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天庆我的父亲,名永年是个命很悽苦、胸怀集体的人,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纪念父亲逝世四十年?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纪念父亲逝世四十年(辛天庆苦命的父亲)

纪念父亲逝世四十年

苦命的父亲——纪念父亲诞辰九十五周年

文/辛天庆

我的父亲,名永年。是个命很悽苦、胸怀集体的人!

他是个遗腹子。一九二七年五月二十三日清晨,古浪发生八级大地震,毗邻的张义堡,房屋尽毁,灾难深重。这天早上,腆着大肚子的奶奶已经起床,正吃力地坐在灶台前,用麦秸烧火做饭。轰隆隆,一声巨响,天摇地动,天翻地覆,她被压在倒塌的碎乱土木中。人们奋力在厨房灶台口刨挖奶奶,奶奶躬着腰,趴在灶火门处,用尽平生力气保护着腹中孩子,后腰处却挤压着一块板筑的夯土墙块,太奶奶一见,嚎啕大哭,如发疯一般:“老天爷呀,我的快要出生的孙子没有了!”

等人们完全挖出奶奶,她还有一丝儿呼吸。人们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天意不绝此一血脉,农历八月十五日中秋节,我的父亲降生了!可是,往常,本该早早去馒头疙瘩山上犁歇地的应元爷爷,地震这天由于感冒,还睡在炕上。他感觉震动,快速披上被子跑到屋外,却被垮塌的木楼道墙体淹埋。家人一时找不到他的踪迹。几天后找到被子一角,挖出他尸体时,右手还捏着被子的另一角。他才十八岁呀!大地震,我们一家共有六口人被压死。我太奶奶大哭呐喊:“我的一大家子人没了呀!”

十二岁前,父亲一直生活在大甘沟的徐国品舅舅家。之后,父亲的二爹,我的二爷爷应昌公,将父亲带回石咀辛家庄,学做一些农活,主要是在馒头疙瘩山上种旱地!所以,他从小懂得许多农业生产知识,热爱土地,爱惜牛马,是个种田的好把式。他虽大字不识一个,毛主席语录却背会了上百条,当大队书记、当生产队长,开支部、社员会议时,他翻开袖珍红皮子语录书,看上去好像在一字一句地念,实际是背上一段,然后说会议具体内容。

父亲爱队远远胜过热爱家庭,家中东西可以往队里拿,队里东西决不拿到家中来。他一心想把公家的事办好,却从没想过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像样一点,宽裕一点,而是过得很烂包,简直是糟糕透顶。因他心在公家事上,对家照顾不周,已成长到三四岁,甚至七八岁了的大女儿、二女儿、四女儿都先后夭折,这让父母亲极其悲痛。

按张义堡的土话说,父亲是个缺奶子的孩子,即身体成长过程中缺乏营养。他自幼身体瘦弱,动不动就生病感冒。一旦感冒,便十分严重,往往疼得他三四天时间里发迷发昏,口中有时呻吟,有时嘘着哨音,那是一家人早已听惯了的《东方红》或者《王哥放羊》的曲调。这两种曲调的节奏,在他心中也许可以缓解一下疼痛吧。

父亲似乎很少骂我打我!我的童年记忆中,记得仅被父亲打过一次!那天中午,我和妹妹在庄门口玩耍,不知怎么,木质门扇掉了下来,砸在了妹妹身上,我吓得跑在了别人家去玩。父母以为是我搡翻了门板,便要教训我一顿。吃晚饭时,我刚进庄门,就被父亲捉住,捏着我的脚腕,将我像鸡一样倒立着提起来,用手掌在我屁股上狠打,我吓得哇哇直哭!

父亲很注意对我的教育,带我走过一些地方,目的可能是增长见识。大约是一九七一年夏末,他参加武威县的县、公社、大队、生产队四级干部会议时,带上了我。我第一次来到武威城。在二层的百货大楼上转游,在偌大广场上玩耍,去两家电影院看过电影。还到过一个建在高高台子上的枣红色墙壁的高大房子,地上铺着一层麦草,开会的生产队长们就睡在麦草上。

后来,我去过了武威文庙,以方位和路径判断,才知道,父亲当年带我去看熟人的地方,正是文庙的一个大殿。会后,父亲又带我第一次坐了火车。列车在一个车站停了很久很久。也是后来才知,这车站名为武南火车站。我们在圆墩子车站下车,步行了一阵,到达古浪土门子父亲的李姓姑姑家。只记得天很热,夜里人们去浇地,姨奶奶天天在手推磨上磨面,那些房子很矮小,我似乎伸手轻轻一跳,便可模到房顶子了。

父亲带我去游土门子街,途中看到一段又高又长的土墙,经过一处豁口时,他指着眼前的黄土墙说:“这就是万里长城!”长城?我只记住了它的名字。它的历史作用、象征意义等,那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们登上了土门街的一座木楼,眺望了南部低缓山岭,买了一本连环画册巜列宁在十月》。又坐火车折返,在一小车站下车,沿铁道跑了一段路,来到黄羊镇广场的满姓叔叔家,我的奶奶改嫁在满家。她一生只生了父亲一人。

奶奶好像已经去世,这次我没有见过她。我在满家高大夯土墙的庄门口涝池中玩水,父亲说:“快出来,这水,人要吃呢!”过了几天,十一太爷锡公,骑了一匹黑色毛驴来接我们父子。回时,驴上驮了借的三斗新收的麦子,父亲又抱我骑在驴上。行到小坡口,好像有家车马店,店门口有两棵树皮干裂苍老的巨大白杨树。树荫下我们歇凉,吃馍馍,然后山路弯弯,爬上小坡顶,看到一川绿色,家即在绿林麦田之中。

一九七三年,父亲生病后,由长年叔和我陪伴到武威看病。去了地区医院,去了十陆医院。我们吃住在城东的烧碱厂。我的应礼爷爷在这儿上班,三人住他的宿舍,长年叔夜里睡在办公桌上。还去爷爷单位食堂吃饭。做饭的高个子阿姨,似乎很同情我们的处境,并没有嫌弃农村人的一丝表情,而是特别热情照顾,问长问短。

她给我的印象是个十分善良的妇女。应礼爷爷的这份恩情我是无法报答了,因为他也去世得很早啊!记得下过一场大雨,城里许多居民家中进了洪水。记得中央开过什么重要会议,应礼爷爷和他单位的人们,立在院中,静听大喇叭中播报的消息,好像公布人的名字。记得烧碱厂门口那条街上,日日可见人们拉着装满麦草的架子车,排成长队等候收购麦草。对面听说是造纸厂。记得街头走过一个挑着担筐叫卖葡萄的老人,父亲给了钱,让我追赶,走了很远路程,买来了一串葡萄。

父亲死后,是大队里买来台坡队-户徐姓人家的木头,由我队的木匠张国东爷爷等许多人做了棺材,高永信老师油了红漆,并在前面画了楼阁、童子,后边画了牡丹花。大队为父亲开了追悼会!我六太奶奶曾对我说:“辛永年把洪福抢上走了!”我知道这话含有多么美好的赞扬啊!可是,父亲去世后,让我们母子饱偿了太多的艰辛和苦难。

眨眼,父亲去世已快四十九年,这比他活的岁数还长了两年多,我也早活过了父亲的岁数。岁月尽管无情,但父亲留在我童年记忆中的印象,却是越来越清晰,清晰到逼迫着我不得不用文字,把他写出来!

哦,我苦命的、一心为公的、英年早逝的父亲啊!

2022年5月26日写于宁夏中卫江元隆府

2022年9月7日改定于甘肃武威盛世欧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