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足里皮与高洪波(年度盘点之国足)(1)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提出一个问题:2016年,中国足坛最大的一桩悬案是什么?答案是高洪波的下课真相。

他到底是因为成绩不好,临时被足协劝退;还是因为过于敏感,跟蔡振华一言不合就翻脸;又或者是早就已经定了下课的命运,只是需要一个时机?

高洪波与足协的说法迥异,这也许是一个很难解开的谜。但无论如何,这个沉默寡言的土帅,在国足两次下课已属不易,两次都充满了争议,而且看上去都与资本有关,前面是万达,如今是恒大,高洪波也算是中国足坛一位划时代的人物。

在高洪波下课的背后,并不仅仅是升格为里皮这位世界级主帅这么简单,背后的资本影子,以及资本与体制之间的博弈,对于中国足球而言更具开拓意义。

A面:执教体制之变,甚于教练的更替

这一年对高洪波可谓波澜壮阔:他曾经是国足的救星,3月份当他带队奇迹般冲进世界杯亚洲区12强的时候,网友甚至有“此生不黑高洪波”的呼声;只不过,在成绩面前,网友总是健忘的,当他带队在12强赛第三战和第四战连续输球的时候,网友一边倒的下课声,与当初的欢呼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于是就有了那桩下课悬案。种种迹象表明,高洪波的下课命运,其实早在12强开战之前就已确定:彼时恒大主帅斯科拉里先是放风要离开恒大,因为里皮要来接任,但很快,恒大又开始了与他续约。这也意味着,里皮回到中国很可能早已确定,只是那时就由执教恒大变成了执教国足。而在这一切的背后,则是恒大与足协的反复沟通,解决各种细节问题,一言以蔽之,换帅这事,绝不是中国足协自己所决定的。

作为世界级名帅,又带恒大拿到过无数荣誉,里皮的入主自然是众望所归。正如当时网友的一句玩笑:“里皮执教带来的最大好处是,解决了长期困扰中国足球的一大难题,即到底是教练不行还是球员不行。”因为里皮如果不行,那只能说是中国球员不行了。

其实更重要的在于,从高洪波到里皮,解决的一大难题是:国足教练到底有没有自主权?在这方面,国产教练与世界名帅之间,存在质的差异。

有一个细节能说明这一切:在里皮上任后,国足曾经拍过一张大合影,合影里坐在最中间的是里皮,里面没有一个足协高官;而在一个多月前,高洪波在任期间,国足也拍过一张大合影,合影里坐在中间的是足协主席蔡振华,高洪波坐在蔡振华的旁边,蔡振华的另一边则是足协副主席于洪臣。

谁是BOSS,一目了然。

在里皮这种世界级名帅面前,一向很强调控制权的中国足协,终于肯放权了。有媒体这样形容这种差别:“这意味着广州恒大实施多年的‘董事长领导下的主教练负责制’,被复制到了中国国家队,形成了‘足协主席领导下的主教练负责制’。历任国足主帅遭遇的选人用人缺自主权、训练比赛缺独立指挥权的局面将得到改善。这是国家队管理模式的一大改革。”

换句话说,里皮只对蔡振华负责,其他足协官员都无权过问。为此,足协诸多为国足服务的官员都被换掉,恒大很贴心地为里皮团队配备了沟通桥梁,不惜让俱乐部总经理康冰辞职,到中国足协担任领队角色。

这种堪称革命性的变化,给很多人的命运带来了改变:不仅足协诸多官员面临无事可做的尴尬,即使是留在国足的官员,状态也有了明显变化——国足在昆明集训期间,一些足协工作人员变得格外“低调”,原本喜欢在场边跟记者们插科打诨一会,顺便搞搞媒体关系,现在都是躲着走,而且事无巨细,都要问里皮是否同意。

12月5日,中超颁奖典礼在昆明举行,作为主角的国足队员集体迟到了半小时,对外说法是因为昆明堵车,实际上是因为里皮发话,参加活动也必须得在球队里集体吃完晚餐才能去,于是才有了国足队员的集体迟到,一众足协高官和嘉宾,只能在活动现场等着。

