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然成了我的守护天使(我的死对头今天有点奇怪)(1)

当我拉开架势准备要和我的死对头大战三百回合时,原以为他也会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顾的,按照画本子上写的和我来一场决斗。

哪成想,这一次他没有那样做,只是脸青一阵白一阵,然后用一种我不太看得懂的眼神盯了我很久,最后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那样子,用落荒而逃形容也不为过。

1.

我不信邪。

阮朝从小到大都和我对着干,常常是我说往东,他宁肯撞墙也要往西;我要去爬树,他不会凫水也要钻进水里;我在摄政王府请了自己的教书先生,他宁肯放弃他的将军父亲给请的状元,都要去学堂念书……

最后还是皇帝叔叔下了旨,让二品以上官家子弟一同去「云听学堂」听状元先生的课,将军才没有把阮朝的腿打折。

而且阮朝也是禁不起挑衅的性子,我们二人每每碰面,总有一人会将画本子上看来的内容学来,专门挑逗对方,然后二人大战,惹得学堂一众人等不得安生,为此,我和他没少挨过状元先生的训,罚站也是家常便饭了。

瑛瑛总说,全京城也没哪家世家子弟像我们这样不知礼数。

「用画本子的话来说,您二位这就是「撩鸡逗狗」。」

初次听这话时,我还纠结了好半晌,我二人到底谁是鸡,谁是狗。

后来等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好话时,已经到了半夜,再去责罚瑛瑛也没了用。

我俩互相伤害的日子持续了这么些年,而这一次,他竟然忍住没有还手?!

不合理的过分!

所以,为了一洗「撩拨失败」之耻,我在第二日上学堂之前,专门准备了一根分了叉的毛笔,上面沾满了从自家后厨偷来的鸡血,想的就是今儿「一不小心」将毛笔落到阮朝身上,恶心他一回。

然而计划虽然顺利进行,可阮朝却没有给我想象中的情绪反应。

当看着他那洁白如雪的袍子上被红褐色的鸡血玷污了一大片时,我跪坐在一旁,洋洋得意地望向在我身边的阮朝。

阮朝却没有生气,没有愤怒,甚至他都没有看他的衣裳。

他只是一直盯着我。

这次我离他很近,我在他变幻莫测的视线里,捕捉到了一丝最明显的情绪:

悲伤。

阮朝看着我悲伤?

这一认知让我愣神片刻,所以连状元先生进入讲室都没察觉。

果不其然,这一次我又被罚站了,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只有我一个人。

状元先生嘴里念叨着诸如阮小公子有所进步的话,而我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总是他那眼底的悲伤。

阮朝他……

2.

他就是装可怜想栽赃我!

这一想法让我气得七窍生烟,用瑛瑛的话来说,就是我头顶的白玉簪子都被我的脸给映红了。

「气的!就是被他阮朝气的!」

我一边不顾形象地插着腰怒斥,一边让车夫将马车调转方向,前往皇宫。

这口恶气我若是不出,我就不是这楚国唯一的公主!

然而这恶气我到底也没出了,虽然我仍然是楚国唯一的公主。

因为当我进宫时,发现在皇帝叔叔的大殿里,我父亲摄政王正和阮朝的父亲阮将军打对面坐着,两人的脸色都不是一般的难看。

大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瑛瑛吓得直踩我的裙角,害我差点绊倒。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行完礼,阮将军鼻孔朝天「哼」了一句,而我父亲则是低头看地沉默不语。

这情形让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瞬间开始后悔自己来皇宫的决定。

我忘了讲,其实我和阮朝能成为死对头,完全归功于我俩的爹。

楚国人人都知晓,摄政王秦襄阳与一品大将军阮如星向来不合,有他二人在的早朝,总是以争吵开始,以阴阳告终。

我甚至听京城茶馆的说书先生说,有一次上朝,我爹和阮将军因为意见不合大打出手,最后竟然互相揪起了胡子。

「幸而摄政王胡子短,不然怕是会被阮将军扯下一大把来。」

那时我才明白,为何父亲在一日早朝过后,回家二话不说就将胡子剃了个干净。

可即使摄政王和大将军闹得如此不可开交,甚至洋相都出到了朝堂,但满朝文武却不敢对他二人有一丝不满。

废话,我爹摄政王文能安政,阮将军武能震敌,说他二人是楚国的栋梁也不为过,所以但凡希望楚国安宁的人,才不会自讨无趣地找他俩麻烦。

甚至朝中曾有人这样讲:

「得亏摄政王与大将军不合,不然联手颠了这朝堂也不为过。」

毕竟当今楚国的圣上,我的皇帝叔叔,是个十足十的病秧子。

当年皇叔登基时,有大把不满意的朝臣在私底下有小动作,若不是我爹出面稳住朝堂,阮将军出手震慑边境,楚国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子。

所以皇叔对我爹好,对阮将军好,对我和阮朝也很好。

我自出生就被封公主,因为皇叔膝下没有女儿,所以我变成了这楚国唯一的公主。

而阮朝,虽然身上并无任何加封,却也在出生时得了一块货真价实的「免死金牌」,这足以看出皇家对他的关照。

不过我总觉得,皇叔偏心我多一点,毕竟我是秦家人。

3.

