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在刚刚过去的2019春节,西安这座城市哪个角落最热闹,大唐不夜城,当属第一名。

这张西安网红旅游城市的名片,带着貌不惊人不罢休的气势,声势浩大地为全国人民,重现了大唐长安的盛世繁华。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

然而,直至今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所谓大唐不夜城的“不夜”,仅仅是指灯火通明的夜夜热闹,却从没发现,其实所谓“不夜”,更包含了这里凌晨两三点后,那种悄无声息的“不夜”。

前不久,我们躲过最热闹的时间,专门挑凌晨2点,去了一趟大唐不夜城,这一去,竟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大唐不夜城。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2)

凌晨2点的不夜城,人潮褪尽的另一面,这里没有了游客和白天得热闹,仅剩下依然在寂静的黑夜中,坚守岗位的清洁工、保安、商户、歌手、消防…白天乃至深夜,他们是兢兢业业,确保整个大唐不夜城方方面面正常运行的工作人员,而到了午夜,他们才愿意讲出在维护大唐不夜城的繁华,以及在保障全国游客在此欢乐过节背后的故事。想把这些讲给你们听,不是喜欢故作煽情,只是想带你看人间背面。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3)

01

临时保洁叔叔阿姨 长安王莽55岁—65岁

在大唐不夜城游玩时,除了形形色色数不清的游客以外,统一制服的保洁人员,大概是进入我们视线最多的人群了。

在这其中,就有一群来自长安王莽的叔叔阿姨,他们普遍年龄都在55到65岁之间,这个本该春节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

然而,从正月初三开始,他们就来到了大唐不夜城,一天都没停歇的守在这里,负责给游客提供干净整洁的游玩环境。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4)

每天中午1点从位于王莽的家出发,经历2-3小时的路程到达大唐不夜城,紧接着马不停蹄的开始做清洁工作,一直持续到到深夜1点。这期间几乎12个小时,1秒都不能坐下,不能休息,甚至连口冷水都没有,唯一的喘息机会,就是规定得死死的,必须严苛遵守的半小时吃饭时间。最辛苦的一天,从到晚上1点,干到了第二天早上10点。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5)

五六十岁的年龄,腿脚本就在前半生的奔波中落下了病根,如今依然要在寒冬中站上一晚,身体又怎能不增添病痛。每天晚上下班坐大唐不夜城的班车回家,下车后还要再就着村里昏暗的灯光,在难走的路况上徒步4、5里路,直到凌晨3点多,才能到家收拾入眠,叔叔阿姨说:“躺在床上时,胳膊腿都直打哆嗦,能给谁说?你不就为了人家那百十来块钱干得这活吗。”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6)

也是,现在这社会,人太多,馍太少,你不干,多的是人要干,哪怕钱更少,也多得是人要抢你的饭碗,你不来没办法,做不好还罚钱。所以当被问及前两天西安最后一场大雪,有没有请假休息时,阿姨只是脱下脚下的黑皮鞋,向我们“展示”套了塑料袋的袜子。

那是在前两天那场大雪中干活时,湿了整双鞋袜,但无奈工作要求黑色着装,自己又只有这一双鞋,索性只能在垃圾桶找个塑料袋,这些天一直都是套着袜子穿着湿鞋继续干活。请假是不敢请的,要过年就没有钱,要有钱就不能过年,休息?没有资格!走亲戚、家人团聚?还不如这十几天下来拿到手的千把块钱!在大唐不夜城干着活,天天看着夜景,就算是把年过了吧!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7)

临走前,叔叔阿姨对我们说:我们是天下最底层、待遇最低的人,但如果以后有活了,可以找我们,我们不怕吃苦。

曾经以为这样的情形,该出现在小说文字里,该出现在八九十年代,但这是2019,这是西安最繁华地段之一,这样的情形和故事,就这么赤裸裸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也许繁华总是容易蒙住人的眼睛,但人间,总有你想不到的那一面,也总有人,过着你无法想象的日子。那些对我们来说唾手可得的欢乐,有些人,却因生活而不敢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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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玩具摊位商户常大哥44岁