作为国足主帅,里皮也破天荒可以不在北京办公,国足没有比赛期间,他可以在广州享受生活。因为他不需要跟其他足协官员打交道,也不需要去开各种总结会,听取各种动员,他的BOSS只有蔡振华,蔡振华也在各个场合尽力避免与国足在一起,避免给人以“干预国足”的印象。

很职业,不是吗?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但足协的历任主帅,几乎人人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局,最终以悲剧收尾。里皮获得的这种权限,究竟是足协决意对国足进行彻底改革,还是因为这个新帅是里皮,有待进一步观察。

B面:俱乐部埋单国足,原罪如何解决

比起里皮获得的史上最大权限,由恒大为其工资的大部分埋单,才是这个模式最具争议之处。

里皮上任之初,知名足球记者赵宇在文章中表示:“里皮同中国足协签订的工作合同看着光鲜,但背后却是一地鸡毛。一个俱乐部在某种程度上左右了国足选帅,甚至会为国家队主教练支付薪水,这在世界足坛都是前所未有的。一旦在未来合作过程中出现纠纷和矛盾,那么里皮到底是恒大的顾问,还是国家队的教练?”

很快,纠纷就出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鸡肋的中国杯,一份未经足协官网公示的国足名单,点燃了这个导火索。作为下赛季立志要冲击恒大王者地位的上港,发现本队入选人数最多,而恒大则无一人入选,这让上港队报有些愤怒,发表了题为“里皮,你不能这么帮恒大”的文章,文章的末尾,特意点出了“里皮工资的大部分,是由……”

对于这种纠纷的出现,中国足协并非没有察觉,早在里皮上任之初,蔡振华就在发布会上明确表示:“和恒大的关系从几个方面来看,一,从法律来言恒大与里皮解约,中国足协与里皮签约是独立的。二,里皮现在只服务于中国足协,和恒大俱乐部已无关系,中国足协不会给恒大俱乐部特殊利益,我们会平等对待各个俱乐部,也请媒体给予监督。三,里皮与恒大足校签订恒大足校顾问,恒大在签约之前已告知中国足协,我们是同意的。”

这次名单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是,中国足协选择了没有官网发布,只是把征调球员的通知发给了各个俱乐部,以至于破天荒的一幕出现了:一份国家队名单,已在网上炒得火热,各种分析,各种声音,竟然没有一个官方渠道承认这就是正版国家队名单。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足协很清楚这个名单带来的争议,但里皮的态度相当强硬,毕竟在他看来,征调12月开始集训的球队队员,就是对国家队负责,于是足协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给自己留一些余地。

其实,作为执教过多支顶级俱乐部、也执教过意大利队的名帅,里皮不会不知道,在人员征调方面,国家队与俱乐部之间存在天然的矛盾,里皮执教恒大时,也曾就名单问题与时任国足主帅卡马乔发生过冲突。如今,里皮站在国家队主帅的角度上,不去理会俱乐部的态度,那这个难题只能交给中国足协去解决。

从未来角度来说,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国足在里皮执教期间,还将有若干次集训,还将会因为名单问题,跟各俱乐部之间发生若干次矛盾,而里皮与恒大的关系问题,将成为这种“阴谋论”的原罪——他们之间存在雇佣关系,里皮能不向着恒大吗?甚至于,恒大为中国足协埋单国足主帅,那以后各俱乐部与恒大之间发生了争议,小到裁判判罚,大到球员归属,足协该如何秉公执法?有句老话,叫“吃人家的嘴短”。

有一个观点是,恒大为足协埋单里皮,与万达为足协指定卡马乔之间,并无本质的区别,都是资本绑架了中国足协,导致足协对国足失去了主导权。最大的区别只在于,卡马乔上任的方式略显简单粗暴,而且他没有拿出像样的成绩,来证明自己比前任高洪波更好,而里皮上任的方式更显众望所归,加上他在恒大的成功自带光环,所遇到的阻力要小得多,也更容易被舆论所接受——因为他是里皮,他是个在意大利和中国都成功过的人,中国足球没有资格去质疑他,至于结果,只能交给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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