哦!偏心我的皇叔终于出现了!

在大殿差一点被我爹和阮将军给冰封的时刻,皇叔从后面的内室走了出来。

我看到皇叔兴奋得眼睛都放光,但父亲的淫威尚在,我也不能失了礼数,所以只能一直眨眼,向皇叔示意。

皇叔看到我后,本来就带笑的眼睛染上了更多喜色,而后他左右各瞥了我爹和阮将军一眼,就下了逐客令。

「二位爱卿要是想王八看绿豆的看对眼,只在我这殿里干坐着是不成的,回你们自个儿家互相看着吧。」

这话成功让两位父辈的脸涨得通红,可还不等他们要说什么,皇叔就朝我招了招手:

「卿卿,进来陪皇叔一会儿吧。」

我就在我爹和阮将军的「仇恨注视」中,兴高采烈地进了大殿的内室,然而侍从刚将厚重的帘子遮上,皇叔压抑的咳嗽声就不断地传来。

我知道,今天告阮朝状的计划是不能进行了,因为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皇叔添堵。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皇叔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但他仍将我拉到身边,细细地询问我进来的学习生活。

末了,皇叔问我:

「卿卿,愿不愿意为皇叔再去一趟静空寺,就当是为皇叔祈个福。」

静空寺是京城的皇寺,寺内有一高僧,名唤子觉。

京中人都说子觉大师是得道高僧,上窥天机,下瞰人命,凡有所求,只要是寻他,必能解惑。

所以静空寺的香火很旺盛,日日都有络绎不绝的香客前往,只为求子觉大师一签。

可我却不太喜欢那个寺庙。

然而皇叔眼底期望的目光太过强烈,我压根无法开口拒绝,所以片刻沉默后,我点了点头。

启程就在第二日,静空寺离京城中心有些距离,所以我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在烧着金丝碳的马车里,瑛瑛流着口水打瞌睡,而我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翻着画本子。

这画本子是前几日瑛瑛排了长队给我买来的,内容写的是青梅竹马死对头双双爱慕彼此的恋爱故事,听说在京中卖到滞销。

我原本对这样的文章嗤之以鼻,毕竟要说死对头,在我的生活里就实打实的存在着一个,可要说与他彼此爱慕……

想到这儿,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阮朝那张在京城算得上头号俊气的面容,而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当阮朝那张脸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差点吓得拿茶叶水泼过去。

幸好瑛瑛上马车就睡了,水没烧。

「你来干嘛?」

我语气里的戒备让阮朝的眉头皱了皱,然后他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去静空寺。」

这一回答让我一愣,随后我下意识地反驳道。

「你疯了,你是要同我一起去?」

阮朝没有开口,但调转的马匹告诉我:是的,他要和我一起去。

我不理解,我大受震撼。

这阮朝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原本与我八字不合一个点的人,现在居然愿意和我同行?

可我没工夫再过多纠结阮朝的态度,毕竟马车还要赶路,所以我便挥了挥手让车夫继续前行,而等车帘一放下,我就把瑛瑛摇醒,小声地问道。

「瑛瑛,你说阮朝他是不是中邪了?毕竟以前和我在一起时他总像个斗鸡!」

「什么?阮朝和您嫁狗随狗,嫁鸡随鸡?」

「噗。」

我听到了马车外传来的笑,我承认,我现在想把瑛瑛扔出去。

我堂堂公主,怎么不是狗就是鸡?!

4.

事实证明,如果我真的是狗或者鸡,我的命运应该会轻松很多。

当我好不容易爬完一万层台阶,站在静空寺的门前时,我已经累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我承认,这就是我不太喜欢静空寺的原因之一。

反观阮朝,脸不红气不喘,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要不是上台阶是他一步一步地都跟在我身侧,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中途好好休整了一番。

最后气还没有顺过来的我,一把揪起了阮朝袍子的一角,泄愤地拿它擦了擦我额角的汗。

随后我没看阮朝的脸色如何,挺起胸膛径直进入了静空寺。

烧香,礼佛,听诵经,一套流程下来,天色已至正午。

静空寺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每每有人瞧见我,都要行一通礼。

我嫌礼节麻烦,总想躲了去。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静空寺,所以对这里的小路还算熟悉。

而就当我遣开瑛瑛,独自寻着小路走到寺庙后院的荷花池边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却自我身后传出。

