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损手足丝毫未缓,与朱子柳相斗兀自正酣之际,耳听着岳飞的这首《满江红》,一时百感交集,蓦地心头转过无数念头,宛若情景再现,暗叹:“先父生前高傲冷漠,鲜服当世,却独对武穆岳王甚为钦佩,尤爱这首《满江红》,常自吟哦,便连午夜梦回,亦不忘以此抒遣情怀。今看先父面上,便容朱子柳将这一路《满江红》书完,再下杀手不迟。”

朱子柳虽悲愤,然法度不乱,再兼内功造诣不低,出招快捷,变招奇速,因其平时勤练书法武功,自有一番飘逸雍容气度,招法炫目却不显紧迫之感。随着年龄渐长,中年发福之后,面部饱满,身形宽厚。早非当年清秀挺拔之姿。而今耄耋之年,银须飘洒,身形灵活仍如春风拂柳,潇洒飘逸。

百损对其并无好感,却也觉得此人金堂玉马之贵,气势确实不凡。

但见朱子柳指点迅捷如繁星点点,瑞雪纷纷。虚实相间,飘忽不定,变化莫测。

百损一边与他拆招,一边凝神察看对方“横竖钩斜,弯撇捺点”诸般指意招法。

不禁暗自佩服,心想:“我师兄弟一开始就对这八人施展腐尸迷心功,朱子柳竟还能支撑这许久,仍是不肯乖乖就范,也算顽强!”

原来这腐尸迷心功乃是借助死尸所练的一种阴邪魔功。须在正当子夜,在横死或自杀的正值盛年的死尸或坟前习吐纳呼吸之法,更兼习练拳脚兵刃。因为借助了死尸散发的阴戾之气,传说连续百日可成,是为腐尸迷心大法,其危更甚。旨在使人体内阴阳二气失衡,从而阴气大胜,不自觉间便激发了长时间压抑于心底的心魔。原来人人都有佛性、魔性、人性、兽性。而魔性兽性一旦激发,必致心智失常,精神错乱,做出种种非人之举。与人对敌,可使对方自暴自弃,丧失斗志,甚起自杀之念,端地阴邪无比。

只是练这门邪功,自身也受心魔所控,倘若脱不了缚束,便即作茧自缚,一样先受其害。戾气更重之处,便是战场。于是便来到蒙古军杀戮之处,习练邪功。不料却被自身心魔所制,走火入魔,手舞足蹈,胡言乱语,难以自制。此时恰逢忽必烈,率军经过。见三人绝非等闲之辈,令请“驱魔大法师”刘秉忠,设坛做法三日三夜,为其驱魔,终于将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忽必烈雄才大略,广纳人才。深明用人之道,非但绝口不提对三人有丝毫恩德,反而礼遇有加。三人感恩戴德,便投效忽必烈,随军出征。

只是岳飞的这首《满江红》,自有一股浩然正气与朱子柳本身正气相应,相互支撑,朱子柳凛然吟哦,抑制了心魔,方保一时无虞。

朱子柳平日诵经拜佛,修身养性,心魔一时不易显现。依旧指书口吟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当年抒发心境时所作:“儿时懵懂勤学早,读遍四书五经不悟。少年意气,誓救万民,贪念荣华,心比天高。故国难归,白首还须拼,终不过一场空!”

便是这句:“故国难归,白首还是拼,终不过一场空!”触动隐痛,使他蓦地想到大理国君投降蒙古而得保军民不死。大理举国欢腾。

想到忽必烈雄才伟略,礼贤下士,善于用人。与宋朝昏君奸臣形成强烈对比,襄阳城,终是难守。

吕文德、郭靖黄蓉呕心沥血,苦苦支撑。守与不守,都不过一场空罢了。百年之后,还能有什么?

己与儿孙与郭黄满门苦守襄阳,也不过是名扬天下罢了,名扬天下又能如何?只徒留虚名耳!

突然,他心中自暴自弃之念渐重,这是生平极罕之事,殊不知,他受阴邪毒气侵淫已直达本心,从而渐渐产生了心魔感应。

平时压抑于心底的魔性,突然间无可抑制的迸发,压制了平时勤修戒定慧所得的佛性。

倚天屠龙记29-1(倚天屠龙前传12感应心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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