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张春英
现在通常所说的杜鹃花是指杜鹃花科（Ericaceae）杜鹃花属（Rhododendron）植物的总称。杜鹃花属是杜鹃花科中种类最多、最富特性的一个大属，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全世界杜鹃花属植物有1000多种，我国约570种，其中特有种400多种。我国西南地区是杜鹃花分布的集中地，其中云南、四川和西藏是杜鹃花种类最多、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也是世界公认的杜鹃花分布中心。
花卉园艺从业者在引种栽培杜鹃花资源的基础上，开启了杜鹃花品种培育工作，形成了如今丰富多彩的品种系列。据不完全统计，现在全球杜鹃花品种超过3万个。杜鹃花品种栽培的历史至少有400年，最早起源于中国和日本，欧洲的杜鹃花品种培育始于200年前。我国虽然是杜鹃花资源大国，但杜鹃花主要品种群培育地为日本、英国、比利时、德国、美国等。在17世纪我国就有关于杜鹃花品种的记载，但没有形成具有特色的品种类群，至今国家新品种办公室登记的杜鹃花品种也仅有100个左右，不过最近几年我国杜鹃花品种培育发展很快。
杜鹃花品种群分类依据
杜鹃花品种繁多，不同国家分类的依据不同。欧美国家通常分为2类，杜鹃花亚属和常绿杜鹃花亚属的种类及其品种在园艺上统称为“Rhododendron”，映山红亚属、羊踯躅亚属和马银花亚属种类及其品种则统称为“Azalea”。我国杜鹃花品种传统分类，主要是针对映山红亚属的品种，根据开花季节不同分为春鹃、夏鹃、春夏鹃、四季鹃等；根据培育地分为东洋鹃、西洋鹃；根据杂交亲本种源分为映山红杂交品种群（包括比利时杜鹃、日本杜鹃等）、高山杜鹃、落叶杜鹃等品种群。杜鹃花主要品种群的形成与其亲本密切相关，在分类上也更加容易界定，因此在培育历史阐述时主要根据杂交亲本起源分类方法。
映山红杂交品种群
▲映山红
映山红杂交品种群主要是指以映山红亚属杜鹃花为亲本选育的品种类群，主要包括比利时盆栽杜鹃、日本杜鹃等品种群。映山红杂交品种群最初主要来自4个亲本。第一个是映山红（Rhododendron simsii），被认为是主要祖先，花是典型的红色，为常绿或半常绿灌木，广泛分布中国亚热带海拔500～1200米山地，日本、缅甸、老挝和泰国等也有分布。第二个是毛白杜鹃（Rhododendron×mucronatum），起源于日本，被认为是R. ripense和R. macrosepalum之间的杂交种。在日本和中国地区很常见，容易扦插繁殖，耐寒性好。第三个是皋月杜鹃（Rhododendron indicum），原产于日本诸岛本州、九州和屋久岛，花胭脂红色，初夏开花。第四个是火红杜鹃（Rhododendron scabrum），原产于亚热带气候区，不耐寒，花为深红色，生长势强健。
▲毛白杜鹃
比利时盆栽杜鹃 在比利时、德国等欧洲国家育成，我国通常称之为西洋鹃。比利时盆栽杜鹃通过栽培措施可实现四季开花，故又有“四季鹃”之称，主要作为年宵花、室内盆栽花卉。主要特征为花大、半重瓣、花期长。其实欧洲盆栽杜鹃早期流行的是英国杜鹃品种。1820年欧洲就开始了以映山红、皋月杜鹃、毛白杜鹃等为亲本的杂交育种，在1840年前后诞生了著名的英国杂交杜鹃品种，是19世纪40至50年代欧洲非常流行的室内盆栽花卉。1860年后，由于比利时杜鹃品种群的兴起，英国杜鹃品种逐渐失去优势，至1880年几乎被比利时杜鹃取代。而比利时杜鹃品种群的形成与3个映山红变型密切相关。据说，这3个映山红变型在1851年由英国的罗伯特·福琼（Robert Fortune）从上海的一家苗圃引种至英国，于1854年又被引种至比利时，由此开启了一个伟大的杜鹃花育种项目，经过杂交选育形成了至今仍广为流行的比利时杜鹃品种群。
