有点后悔,那天把彩礼说得太多了,现在竟让他躲着她了。心里隐隐地有种失落,让她压抑的不行。
终于熬到了下工的时候,揉着酸疼的肩膀慢悠悠地走出场院,立夏脑袋里还想着怎么找个机会跟赵国年解释。
正出神,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立夏!”
这声音浑厚结实,不自觉地让人有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陈立夏心里一颤,一回头,果然是赵国年站在身后。
心里的压抑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陈立夏抿着嘴走到他身边,颇有些急切地说道:“国年,那个彩礼……”
她怎么知道的?赵国年摸摸兜,一紧张,猛然间打断了立夏的话,“立夏,你……你最近挺好的?”
这是不愿意跟她说彩礼?陈立夏更加确定了,他一定是被她的彩礼给吓到了。当即更加失落了,可还是撑着笑,点点头。
赵国年不是个善说话的,她不说话,他就一句话也不会说。两个人闷不吭声,这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陈立夏叹口气,“国年,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赵国年有些意外,听完立夏的请求,更加意外,傻傻地点点头,“好!”
为了她,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不过是帮她把家里的菜拉到县城上这点小事,又怎么会不行呢?
只是,她怎么想起去卖菜了呢?是不是家里缺钱了?赵国年又摸摸兜,想将刚发的工资交给她,又怕她不收。
这么一晃神,陈立夏就走在前面了,他赶紧一瘸一拐地追了过去。
他腿不方便,为了追上立夏的脚步,瘸得更厉害了,姿势说不出的滑稽。旁边已经有人看到了,都压着笑。赵国年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立夏。
陈立夏看了他一眼,微微放慢脚步。
赵国年见此,脸上表情倏然柔和了,嘴角也微微扬起来。
真是容易满足,陈立夏心道,愈加放慢了脚步。夕阳昏黄的光洒在两人的身上,镀上一层薄光。赵国年偷偷地看着立夏莹润的侧脸,心跳的飞快。
他真是魔怔了!可那天她说完,他立马就回粮库张罗那几大件。这么多天,终于将那三转的票凑齐了,他第一时间就想来跟立夏说。
可是见到人,他却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还有一响的票没找到呢!
赵国年犹豫一路,眼看着要到立夏家了,摸摸手里的票,终于鼓足勇气喊了一声,“立夏!”
“啊?”面色凝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赵国年脸上更加沉重了,大手从兜里一掏……迎着立夏疑惑的目光,咬咬牙,抓出一把糖塞到她的手里,“立夏,给你吃!”
说完,他后退了几步。
陈立夏以为他是怕她推辞,所以拉开了安全距离。殊不知,他是怕自己真的将那几张票拿出来。立夏要的是三转一响,还是凑齐了再跟她说吧!
又是糖?这又是担心她有什么难过的事儿吗?陈立夏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谢谢!”
仿佛一缕春风吹开了万朵桃花,迷乱了人眼,赵国年痴痴地盯着她,不由得呆住了,回过神,陈立夏已经进院了。
看着她娇俏的背影,他觉整颗心都飘了起来,他只能努力地去压抑蠢蠢欲动的念头。
陈立夏一进院子,弟弟陈立春就围上来吵着要糖,“二姐,我看到赵瘸子给你糖了!”
“呸,怎么叫人的?又没有规矩了!”陈立夏白了弟弟一眼。这个家里,大哥不务正业下了大狱,前世,他出狱后还带坏了弟弟。可这两个人却是实打实地对她好的。
她早产,是哥哥一路背着她跑到医院,生孩子大出血,是弟弟躺在手术室,给她输血救了她一条命。
看着陈立春尚且稚嫩的脸庞,陈立夏的心怎么也冷硬不起来,到底是笑盈盈地将糖扔给他。
“全给我了?谢谢二姐!”陈立春得了糖,也笑嘻嘻地凑过去。
剥了个糖扔进嘴里,又说:“二姐,你干嘛这么维护那个赵瘸……赵哥啊?大姐说你要嫁人了,难不成要嫁给他?”
“我就要嫁给他,咋地?”撇着弟弟打趣的目光,陈立夏傲娇地扬扬下巴。却再一扭头,看到院外尚未离开的高大身影,一下子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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