「施主,一人之力不可为,徐徐图之,也是枉然。」

「够了!」

我狠狠甩袖,看向身后的来人,正是子觉大师。

他便是我不喜静空寺的最大原因。

世人皆求子觉大师的一面,以解人生困惑,可大多数人都难以如愿。

可我,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每每来静空寺,总会碰到子觉。

而他每一次带给我的箴言,都是在告诉我,我的命,永不复安宁。

我不想理他,所以在制止完他的话后,转身就要离去。

然而人还没有走出两步,三道破空声传来,我立马向后退了两步,猫腰闪身,然后滚到一旁的观景石背后。

三支箭依次排开,直直地插在我刚刚站在的位置上。

此时子觉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向来神出鬼没,现在不见了人反而是好事,我不用再担心他的安危,只需顾眼前偷袭我的贼人就够了。

只是还没等我有所行动,一阵兵刃碰撞的声音就从刚刚箭羽射出的方向传来,我有些疑惑,便从景观石的缝隙中朝那边看去。

我的眼力不是习武人的眼力,所以看不太清,只知道几道白与黑的影子正在纠缠着。

片刻过后,那黑色影子开始在我眼前放大,而白色影子紧随其后。

我不敢大意,忙俯下身子躲起来,一直藏在袖口的那支开了刃的簪子也被我紧紧抓住。

我在心里不断预演着一会儿簪子需要刺向的方向,以期自己不会再次在这场刺杀中受伤。

然而就在我身后的景观石被一下劈碎,我转身想要刺出簪子时,黑影身后的白影追了上来,一个漂亮的剑花就让那个黑影没了动静。

一片温热洒向我的脸庞,我没有动,手里依然紧握着簪子。

不过白影的面庞我还是看清了,也是,除了阮朝,没人如此嗜白。

我二人彼此相顾,可还没说话,另外两道黑影也追了上来。

「躲起来!」

阮朝对我大喝一声,而后立马提剑转身迎敌。

我虽然不知道阮朝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但我知道,我不能拖他的后腿,所以我想也没想,就紧靠荷花池边躲了起来。

我躲得倒是隐蔽,只是视线却有了盲区,关于阮朝和黑衣人的打斗我完全看不到。

外面的声音持续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在我心里开始碎碎念「阮朝是不是不行」的时候,一道落水声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我愣神片刻,刚刚的黑衣人只有两个,而加上阮朝,才是三人。

想到这儿,我顾不上外面可能的危险,赶快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

而当我看向荷花池时,眼前的情形让我有一瞬间哭笑不得。

两个黑衣人已经浮在了水面上,而唯一还会动弹的阮朝正在水里挣扎。

他不会水,我知道。

5.

最后将阮朝从水里捞上来的,除了我这个人美心善的公主,也不会有旁的人了。

只是他沉得很,得亏我水性好,死死搂着他的腰才把他拽上来。

这让我突然想起我们还年幼的时候,我爬树,他跳河,然后他也是像如今这样被我救起来的。

我本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静安寺后院,他又到底是怎么杀死两个黑衣人后还能掉进水里的,可看着阮朝呛水后略显狼狈的样子,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犯贱。

「阮朝,你以后倒是可以改名叫阮汤鸡。」

整个人呈「大」字躺在荷花池边的阮朝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让阮朝那原本白皙的鼻尖都像镶了宝石般瑰丽。

这一刻,我距离他也不算远,而我能感觉到,阮朝眼底之前的那份悲伤已经稍稍淡去,快乐正在星星点点地聚集。

「秦可卿,那你是什么?秦可狗?」

我想也没想一脚就踹到了阮朝的小腿上,但刚刚捞他花费了太多力气,这一脚总感觉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而就在我想要抬脚上去再补一下的时候,瑛瑛来了。

看到阮朝,瑛瑛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多言,只是赶忙站在我的上风处,为我挡住丝丝凉风。

「公主,春风寒凉,咱们先回马车里吧,剩下的交由摄政王的人去处理。」

瑛瑛又看了阮朝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只是将军府那边……」

「出事的时候,我已经传书给我父亲了,他也会派人来的。」

我看了阮朝一眼,没有过多言语。

被水浸湿的衣裳粘在身上的确让人不舒服,所以我同意了瑛瑛的话,准备回到马车上。

「卿卿……」

然而身后的声音让我的脚步一愣,我缓缓回头看向出声的阮朝,半句话说不出。

他喊我卿卿。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而阮朝好像也察觉到了问题,脸色一瞬间涨红,半晌才说道:「好好休息。」

我怎么可能好好休息。

当我在前往静空寺的路上遇见阮朝的时候,心就已经没法平静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手相助,更不明白他最后那声「卿卿」是什么含义。

苍天大地,他阮朝可是我秦可卿的死对头啊!