对于常大哥和嫂子而言,从当年决定出门打工的那天起,往后的每一个春节,过了大年三十,就算是过完了。

今年大年三十刚过第二天,常大哥就把孩子放在老家,夫妻两人风尘仆仆到西安,想趁着大唐不夜城这股热闹劲,赚上点钱。

在大唐不夜城选了一处摊位,卖的都是些挺招人喜欢的小玩意,其中不乏明星都在带流量的兔耳朵,再加上大唐不夜城这人流量,怎么看,生意都该很火爆才是。

但常大哥说,尽管每天下午4点就开始守在这,晚上一点半才收拾准备回家,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因为都是给别人打工的,卖多卖少,自己拿的就是百十来块钱的死工资,再加上在西安吃饭、租房的开销,就算是牺牲了春节也没能拿上多钱。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9)

在这里,常有来往游客看到喜欢的玩意儿,就想挤进人堆里还个价扯半天,真不是不给便宜,其实看着满大唐不夜城的人,带的都是他们的头饰,他们自己也很开心,但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意,两难啊。

等到大唐不夜城这波热潮过去了,夫妻俩还得马不停蹄再去找别的工作,一年四季各种工种换着干,能赚钱就行。44岁了,一辈子都在打工,别说是春节法定节假日的7天,全年一共就只能休息4、5天。但如果明年大唐不夜城还有这样的热闹,他们还是会来,到时候自己整个摊位,再进些更好玩的玩意,一方面赚钱,另一方面,也是给这份热闹,再添点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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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保安刘大哥们太平堡村52岁、56岁

家在太平堡村的两位刘大哥,同样是担任着保障大唐不夜城秩序和游客安全的角色,但与00后的小陈不同,两位刘大哥已年过半百,腿脚还有着明显的不利索。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1)

过年期间,他们每天都在大唐不夜城值守夜班,晚上7点50一直到第二天早上8点,没有岗亭或任何休息的地方,哪怕是大雪那夜,也连把伞都没有,只能蹲在花坛旁边勉强避避。每晚隔一段时间,还要拖着不怎么利索的腿脚,在整个大唐不夜城转一圈,确保人员、设施没有问题。整整一夜,没有一口热水,用大哥的话说就是:有时觉得自己像个要饭的!

但职责在此,也只能这么夜复一夜,在大唐不夜城的街道上,见证了无数个月升和日出。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2)

辛苦?其实都是次要!遇到些棘手的事,那才是让人心有余悸。因为每天人流量实在巨大,所以即使游客素质整体高,也还是会遇到那种枉顾制度、我行我素的游客。严词去管吧?就怕那不讲理的人跟你闹事,要是打架了,多破坏咱这景区的好形象,让人家外地人怎么看西安素质。好言相劝吧?劝不下是一方面,领导知道了,还得扣钱!

领导、游客、职责,三难,但还是要做。

好在,春节期间,大唐不夜城基本没出现过什么安全新闻,所以作为守护和保障这里的一份子,大哥们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3)

04

扬琴表演者任小姐30岁

大唐不夜城的“不夜”,也有可恶的一面,它可恶在,即使是凌晨2点,居然也有人在这里撒糖虐狗。

凌晨空荡荡的大唐不夜城街道上,两个并肩拉着箱子的人影太显眼,更何况他们四周还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这是任小姐和来接她下班的老公。

任小姐是大唐不夜城的一位扬琴表演者,从小年开始,就在这里的一方小舞台夜夜奏琴,从晚上7点到凌晨1点,而每一天,她的老公也会在凌晨,准时达到舞台下方,两个人一起把扬琴搬回南广场的仓库,再牵手回家。过年在大唐不夜城表演期间,他们只有白天的时间,能陪陪家人,以及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4)

每天的表演中,任小姐都会遇到一些“奇怪”的游客,问“这是什么琴”、问“拍照收费吗”…但对于她而言,这些都是她非常珍惜的,愿意听她奏琴的观众。

从西安音乐学院毕业后,同学大多去当了老师或者去了培训机构,而自己能够坚持到结婚生子的年纪,任小姐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虽然相比较日常在乐团排练演出,在大唐不夜城的这段演出时光,既冷又经常熬夜,每天要穿3毛衣套大羽绒服,每天陪孩子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既然从大学开始就专注于这门手艺,那么每一次演出,无论在哪,都要对得起手里的琴和台下的观众。

