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奴才”,脑中里飘过《铁齿铜牙纪晓岚》里乾隆身边的红人和珅满面笑容,奴颜婢膝,一口一个“奴才”自称着,形象实在油滑,其实,“奴才”可比“臣”高级多了,大臣们自称“奴才”还是“臣”,这里面大有讲究,称错的人轻则被皇帝斥责,重则被革职。
历史上,“奴才”一词含有贬义和否定的意思,现在,当然也是如此,但是在清朝,“奴才”有特殊使用的含义和用法,不是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用的词。
清朝是由少数民族统治的,其创始鼻祖努尔哈赤时期,使用文书奏事的情况比较少,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面对面议事,且当时主要的政事均是以“军事”为主,参议的都是三大五粗的武将,没有文臣,对话自然是较为“简单粗暴”,即使需要文书方式奏事时,内容简洁,文中不涉及自称,偶尔出现“我”或者“我等”字样。
努尔哈赤创建的八旗制度,八旗中均有自己的旗主,而旗主之下的旗人被称为“属人”,专门服务旗主的旗人被称为“包衣”,不管是“属人”还是“包衣”对旗主都有很深的依附性,
“旗主”相当于父亲一样的存在,他有“养育”“旗人”和“包衣”的义务,他们的政治经济地位都由“父亲”决定,而他们对“父亲”有服从和效力的义务,旗主被他的“孩子”们唤为“主子,”孩子“们要在旗主面前时自称”奴才“,但这些仅出现口头上,文书中并未体现。
皇太极改国号为清之前,汉臣奏疏一般沿用明朝的惯例,在文中或者结尾自谓“臣”,随着皇太极地位的巩固,君王对称谓中的身份和政治意义较为在意,皇太极要求,至少在正式场合,满臣也以“臣”自谓。
天聪九年,汉臣通过仪式、服饰严格上下等级时说:”国官制虽定,然在外官民莫分,行止坐立贵贱无别。”
所以说这个阶段的“朝廷”君臣之间的尊卑、贵贱、等级并不是十分严格,不会通过自称“奴才”的卑贱方式来提高皇太极的地位。
皇太极改国号为清,“称帝”后,“皇权”意识觉醒,认为君主身份理应上下尊卑有别,想通过改变“称谓”而确立其自己神圣的君主权利和地位,于是曾经与皇太极具有同等地位八旗旗主们,被迫以“臣”的身份效忠皇帝,甚至仰面“跪奏”。此时,真正满族社会里的自称“奴才”的旧俗并没有在君臣关系里显现。
真正出现“奴才”称谓是从康熙帝开始,文书中也逐渐显现,奏折中“奴才”的使用最早是从皇帝以养子名义养在宫中的八旗大臣,他们自幼养育宫中,称康熙帝为皇父,
除了敬畏以外,这些人对康熙更多的是感激与爱戴,虽然他们之间是地位悬殊的君臣关系,但是在他们自称“奴才”的背后是对皇帝养育的感恩戴德,其隐含君父的亲情,还强调了他们与皇帝之间是祖传 的“依附”关系。
到了康熙五十年后,自谓“奴才”的人从近臣蔓延至几乎所有的旗籍大臣的满文奏折中,康熙后期的汉文奏折中才逐渐出现“奴才”字样,所以“奴才”称谓在康熙末期已盛行于君臣的奏对中。
雍正帝继位,立马颁布禁令,不许大臣自称“奴才”。雍正试图营造一种“君臣”的理想关系,满语中“奴才”与“臣”的含义差别大,也不相等,他认为怎么能让高高在上的大臣与身份低贱的“奴才”相提并论呢。
“凡奏章称臣、称奴才,俱是臣下之词,不宜两样书写。嗣后着一槩书写臣字,特谕。”
自称“奴才”才盛行,现在又逼着大伙改自称“臣”,众人一时难改,每当发现大伙的奏章里自称不对,雍正多次化身“语文老师”,加以纠正。
“语文老师”多次纠正,仍有不听话的”学生“依旧有自称“奴才”的奏章,整个雍正朝,“奴才”和“臣”自称的使用混乱,有时在一份奏折里两者混用,“语文老师”被迫无奈地采用听之任之的态度对待。
乾隆继位,又推翻了雍正的做法,沿用祖宗的“旧俗”。
强调:“谕军机大臣等。满洲大臣奏事,称臣、称奴才,字样不一。著传谕,嗣后颁行公事折奏称臣,请安、谢恩、寻常折奏,仍称奴才,以存满洲旧体。”
又强调满洲督抚“嗣后凡奏地方公事,俱应称臣,至于请安及一切谢恩等私事仍称奴才。”
满(旗人)公事称臣,私事称奴才;
汉文臣一概称臣;
武官无论满汉均自称奴才。
有人认为,乾隆区别对待“奴才”与“臣”,乾隆站出来多次解释到:这两词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旗人对主人自称“奴才”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不忘“旧俗”罢了,没有特别的亲疏远近和政治意义,况且他也知道“奴才”在汉人眼中是骂人之词,汉人可不甘为“奴才”。
为了落实这一做法,一旦称错的旗人,不管是称错“奴才”还是“臣”,轻则受到来自皇帝的”书面警告“,重则革职查办,对汉人则不做此要求。
到了嘉庆皇帝时期,他进一步加强“奴才”称谓的使用,他规定:禁止臣工向没有主属关系的皇室成员称奴才。
同时他极其看重“奴才”称谓的书写的格式化,有人在书信中未写“奴才”字,就被他押解来京,革职查办。一直以来,官员的履历中均称奴才某人某陵某官,也被改成某陵某官奴才某人。
到了晚清,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随着中国社会的变迁和皇帝统治权威的下降,每位皇帝都遇到不规范书写和不书写“奴才”的情况,但是不太多,到了光绪后期,该种情况却频繁出现在满臣身上。
当然这可能与光绪取消了该制度有关,有人公开提出“满臣不宜称奴才”,光绪召来大臣们公开讨论,而后,多数服从少数,光绪口头通知大伙废除“奴才”的称谓。
到了宣统二年,皇帝身边的“秘书们”才正式将“奴才”称谓退出历史舞台。
“嗣后内外满汉文武诸臣陈奏事件,著一律称臣,以昭画一而示大同。将此通谕知之。”
几百年流传下来的习惯哪能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呢,“奴才”制度取消后,有些满臣还习惯性地自称”奴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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