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值得回忆的学生时代(青春的岁月回忆大学时代)(1)

一个值得回忆的学生时代(青春的岁月回忆大学时代)(2)

人生有很多吊诡之处,就像我们的欲望与内心,它们互为底色,相互纠缠,你常常分不清受谁的支配。带给我童年无数欢乐记忆的大院和在假期中终日沉溺其间的技术学校,在梦中却尽是恐怖的景象,每于梦醒后不胜惴惴。究竟是快乐伴随着焦虑还是焦虑和恐惧本身就是快乐的根源?

我很少回忆大学的生活,虽然那青葱岁月的印记如此深刻。也许是没有体验过爱情的甜蜜和浪漫,知识的力量与魅力,让我虚度了那六年的美好年华?每次梦到大学都是还有数门令人头痛欲裂的功课未能通过,还要咬牙切齿、撕心裂肺地从新学过。梦醒后很长一段时间仍处于恐惧状态中,想想已毕业很多年,才慢慢平复内心的悸动。

青春年少的精力充沛,压抑内心的埋头苦读,迷茫空虚的无所事事,紧张焦虑的面对考试。回忆总被平庸与乏味冲淡,个性的不成熟,性格的缺陷,学业的平凡,像自己那张扁平的脸毫无高光之处。既不能像很多优秀学生那样坚定不移,也无法效仿一些同学的干脆洒脱,这既是个性的锁定也是责任的桎捁。这无形的焦灼形成我长久的心理底色。

小师是我每于梦中回到学校最常见到的同学,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师是我大学入学见到的第一个同宿舍的同学。那时我早来学校并做一些接待新同学的工作。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小师开门走进宿舍的情景。这是个充满朝气的男孩。其实我那时也只有19岁,但感觉他春天阳光般年轻。黑红的脸膛、高大健壮的身躯,黝黑的手臂提着沉重的铺盖卷和一网兜黄色的瓜(白兰瓜,兰州特产,后来有幸分了两个给我们品尝),两眼炯炯有神,也许就是这双眼睛让我感到充沛的精神和朝气。我心里想这是个年轻、单纯的外地男孩。他很会说话,毫无做作拘束,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向我问候,坦白而直接,热情又大方。他自我介绍,他来自兰州,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那里阳光充沛、多风少雨、民风彪悍(据他说,年轻人风衣内都插着两把菜刀出门)。他手不大,显得绵软,和他的民风不太统一。我出生并成长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工业小镇(那里彪悍的学生上学时书包里放块砖头),从未到过离家50公里以外的地方,也是属于单纯、淳朴一类。我由此对小师产生了非常亲近的感情。

中医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随着近代国事的衰微、外强入侵,再加上西方文化的大举东渡,德先生与赛先生通过文化人广泛播种,五四后将国运与传统政治、伦理、文化一并打包,皆属抛弃唯恐不及之类。落后挨打产生的强烈自卑感令不少人对自己的文字都觉得是糟粕,遑论文化。传统的根基业已被连根拔起,再经文化大革命的破旧立新和打碎砸烂,这些古老的东西很难和我们这些学理科的半吊子大学生建立深厚的感情。这种传统文化除非有家世或师承的薪火亲授否则很不容易在短时间内接受,毕竟师徒相伴口传心授的方式早已遥不可及,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的古风亦是明日黄花。那时的老师很少观察到这些,一味照本宣科,无视一众日渐颓圮的态势。讲台上天花乱坠,台下面隔阂日深,真可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和小师既是同舍又是同组,常常坐在一起。开学伊始,大家热情万丈,豪气冲天,拖曳着高中时代优秀学生尚未熄灭的骄傲残火,都各自怀揣着不可告人的远大志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阴阳五行气血经脉四气五味桂枝麻黄等飘忽不定的词语砥砺下,发现自己不是李白眼中的那根铁杵而是半块砖头。土的掉渣儿的女同学们还保持着纯洁进步的革命本色,意志软弱的男生们开始纷纷掉队,尽现阶级立场不够坚定的堕落本质。

逃课悄然间蔚然成风。开始大家还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后来皆理直气壮胸怀坦荡。上午第一节课太早,起不来!第四堂课太饿!得早点儿飞奔食堂。尝起来晚了,误了课,悄悄走到隔壁宿舍猛敲大门,大声喝道:“查宿舍的,谁在里面?”屋里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周围宿舍也一片沉寂。逃课的哥儿几个以为是辅导员突击检查,紧张得要死。一会儿各个宿舍都露出几个小脑袋畏畏缩缩地查看情况,一看没人,胆气立壮,纷纷表达着对某大爷的问候。

下午上课,场面骇人。各位男生半数怒目圆睁,老师时常一抬头被吓一大跳,以为语言有冒失不当之处,暗自思忖己过。其实诸位是困得要死,怕一闭眼就鼾声即起,天可怜见!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工作。那时我们科张主任每于下午2点许,在我们最困的时候给我们刚入职的哥儿仨讲课。我们可谓是极度挣扎着听课,真想各自拿把榔头狠命地敲击自己那不知羞耻又不争气的脑仁儿,天人交战之际还要拼命地向上拽着千斤重的眼皮,彼此对视都呈星爷的惊奇状,常令主任诧异所讲的内容是否有误。

一个值得回忆的学生时代(青春的岁月回忆大学时代)(3)

小师不在此愤怒一族。他铺开双臂,以书枕颐,尽现刘郎醉态,一副我欲成佛奈我何的架势。我们大多数人可没这胆量,老师抬头目光扫射时常以肘推而醒之,他那双眼皮大眼睛妩媚一笑随即重游天姥。他属于上进心比较早就坍塌的一族。

有位北大老师说,孔子学生三千,贤者七十有二,即真正能与老师精神交流者仅仅占2.4%,什么课堂都一样。想想挺对,别的同学我不了解,小师不用说了,我就常常在课堂上神游八极,课上笔记充满了像神经病发病时的呓语,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师有神经病呢。

一个值得回忆的学生时代(青春的岁月回忆大学时代)(4)

北大才子自号王怜花者,和我们同代,写过一本论述武侠小说的名作《古金兵器谱》。其前言描述了与我们境况颇类的大学生活,可见天下乌鸦一般黑。他终日沉浸在武侠世界里,把北大门口租书店的金庸、古龙小说通读数遍。

我们这儿也有此同道中人。来自宁夏银川的大智,人赐外号智大侠,武侠小说的至尊痴迷者。在学业兴趣崩溃之后,毅然走入武侠的天地。他和另一位同道,同舍的老原,彻底弃绝上课,躺在床上看武侠,终日徜徉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之中,沐浴在侠骨柔肠红袖斜阳之下。当然也不是终日,每隔一天,于傍晚时分,在落日的余晖下,哥儿俩挎上小书包如负剑侠士,迎着滴血残阳,坐上302路公共汽车,鼻孔喷张兴奋异常地直奔海淀租书店而去。

那是青春的时代,那是迷茫的时代,而青春总要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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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值得回忆的学生时代(青春的岁月回忆大学时代)(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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