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穆斯林家族,三代人的爱恨纠葛,个人的恩怨情仇与时代的悲哀相互交织,一出悲剧的画卷徐徐展开。
每次读到梁君璧的后半生时,总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的后半生真的太苦了,爱情,骨肉情,手足情,都一一地疏远离她而去,人的后半辈子,所有的寄托不都在这上面吗?这些情感一离开,她的心都空了。
她一生渴求的幸福安宁,在时代的洪流和个人境遇的裹挟中,不断地被消耗殆尽,那些心醉神迷却又求而不得的东西,到头来,不是一场空,就是意兴阑珊,索然无味。
我时常在想,为何梁君璧会屡屡地戳中我的泪点,究根结底,还是她太具有普通人的生活气息了,她的一生铺展开来,尽是普通女性的隐忍、挣扎与无可奈何,不像书中的其他人物,悬在空中,可望而不可即。
她曾经惩罚过邪恶,却又懊悔自己的无情;她热烈地追求和谐与安宁,而这些又像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可望而不可即;她极力维护自己端庄、威严而又不失温柔、宽厚的形象,但生活中始料不及的枝节旁生却使她难以保持理智的冷静;她生就一张无遮无拦、畅所欲言的利嘴,经过半世生涯的磨炼却变得常常“逢人只说三分话”,甚至对丈夫和女儿也不得不言不由衷;她的性子本来藏不住半点秘密,人生的颠簸却让她的内心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事与愿违才是常态。她渴望亲情,父母却在她年少时就撒手人寰;她期盼爱情,后半生却与丈夫分塌而眠,两心各异,婚姻只剩下一副名存实亡的躯壳;她热望骨肉情,可名义女儿韩新月却成了横梗在她心中的一根刺,隐隐作痛却又不能拔掉。
在梁君璧年少时,她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成熟稳重,不仅做家务活是一把好手,还能帮父亲处理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宜,这些练就了她张扬刚强的性格。
这性格导致了一系列的人生悲剧,却也在战乱时帮她支撑住了那摇摇欲坠的家,孰是孰非,很难下判断。
在她18岁时,韩子奇报得师父仇,学成归来,兴许是一个人支撑太辛苦了,需要一个肩膀作为依靠,也或许是错把感动当爱情,她嫁给了韩子奇。
这场婚姻是没有感情作为基础的,梁君璧的一厢情愿,韩子奇关乎责任的无所谓,两个不知爱情为何物的人就这样草率的结合在了一起。
婚后的十年间,梁君璧主内,韩子奇主外,相比于爱人,两人更像是搭伙过日子、共同扶持家业的伙伴。
那时的梁君璧,身旁有所爱,身后有依靠,年少时在世时中摸爬滚打的痕迹早已被安逸舒适的生活所埋葬,取而代之的是岁月静好:丈夫韩子奇接过了父亲手中的玉器业,东山再起,“奇珍斋”名遍京城;爱子韩天星也出生了,为家庭添了一份牵绊与希冀。
不愁物质,生活安欣,怡然自得,大概就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宿命吧。
未曾拥有过爱情便不觉得如此有什么不妥,如果往后的生活平静无波,两人也许还能相安无事直到白头偕老。
可戏剧性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始料不及的意外,一点变故就可以让这场婚姻支离破碎。
28岁之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
随着丈夫和妹妹梁冰玉带着值钱家当远走异国他乡,在战火纷飞中,为了维持生计,她不得不重新冲上台面,用她特有的经营之道,游走于生意场中,维续着那苟延残喘的“奇珍斋”,成为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
多少次午夜梦回,梁君璧都泪湿满襟,所盼隔山海,韩子奇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人呐,一旦拥有,尝过美好的甜头,就很难再放下,韩子奇亦是如此,爱情的滋味让他欲罢不能。
阴差阳错之下,远在英国的韩子奇和梁冰玉结为了夫妻,并育有一女——韩新月。
战争结束后,他们回到了故土中国。
时隔十年,山河依旧,世事沧桑,原以为已了无踪迹的故人却近在眼前,一场情仇大戏拉开了帷幕。
故事以梁冰玉远走他乡散场,只是,他们的女儿——韩新月,留了下来。
十年的孤苦等待,结果却不尽人意。
一个妻子对于丈夫和妹妹的背叛,为了顾及颜面,选择了隐忍,只是,间隙一旦形成,很难再愈合,一堵无形的厚障壁横梗在两人中间,再也回不到从前。
两人继续做着貌合神离的夫妻,互相撕扯,互不相容,谁也不放过谁。两个人的爱情如果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彼此放手也许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一生刚强好面子的梁君璧怎会甘心就此退位呢?
从未拥有过爱情的梁君璧,却受尽了爱情的嫌弃与折磨。
梁君璧的后半生,孤寂得可怕,穆斯林真主是她唯一的慰藉。
她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却都不尽人意,这就是大多数普通女性一生的写照,虽然个中有千差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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