也许是这些问题让人太费脑筋,我的脸色可能不太好看,所以瑛瑛在给我斟了杯热茶后,蹲在我面前问道:

「公主,这样做,可以么?」

「没什么不可以。」

「可是阮小公子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闭嘴不言语。

而终于忍不住的瑛瑛突然靠近我,贱兮兮地来了句。

「公主,不过别说,你俩刚刚那样子真的像落水狗和落汤鸡!」

我想也没想,一巴掌就呼到了瑛瑛的后脑勺上。

6.

我最终还是病了。

我爹因为这事儿气了个人仰马翻,把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摄政王府,轮番给我诊治。直到得了我身子并无大碍的结论,才肯放他们走人。

即便如此,我爹还是给我下了命令,让我在家好好养着身子,能不下地就不下地。

我本是觉得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但瞧着我父亲流露出强硬神色,眼底密布的红血丝,我到底还是没有反驳。

我的母亲走得早,而我父亲这么些年来也未曾有续弦,我是他一个人拉扯长大的。

在他眼里,我甚至比那朝政还重要。

所以我能理解,在知晓这次刺杀以后,我的摄政王父亲到底会有多么担心与自责。

我听话地待在了我的屋里,不再外出走动,而瑛瑛为了给我解闷,每日都搬着小板凳坐在我身边,给我讲淘来的画本子的故事。

也许是上一本欢喜冤家的本子卖得太好,这几日京城里流行的竟然都是这样的题材,听得我耳朵都快生了茧。

这样的故事越是频繁的出现,我就越是会想起阮朝。

那一日在静空寺的后院看见他,要说我心里没有丝毫波动,肯定是假的。

毕竟凌空而来的箭矢就是以我为目标,而我的身边又没有任何侍从和婢女相伴,哪怕如何反击的情形已经在我脑海里重复排演过无数次,我内心还是有些害怕。

可当我看到阮朝的身影时,内心深处涌起一阵莫名的安心。即使这么些年我俩总不对盘,事事都要争个先后,但在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他就像是我的靠山。

和曾经的每一次,都一样。

我半躺在屋里的榻上回忆曾经,瑛瑛坐在一旁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哦,原来今儿她讲的画本子是个悲剧。

而这哭的,配合上我脑海里的回忆,可真是应景。

而就在我想着,到底应该和瑛瑛讲些什么才能让她不要哭得就像我命不久矣了一样,院子里的一阵争吵声传来。

瑛瑛的哭声顿止,立马就要起身去院子里看看情况,片刻后她又想起她的主子我还在床上,又马上折回身来。

脑子的反应太快,腿却没有跟上来,瑛瑛的两腿打了个麻花,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动静不小,院子里的人应该听到了,争吵声也停了下来。

随后,我的房门外传来我爹中气十足的声音。

「卿卿!你没事儿叭!爹要进去了!」

这普通的话语让我联想到了一堆奇怪的语气,末了,我又开始感叹,摄政王府女丁稀缺可是个大问题。

最后还是瑛瑛从地上爬起来开了门,然后扶着我在院子里的前厅见了父亲。

而与父亲一起同行的人,竟然是阮朝。

看着那依旧一袭白衣的少年,我好半天也讲不出话。

因为阮将军和我爹的关系,阮朝从来没有来过摄政王府,而现如今他竟然堂而皇之地进了门,甚至此时还进了我的院子!

我父亲想必也是对这件事心存疑虑,毕竟在他眼里,阮朝的行为颇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人都到了门口,总不能将礼数周全的阮小公子撵回去,毕竟阮朝也算得上他女儿的救命恩人。

只是我父亲的脸色必然不会好看就是了。

然而等我们落座后还没寒暄几句,父亲的谋士就寻了上来,说是有要事相报。

父亲想在离开前让阮朝离开,但我却有话想说,所以开口道。

「爹爹你先去忙,我与阮小公子还有些话想讲。」

此话一出,全屋都安静下来,这回轮到父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而后愤恨地看了眼阮朝,甩袖离去。

随之就是长久的沉默,直到阮朝先开了口。

「你的身子……好些了么?」

「无碍。」

我惊讶,原来阮朝和我可以好好说话。

「我前几日就想来,但白日里都在忙着追寻上次刺杀的幕后指使者,到了夜里……我总不能翻墙,所以耽搁了些时日。」

「挺好。」

我继续惊讶,原来堂堂阮家郎还是会想翻墙的勾当。

「还有,我就要走了,等我们的生辰一过,圣上就要下旨,由我领兵,出兵西齐。」

「可以。等等!你说什么?」

这回的惊讶比以往更甚,我甚至自主地伸出手,抓住了阮朝的袖口。

「卿卿,我要去打仗了。」

其实阮朝的声音也是好听的,可此刻那好听的嗓音所组成的字眼正一遍遍冲击我的大脑,犹如最恶毒的诅咒。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生的,阮朝出兵不应该是这一年。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吞没了我眼前的光。

7.