无论收入是多是少,既然已经在这西安年的关头,在迎接全国各地游客的这个地标演出了,那就要拿出自己的最佳水准,给每一个游客,最佳的视听效果,往大了说,也能给咱西安长长脸。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5)

05

舞台维修工史大哥41岁

深夜的舞台,表演者并不是最后一个退场的,有一个人影,会在彻底无人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舞台上直至天亮,他就是舞台维修工人史大哥。

41岁的史大哥,是大唐不夜城这些小舞台,从搭建就开始跟进工作的工人,但是光搭建完成还远远不够,过年期间,为了保障舞台正常使用,史大哥需要经常来检查。每一次,都是在午夜1点以后夜深人静时开始。

巡视整个大唐不夜城一圈、如果有问题还需要紧急修理,这一干,经常就是彻夜埋头,而且因为其他工人还没上班,所以每一次,都是史大哥一个人干到凌晨5、6点。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6)

史大哥家住西郊,每一次,干完活到家就7点了,因为在别的地方还有活,几乎都是只休息休息,就继续上工去。今年,年也没来得及过,惦念着大唐不夜城和自己身上这些活儿,只回老家转了一圈,就赶快来西安了。

方寸小舞台呈现给游客的,只能是绚丽多彩的那一面,但若要保证这份绚丽多彩永不出错,那得需要多少个寒风中埋头苦干的日夜。

06

垃圾桶保洁员杨阿姨57岁

垃圾,是万千游客每天给大唐不夜城的热闹,留下的最后一点证据。

而这份证据,必须在日出前,由这些上了年纪的垃圾桶保洁员消灭。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7)

杨阿姨是其中一员,也是整个大唐不夜城深夜工作人员中,工作时长最多的人之一。白天,杨阿姨和她的同事们,一个人要管15个垃圾桶,确保每个垃圾桶时刻是可使用状态,不会太满。

而到了凌晨2点,他们又要开始签到,等2个小时,等清扫的保洁员,将所有垃圾整理好,4点再由他们开始搬运所有垃圾桶。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18)

这一做,基本上就将近清晨6点了。总共跑了多少趟,数不太清了,只记得要不停不停地,拉着满载的,沉重的垃圾桶来来回回,直到每一个垃圾桶都被清理干净,第二天能正常使用。

上了年纪,每天还要再冷夜中拖重物,手脚酸痛自然是常事,但阿姨说,他们就是让大唐不夜城保持时刻体面的人,也是需要每天站好最后一班岗的人,只有这样,大唐不夜城,才能日日光鲜亮丽,吸引游客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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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已经接近凌晨4点,大唐不夜城,也终于完全褪去了白天的热闹繁华。炫彩灯光、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皆不再,安静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唯一剩下的,就是两排不那么明亮的路灯,和这些难以被看到的深夜工作者。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20)

那些原本走两步就随处可见的大小花灯,也早已熄灭,甚至连两旁树干上五颜六色的彩灯,都开始休息了起来。刷爆抖音的钢琴街区,这时候脚踩上去,琴键不会再亮,更不会再有声音。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21)

网红墙没有人再排队等着拍照,而那个引无数人争相万帅的3D立体百变针,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留下的身形痕迹,在无声的炫耀着自己几个小时前有多火爆。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22)

原来越是极致的快乐,退潮时越显落寞。

原来大唐不夜城的“不夜”,不只是说它繁华时分的灯火通明,更是凌晨两三点后,那些窸窸窣窣的暗中涌动。

有人说:大唐不夜城是西安现在当之无愧的网红第一街,从喜欢到爱上只需三秒,它是天上街市,带人梦回大唐。

然而在见过凌晨2点、3点、4点后的大唐不夜城后,更发现,它亦是人间缩影,带人穿梭现实。

感谢大唐不夜城,为我们带来的热闹,也感谢这些深夜工作者,为我们的热闹提供保障。

大唐不夜城夜晚灯光(你见过凌晨三点的)(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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