日本杜鹃品种群 从江户（Edo）时代（1603～1867）以来，日本园艺家们从杜鹃花自然种群和杂交群体中选择了数百个品种。日本杜鹃品种类群较多，著名的有久留米、平户和皋月等品种群。
平户杜鹃品种群 （HIRADO AZALEAS）培育始于18世纪前后，主要亲本为日本琉球岛的火红杜鹃，株型较大，叶大花大，喜湿热，抗逆性强，但夏季温度低不利于花芽形成，特性与我国通常所说的毛鹃类似，主要用于园林栽培。
▲久留米杜鹃‘麒麟’
久留米品种群 （KURUME AZALEAS）主要来自三个亲本：九州杜鹃（R. kiusianum），R. sataense和山杜鹃（R. kaempferi）。早期的品种选自种间的自然杂交，品种培育始于1820年，据记载有700多个品种。该品种群的特征为株型紧凑，小叶小花，开花密集，即我国常说的东洋鹃，常作为盆栽，是制作盆景的好材料，有些品种也可地栽观赏。1918年美国的威尔逊（Wilson）访问久留米的一家苗圃，挑选了50个品种寄给美国阿诺德（Arnold）树木园，这就是著名的“the Wilson Fifty”。这些品种到美国后作为亲本进行杂交形成新的杜鹃花品系。因此，久留米品种群对世界杜鹃花育种具有深远的影响。
皋月品种群 （SATSUKI AZALEAS）主要亲本是皋月杜鹃，映山红、火红杜鹃和R. eriocarpum也可能参与了杂交。该类群品种是育种历史最长的品系，至少350年，据记载1692年就有160个品种以上，商业栽培始于1900年，主要用于盆栽、盆景，1987年记录有900多个品种，其中60个商业应用。据说现在有2000多个品种。皋月杜鹃抗逆性强，株型为开张性常绿灌木，植株比较矮小，可塑性好，是制作盆景的良好材料，也可绿地栽培。花期较晚，在5～6月开花，即我国通常所说的夏鹃。
▲安酷杜鹃‘红皇冠’
安酷杜鹃 安酷杜鹃（Encore azalea）是20世纪80年代美国培育的一个品种类群，市场销售的有30多个品种，是由中国台湾的金毛杜鹃（R. oldhamii）与其他抗逆性较好杜鹃花品种杂交而来。该品种群的特色为多季开花，春季开花后，秋季可二次开花，有些品种开花可持续到12月。安酷杜鹃大部分品种耐热与耐寒性均表现良好，适应性较强，是良好的园林绿化品种，被称为21世纪销售最好的杜鹃花品种群。
落叶杜鹃品种群
▲落叶杜鹃品种
落叶杜鹃品种群 （Deciduous Azaleas）主要亲本为北美原产的羊踯躅亚属杜鹃花种类，主要包括R. calendulaceum、R. periclymenoides、R. prinophyllum和R. viscosum等。这些种类于18世纪至19世纪初引种至英国。1792年由高加索地区引入黑海杜鹃（R. luteum），19世纪中期后引入了两个亚洲种类，即我国原产的羊踯躅（R. molle）和日本原产的莲花杜鹃（R. japonicum）。这些落叶杜鹃花种类进入欧洲后，园艺者就开始了杂交育种工作。
根特杜鹃 根特杜鹃（Ghent Azaleas）是第一个进入园艺贸易的落叶杜鹃类群。品种培育始于1825年，由莫迪埃（Mortier）在比利时根特培育，主要亲本为北美杜鹃花种类与黑海杜鹃，经多代杂交形成一系列品种。根特杜鹃株高可达2～3米，花相对较小，色彩艳丽，秋叶多彩，生长速度快，易开花，十分耐寒，在欧洲有“hardy Ghent”之称。
莫里斯杜鹃 莫里斯杜鹃（Mollis Azaleas）主要亲本为莲花杜鹃和羊踯躅，杂交育种始于1890年，培育地是荷兰的空斯特苗圃（Kosterianum），后来荷兰有多家苗圃从事莫里斯杜鹃杂交育种工作，培育出一系列品种。莫里斯杜鹃生长势强健，在当地5月上旬开花，花大色艳，花冠筒较短。
耐普山杜鹃 耐普山杜鹃（Knap Hill Azaleas）是在根特品种基础上改良形成的品种群。培育始于1850年，早期使用根特品种与羊踯躅杂交，后来与芳香杜鹃（R. arborescens）、西海岸杜鹃（R. occidentale），以及莲花杜鹃等杂交培育了系列品种。耐普山杜鹃开花繁茂、花径大且花色艳丽，秋后叶色多彩艳丽。植株生长旺盛，耐严寒，耐贫瘠，繁殖及栽培容易。