这是我活的第三世。

第一世,我和阮朝是死对头,直到十八岁那一年,我们一见面都还会彼此使小绊子。

只不过他也不会可着劲儿地气我,因为在一次静空寺祈福时,我遭到了暗杀,我的婢女瑛瑛为了救我,也死在了刺客的剑下。

而重伤后的我虽然保住了命,但身子落下了病根,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同样是十八岁那一年,楚国出现大灾,民不聊生。

皇叔的身体也愈发变差,而在他所留的子嗣当中,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都没有。

民心动荡之时,养精蓄锐好多年的西齐来犯。

即使阮将军坐镇,但粮草跟不上的战场,楚国输的一败涂地。

我是在摄政王府听到的求和协议,第一条便是,要求楚国公主和亲。

皇叔在封我为公主时,没有给我任何封号,因为他说,楚国只会有我这一位公主,见公主则为见皇家。

给的宠爱越足,我就越会成为敌人拿捏楚国皇室的把柄。

即使皇叔再不愿意,即使我的父亲是统揽朝政的摄政王,为了楚国,我还是踏上了和亲的路。

我以为我会在西齐终此一生,然而我却意外得知了一场针对阮将军的诱捕行动。

即使阮将军与我父亲再政见不和,可他终归是楚国的子民,所以我拼了命也要去救他。

可我没想到,当我拖着病体混在西齐的军队中到达战场时,却看到来者不是阮将军,而是阮朝。

阮朝知道这是陷阱,但阮朝依旧来了,他想用他把我换回去。

「她一个病秧子,在你西齐什么都做不了,像个没用的废物,倒不如把我留在西齐以牵制楚国的主力军,这笔买卖不比她一个公主划算?」

阮朝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但我却很想哭。

最后那场谈判失败,一直羽箭直射阮朝的心口。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一众西齐兵中飞奔而出,然后挡在了箭的前面。

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传来的便是阮朝撕心裂肺的吼声,他一直喊我「卿卿」。

他哭得好丑,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嘲笑他了,我只想着,他一定要回家。

最后是我回了家,因为一睁眼,我又回到了十二岁。

第二世,我没有再继续和阮朝持续欢喜冤家之间的打闹。

因为我每一次瞧向阮朝,我都会想起前一世的最后,他哭到失声的脸。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每一日都细心算计,徐徐图之,只为了避免上一世的命运,然而我却在静空寺遇到了子觉,他告诉我,我是在以卵击石。

命运的强大,是我一己之力完全无法挽回的。

我不信命,我只信人定胜天。

所以在第二世,我虽然在静空寺受伤,但我救下了瑛瑛。

虽然皇叔的身体没有好转,但我帮助父亲,成功带着楚国规避了天灾的损耗。

而阮朝,自从我不再和他斗嘴以后,他反而闲得开始翻我家的墙。一开始是为了吓我,后来便是坐着看我,到最后,他给我带来了一大捧花。

那花是将军夫人种在府里的宝贝,听说那一捧种子都值千金,结果全被阮朝采来送了我。

阮夫人知道这事后气得差点打断阮朝的腿,但当她得知花是送给我之后,却没再言语。

我开始以为,这是阮夫人中意我的意思,毕竟阮朝那藏不住事儿的心思,已经明晃晃地将喜欢挂在了脸上。

但后来我才明白,阮夫人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阮朝不可能在一起。

因为一件无人知晓的皇家秘辛,阮朝其实是皇叔的儿子。

当我知道这一消息时,第一反应是幸好第一世我们两人没有交换成功,不然皇叔会更加伤心的。

而第二反应是开始咒骂京城那些写画本子的人,都出的什么劳什子「有情人终成兄妹」的书,若不是他们有那样奇怪的想法,我现在也不至于经历这样一番痛。

痛是真的痛。

两世加起来,阮朝已经和我相处了小半生。我们虽然天生不对盘,但我们却完整参与了对方每一件人生大小事,他早就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爱慕、亲近、喜欢、熟稔,这些情感这些年来,我只给过阮朝一个人。

而他作为皇叔的儿子,我的堂哥,我不得不生生将我生命里关于他的那一部分剥离,以压抑我也快要藏不住的感情。

也是因为这一遭,我原本为楚国布的棋出了乱子。

画本子说的没错,恋爱脑要不得,可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法力挽狂澜。

阮朝还是出征了,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情况下,而这一世,阮朝最后是死在了我的怀里。

我想当时我哭得一定也很丑,可我顾不上,我只能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一如曾经的阮朝。

后来,我背着阮朝的尸骨,一步一叩首地上了静空寺。

膝盖和额头都被尖锐的石子磨出了血,在青石台阶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

心诚则灵,我在寺门口看到了早早等候的子觉。

「秦可卿,你还想再来一次么?」

我感觉着肩上那快要压垮我的重量,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你一己之力,是逆转不了命运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才好,我只是希望我们活着,只是活着而已!」

