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的发型几乎没怎么变过,大多时候都是及腰的直长发,少有的几次剪发经历,让我彻底明白,烦恼是剪不断的。

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和同龄人站在一起要矮上一大截,因此收获了“军长”(均长,方言,意思是长得慢)、“部长”(不长)等绰号。十岁那年,妈妈不知道听谁说的,我的头发太长,把营养吸收了,所以不长个儿。于是,妈妈开始各种动员,让我把头发剪短一半。我坚决不同意,妈妈也无奈。

一次,亲戚来我家玩,和我妈家长里短聊了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剪头发的话题上,亲戚坚定地说,一定得剪。我妈坚定了信念,立马给我围上围裙,找来一把大剪刀开剪。我碍于亲戚的面子,没有反抗。“咔嚓-咔嚓-”几剪刀后,妈妈满意地摘下围裙,我一句话不说,噔噔噔跑上二楼,冲进卧室,跳上床,被子一扯,哭得昏天黑地。

上中学的时候,因为知道必须剪短发,我也没怎么抗拒,老老实实剪成了学生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剪头发的缘故,初二那年,我猛地窜到1.65米,成功摘掉伴随我多年的绰号。

到我工作的时候,我又恢复了长发飘飘。头发越来越长,我的烦恼也越来越多,洗发后打结,平常总带静电,当年没有直发神器,不去理发店捣鼓下,头发就像蓬松的稻草,看着就烦。

第N次扯断梳子后,我终于萌发了剪短发的念头。就在我反复纠结时,我的发小从西安回来了。她掐算好时间,周五一下班便联系上我。那天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谈人生、谈理想,谈爱情……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说:“我要剪头发。” 睡意朦胧的发小呢喃着支持:“好!”

两人睡到中午两点,起来后胡乱吃了点东西,便“杀”向本市最热闹的美发店。

发型师帮我穿上罩衣,围上毛巾,看着我的长发,再三确认后,终于拿起剪刀。

听到“咔嚓”声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赶紧回头去看。发型师快速伸手挡在我面前说:“不能看,不能看,你会哭的。”不看就不看,我憋着一股气,任由发型师折腾。头发剪好后,在发型师的怂恿下,我把头发染成了栗红色。

四、五个小时后,发型师用细齿梳在我头上左弯右拐,把头顶的头发斜分成对齿状,别上一个小巧的发卡,发小连夸好看。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我突然有点陌生,心里说不出啥滋味。

晚上去姐姐家,姐姐瞪大眼睛看着我,接着快速拨通家里的电话,跟爸妈汇报:“小妹把头发剪短了,还染黄了。”我抢过电话,还没开口就大哭起来。爸爸笑着安慰我:“别哭,没事,头发剪了还会长长,染的颜色不喜欢再染回来就是了。”后来我才知道,由于我姐的误导,有长发情结的爸爸那晚也惆怅了:这个小丫头,头发剪短了不说,咋还染成小黄毛了。

第二天,爸爸见到我,前后仔细打量后说:“挺好看呀,颜色不是黄的嘛,挺自然啊。”他终于放心了,而我的烦恼却开始了。

周一到台里上班,编辑部的同事看到我后,各种诧异的表情怎么都掩饰不住。隔壁采访部的主任前两天还夸我的长发漂亮,可以去拍广告。他看看我,推了推眼镜,似乎想问点啥,最终忍住没开口。办公室的气氛十分诡异。

周二,其他部门的同事以种种理由出现在编辑部,各种旁敲侧击,媒体人的优点展露无疑。

周三,平时基本见不到的台长助理姗姗来到编辑部,欣赏完我的发型后,各种安慰、开导,对我关怀备至。后知后觉的我终于明白了,大家都认为我失恋了,也不知哪里刮来的风,剪短发代表失恋。

我的心在痛哭:“头发,我错了,我不该和你一刀两断!我可不可以把你接回来……”

一个月后,制作部的同事悄悄跑来和我探讨我的新发型,问我在哪剪的,之后便去和她男友商量剪头发的事。

两个月后,栏目组一位知性稳重的姐姐染了栗红色的头发。

欧耶,我终于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一缕香魂散三更愁绪消(剪断烦恼丝更添愁与忧)(1)

图/文:洋洋妈

2021.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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