高山杜鹃品种群
▲高山杜鹃
我国通常所说的高山杜鹃（Rhododendrons）主要是由常绿杜鹃亚属的种类杂交选育而来。19世纪中期以后，尤其是1860年后，许多植物采集者来到中国，其中著名的有罗伯特·福琼（Robert Fortune）、威尔逊（E. H. Wilson）和乔治·福雷斯特（George Forrest）等，发现了许多优良的杜鹃花资源并引种至欧洲，高山杜鹃杂交育种开始快速发展。早期育种在英国，后来逐渐扩展到北美、德国、比利时等国家，高山杜鹃著名品种群有LODERI、CHARLES DEXTER和HOBBIE等。
许多高山杜鹃品种的亲本来自中国，其中云锦杜鹃（R. fortunei）就是著名亲本之一，原产我国长江流域及华南地区。1856年英国植物采集者罗伯特·福琼在中国发现云锦杜鹃并命名，其抗性强、花大且有香味，同时又结实率高。云锦杜鹃是英国LODERI杂交组群的主要亲本，该类群被认为是英格兰最好的杜鹃花品种类群，生长健壮，花序大，有香味，花朵喇叭形白色至粉色。后来，云锦杜鹃被引种至美国，1922年查里斯・戴克斯特（Charles Dexter）开始使用该种类进行广泛的杂交，又形成了著名的戴克斯特杂交品种群（Charles Dexter）。该品种系列传播广泛，而且许多以实生苗传播，尤其在长岛，数以百计的杂交种以优良的抗性、美丽的花朵和易于栽培而闻名。
圆叶杜鹃（R. williamsianum）是另一个著名亲本，原产我国四川西南部山区，常绿矮灌木，高0.5～1.2米，总状花序2～6花，花冠钟形，粉红色。植物采集者威尔逊于1908年引种到英国，因具有完美的树形，棕红色的新叶和铃形的花朵，令西方的杜鹃花育种者欣喜，带来了又一次杜鹃花育种高潮，以圆叶杜鹃为亲本培育出了许多适合庭院栽培的著名品种。最早的品种于1916年在英国丘园育成。德国著名育种者迪特里希（Dietrich G. Hobbie），圆叶杜鹃品种系列是他最成功的杂交品种群之一，抗寒性强、株型低矮、很适合于德国北部庭院栽培。
中国杜鹃花品种
▲毛鹃品种
我国杜鹃花资源丰富，有着悠久的栽培历史。园林观赏栽培始于唐朝，栽培中产生了杜鹃花园艺品种，据记载有唐贞元时期镇江鹤林寺的双季杜鹃、明万历年间四川和浙江四明山的重瓣杜鹃、清乾隆时云南的五色双瓣品种等，说明我国在唐代已经开始了杜鹃花品种选育，但是没有形成流行的品种系列。我国现行的杜鹃花品种分类体系源于20世纪初，当时从日本和欧洲国家引种了大量的杜鹃花品种，主要是根据形态性状、生长习性等进行简单分类。在黄岳渊和黄德邻所著的《花经》中，杜鹃花品种大体分为4类：一是春鹃，即春季开花的品种，同时又根据叶片和花的大小，将其分为大叶大花种（毛鹃属于此类）和小叶小花种（主要指日本杜鹃的久留米品种系列，即通常说的东洋鹃）2类；二是夏鹃，为初夏季开花的品种，主要指皋月品种类群；三是春夏鹃，春鹃与夏鹃杂交而得的品种，花期从春末至初夏；四是西洋鹃，即从西方国家引入的株型低矮的大花品种的总称，主要指比利时盆栽杜鹃。此品种分类方法比较通俗易懂，一直沿用至今。
▲夏鹃‘天章’
▲夏鹃‘若惠比须’
目前我国栽培的杜鹃花品种很多，来源也比较复杂，品种间杂交频繁，但缺少可追踪的引种和育种记录。同时杜鹃花品种名称比较混乱，常存在一个品种多名，多个品种一名的现象，还有一些品种仅有商业名字或俗称。因此，品种溯源需要大量的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栽培品种样本和原生种源样本，目前仍没有充足的研究证据。而品种溯源与分类体系的建立是杜鹃花园艺发展的一个重要科学问题，相信随着我国园艺事业的发展和生物技术的进步，杜鹃花品种分类体系也会逐渐明晰，中国杜鹃花品种类群也应该在今后世界园艺史上留下重要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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