我的愿望已经不是国泰民安,也不是双宿双飞,我只是希望我和阮朝都活着,活到我们平静地死去。

当时子觉没有回答我就离开了,而我在寺院门外跪到昏厥,再一睁眼,又是十二岁。

第三世一开始,我什么也没改变,只是一醒来就用为皇叔祈福的名义去了静空寺。

无一例外,我见到了子觉。

他的口中依旧是原先的那一套说辞,只是末了,他让我去求一支签。

签上写了四个字「不动声色」。

我寻思良久,最终决定不再像第二世那样改变太多进程,一切按部就班地前进。

我依旧和阮朝是死对头,在明知危险的时候,依旧会出现在静空寺。

我想让历史的车轮缓缓驶过我和亲的那一年,我想好了,我不要任何人参与进我的改命,我要自己前往西齐,然后刺杀西齐的皇帝。

「不动声色」,大概也是此意。

然而就在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时,阮朝的不对劲却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

静空寺的事件,我虽然为这一世去西齐准备了一具健康的身体,但将军府却也牵扯进了追查刺客的事情。而现在,阮朝又告诉我,他和阮将军即将出兵?

这可比前两世,整整提前了三年。

变数太大了,我好像又一次要被命运所击溃。

8.

所以当我醒来,看到趴在我床帐旁酣睡的瑛瑛时,眼泪不由得落下。

我堂堂公主,能救下瑛瑛,可我也只能救下瑛瑛。

「卿卿,不要哭。」

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我被吓了一跳,然后我就看到半开的窗户被推开,阮朝翻窗走了进来。

「登徒子!你怎么又翻墙?」

「又?」

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问题,我立马转移了话题。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卿卿,生辰还有不到一个月,圣上昨日说了,我们的礼节,都在皇宫举行。」

听到阮朝带来的消息,我没有感到震惊,毕竟阮朝也是皇家人,可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脏又抽痛一阵。

「阮朝,能不能不要出兵。」

「为什么?担心我?」

「谁担心你啊!我是担心……担心……担心我皇叔,他不是一向主和么,这仗一打起来,朝堂指定不会安生,我皇叔他又有得劳累了。」

我想了半天才憋出这样一个理由,而阮朝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这时我才发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纸包,那是香满楼的茶饼,我最爱吃点心。

「卿卿,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秘密出兵。」

「秘密出兵攻打一个国家?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

「是我想出的,我想了许久,既然西齐曾经就对楚国有威胁,那为什么不趁他羽翼未丰之时,就不动声色地一网打尽呢?」

不动声色,这一签语时隔很久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耳边,我怔愣地看着阮朝许久,都没有说话。

所以,不动声色可以这样用?

我不知道这样的用法是否正确,但我知道,我的昏迷让我父亲操碎了心。

在我醒来后,他开始禁止我与阮朝见面。

「每一次见他都没有好事发生,和他老子一个臭德行!」

我没多言语,毕竟我知道,阮朝真正的父亲是皇帝。

但我是不可能不和阮朝见面的,毕竟生辰礼快要到了。

这一年,我和阮朝都是十五岁,我及笄,他束发。

我们不仅都会在宫里专门的礼厅行仪式,我们的仪式还会在同一天进行。

因为我们二人是同一日出生的,他只比我早了半个时辰。

及笄礼这一日,我在宫里专门为我而设的殿里梳洗完毕,而等我一出殿门,就看见了一身华服的阮朝正等在门外。

他的衣裳终不再是常年不变的白,而是暗红烫金纹的样式,衬得他原本稚气的脸庞多了一丝杀伐果决。

反观我身上的衣裙,赤红镶金边的模样,和阮朝身上的……宛若一对婚服。

我突然格外庆幸我和他同一天生辰,我甚至可以和他在同一个地方举行仪式,这样的礼节与穿着,算不算我在这三世里嫁过他一次?

不知道是因为清晨没有吃东西的缘故,还是因为良心受这样龌龊小心思的谴责,我整个人都有点晕,脚下的步子也有些踉跄。

最后是阮朝伸手扶住了我,他还让瑛瑛去殿里给我拿些点心。

瑛瑛听话地转身去殿里,就好像阮朝也是她的主子一样,而在瑛瑛走后,阮朝背着一众候在一旁的侍从,偷偷递给我一把刀柄刻着花的短刃。

「卿卿,这是我送你的及笄礼,下次再遇到危险时,不要用簪子了。」

我接过那把短刃,发现上面刻着的花正是第二世阮朝送我的花的样子,也许是在阮朝手里攥得太久了,皮质的刀鞘上还有微微一点余温。

后来我将那把短刃仔细收好,然后一齐并肩前往了行礼的大殿。所有前来观礼的人都在暗地里赞叹,说我和阮朝好一对金童玉女,一个是尊贵的楚国公主,一个是英气的少年小将。

是啊,我们当然是金童玉女,毕竟我和他都是皇家秦氏。

9.

礼成后没多久,阮将军就带着阮朝去了南方游水。

这是对外的说法,但我知道,他们是出兵去了西齐。

而这一走,就是大半年的光景。

在这其间,我也去过几回静空寺,可每一次都没有见着子觉,后来便也作罢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少了斗嘴的人,这些日子里我有些闷闷不乐,我父亲也是如此。

皇叔发现我们父女二人的异常,便下旨让我俩住进了皇宫。

皇宫人多热闹,总比只有我和我爹待着强。

我进宫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只带了阮朝送我的那把短刃。

这是我的精神寄托,我希望阮朝能平安回来。

可我从没想到这刀能真正派上用场。

冬至过后没三日,加急的军情公文就送到了宫里。

皇叔身体抱恙,原本已经睡下了,却又被唤了起来,而很快,他又倒了下去。

因为公文上写着,阮家兵败,阮朝下落不明。

幸亏父亲当时也在宫里,在安顿好皇叔后,就开始着手处理军务。而我和瑛瑛则被父亲喊起来,让我们去大殿守着皇叔,一定要寸步不离。

我得知公文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但「下落不明」四个字还是给了我些许希冀。

只要不是尸体,我就信阮朝会活着回京。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守着皇帝。

虽然这样的情形是前两世都未曾出现的,但历经三世,对于危险我还是有很敏锐的感知。

父亲的举动无疑是在告诉我,有人想对皇叔下手了。

夜色深重,我和瑛瑛守在皇叔的身边,片刻都不敢分心。

距太医针灸喂药已经一个时辰,皇叔还没有醒的迹象,这让我有点心急。

就在我打算再喊太医来看诊一番时,却听门外的侍从来报,说文妃来了。

这个时候,本应该禁止任何人进殿的,但谁曾想,门外竟然无人阻拦,文妃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帝的寝宫。

她脸上挂着泪,娇娇滴滴地问我,能不能让她凑近去瞧瞧皇帝。

我当然不允许,挥手就让瑛瑛将她撵走。

然而,就在瑛瑛靠近她的一瞬间,文妃脸上的悲伤突然消失殆尽,随之换上的是狰狞的表情。只见她一掌拍开瑛瑛,从袖中抽出软剑,就向着我身后的皇叔袭来。

同一时间响起的,还有殿外兵刃相撞的声音。

一场蓄谋已久的宫变在接到军报的下一刻就发起,这很难不让我联想到,文妃一直在与西齐勾结。

而一想到阮朝现在的下落不明也有这女人的一份功劳,我就气得浑身发抖,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挡住了文妃的身形。

原本对准皇叔的剑锋下一秒就转向了我,文妃没有丝毫犹豫就朝我心口刺来。

皇帝的护卫此时也进了大殿,但文妃也带了人手,双方纠缠不清下,能护住皇叔的只剩我一个人。

所以我没有躲避那充满杀意的剑锋,直到它接触到我心口处的一阵坚硬,停下了刺入的动作。

是阮朝给我的那把短刃,我一直放在靠近我心口的位置。

文妃见一次不成,立马转手朝着我身体的其他部位刺去,而我则眼疾手快地拿出短刃,开始抵挡。

可我终究不是练家子的功夫,一把短刃也敌不过那长剑的攻势。

我的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液顺着我的身体留在地上。

我不觉得疼,我只是一直想着阮朝,若是他现在在场该多好,他会用一个漂亮的剑花制敌,就像是曾经在静空寺那样。

如此想着,我不由得分心了片刻,也正是这片刻,让我没有躲开文妃刺向我肩头的剑。

血液如注的外涌,我的眼前有点模糊,在一片烛火摇曳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身披白色铠甲的人朝我奔来。

「阿朝……」

10

阮朝回来了。

原来这是一场计谋。

父亲和皇叔一直觉得,朝堂里有一股藏在暗处的力量正与西齐勾结,而这次出兵西齐,假传阮家失利的消息回来,就是为了引得那股力量浮出水面,然后一网打尽。

而抓到文妃以后,一些皇宫里的旧事也被牵扯了进来。

怪不得皇叔这些年的子嗣凋零,后宫妃子生下的孩子不是痴傻就是短命。

太医院一直诊断是皇叔的身体不好,所以带给了孩子。现如今大家才知道,原来是文妃拿了西齐的一种秘药,偷偷下给了宫里所有妃子,包括皇叔。

文家在楚国已经是四朝元老的地位,没人会想到树大根深的文家会起反叛的心思,哪怕是足智多谋的父亲,也很难怀疑到那位曾是自己老师的文老太爷头上。

宫变结束后,文家一家二百单八口全部入狱,但因为文家人脉复杂,牵连甚广,皇叔和我父亲,连带着打败西齐班师回朝的阮将军都在朝堂上忙得脚不沾地。

而我,则被他们三人直接勒令待在皇宫休养,为此还给我搜罗来了京城所有的画本子,说让我在养伤期间看个够。

我知晓皇叔和父亲的意思,却没想到阮将军竟然也插手进了我的事情,父亲还没有任何反驳。

这样的事情太过稀奇,但我一想到,我既然都能和阮朝和好,那他们两个天天见面天天掐架大人又何尝不能呢,所以我也没再去多想。

说回阮朝,自那一日他救了我以后,我们二人就没再见过,我起先以为是他不好进宫,可瑛瑛却告诉我,阮朝早就能自由入宫了。

我的心里因为这一消息反反复复泛起酸涩,也正因此,我发现自己当真无法将阮朝看作是自己的哥哥。

不见就不见吧,省得我想入非非。

我一边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一边拿起一本名为《伪装兄妹》的画本子,打算看个两天三夜。

然而两天三夜没看完,京城里的一则消息就传到我的耳朵里。

「听说阮小公爷要与公主成亲了。」

这还能了得!虽然我心心念念这样的结局,但伦理纲常不能坏,所以得知这一消息的我发簪都没插好,就跑去了皇叔的大殿。

而和我一同到的还有阮朝。

殿里我父亲和阮将军相对而坐,只是气氛和我曾经见到的都不太一样。

但我顾不得这些,只着急忙慌地和皇叔说道。

「我怎么能嫁阮朝,他可是我哥哥!」

「我怎么能娶卿卿,她可是我妹妹!」

与我异口同声的是阮朝,他的话让我心头一咯噔,原来他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啊。

大殿里因为我二人的话一片安静,我缓缓地看向阮朝,只听他说道。

「即使圣上你将卿卿当做了真正的秦氏公主,可她却依旧是我阮家人,这些年……」

「等等!谁家?」

「阮家啊,卿卿你不知道,你其实是阮家的孩子么?」

我愣了,转头将殿里的人都看了个遍,才对阮朝说道。

「可……可你是皇家人啊。」

原来,还在皇叔没有登基的时候,他的侧妃与摄政王妃,阮夫人三人是闺中密友。

侧妃成为皇贵妃的第二年怀上阮朝,但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宫中的不寻常,因为有人一直在对宫里的女人和孩子下手。

为了保护阮朝,皇贵妃费尽心机才将阮朝顺利生下,但这也要了她的命。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将只见了一面的阿朝送了出去,对外则称孩子是个死婴。

而同一天,阮夫人也产下一子。

其实阮夫人生的是个女儿,但因为一胎的胎象京城好多人家都知道。为了保护阮朝,阮家只好偷梁换柱,说得了一个儿子,而刚出生的女儿则被送到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妃早年间身子不好,所以几乎从不出王府的大门,也没见过什么外人,突然得女也没有太多人怀疑。

两家人都把不是自己的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养,就这样,我和阮朝错位的人生进行了十五年。

而原来摄政王与阮将军的关系也好的能同穿一条裤,只是为了不让有心人加以利用,也为了保护皇帝,所以才做出一副死对头的样子。

真相大白,我没喜欢上我的哥哥,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同样喜欢我的人。

11

后来,全京城都知道我们定亲了。

原因是瑛瑛写了许多关于我和阮朝故事的画本子,现在不止全京城知道我俩的相爱的点点滴滴,瑛瑛甚至成了「京城最畅销出书人」。

我严重怀疑,曾经那些她读给我的画本子也是她写出来的。

只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要开始准备我的成亲。

我和阮朝的身份并没有换回来,我还是公主,而他成了阮小将军。

毕竟皇叔还年轻,断了文妃下的药后,身子也好了许多。

他还能生,这皇位也不是非要阮朝来继承。

在我们定亲后,我又上了一趟静空寺,这一次,我见到了子觉。

「我做到了,逆天改命,这不是不可能的。」

子觉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然后缓缓道:

「四世换来的结局,若是不圆满,那都对不起寺前的四道血痕了。」

四世?

我不太明白哪来的四世,只是现在我也不需要知道这些了。

因为这一世我和阮朝都活着。

除了活着,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再后来,成亲时,他拿着一大捧花来见我,是我曾经见过的阮夫人种的那一些。

这一次阮夫人没有打阮朝,只是因为那些花,本就是她种给我的,因为她是我的亲娘。

凤冠霞帔之时,我带着所有人的爱与祝福走向了阮朝。

我的手被紧紧牵了起来,而这是他三世以来第一次与我这般亲昵。

我们曾经顽劣无知,我们也曾恪守伦理,最终,我不用在及笄礼上偷偷的奢望嫁给他了。

因为现在,他是我的夫,我是他的妻。

全文完

作者:圳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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