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谙《西游记》的朋友肯定会对“号山枯松涧火云洞牛圣婴”(即红孩儿)印象深刻,一来这个妖怪看起来就像一个七岁的孩子,在整部书中算得上是年幼;

二来其法力也很高强,在火焰山修行三百年之后炼得“三昧真火”,烧的孙悟空不要不要的。最后,观音菩萨不得不用上了“天罡刀”这样的“大杀器”才将其降服。

可见,这个妖怪着实厉害。

一个厉害的妖怪,必然有一个厉害的身世,红孩儿也不例外。对此,大家也不陌生,知道他是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的“儿子”。

不求甚解的朋友,或就至此打住了,但喜欢“究根寻底”的朋友,却发现红孩儿的身世似乎有些问题,比如牛魔王是有角的,为什么红孩儿没有?公牛难道不应该有吗?牛鼻子牛嘴为什么也没有……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这一篇文章我们就针对这个问题深入研究一下,看看这个红孩儿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1)

《西游记》第四十回“婴儿戏化禅心乱,猿马刀归木母空”中讲,唐僧师徒“离了乌鸡国,夜住晓行,将半月有余”,终于到了号山。这个号山“摩天碍日”,吓得唐僧“马上心惊”——唐僧“心惊”预示着前面的这个妖怪比较可怕,但也没那么可怕,待到唐僧后面过狮驼岭时,也是类此高山,直接就把他从马上吓跌下来,那才是真的恐怖。

于是,唐僧赶紧吩咐孙悟空道:

“你看前面又有大山峻岭,须要仔细提防,恐一时又有邪物来侵我也。”

孙悟空见师傅有些害怕,便安慰他道:“只管走路,莫再多心。老孙自有防护。”

孙悟空确实上心,进山以后,很快就发现了红孩儿化作的“一朵红云,直冒到九霄空内”,便“把唐僧挡着脚,推下马来”,叫:“兄弟们,不要走了,妖怪来矣。”慌得八戒、沙僧把“唐僧围护在当中”。

如此三番两次,红孩儿见唐僧师徒防密森严,遂心生一计,扮做一个被绑架的“顽童”:

好妖怪,即散红光,按云头落下。去那山坡里,摇身一变,变做七岁顽童。赤条条的,身上无衣,将麻绳捆了手足,高吊在那松树稍头,口口声声,只叫:“救人!救人!”——《西游记·第四十回》

——这里是红孩儿的第一次露相,扮做的是一个顽童。

红孩儿这一招儿果然有效,成功蒙蔽了唐僧师徒。于是,红孩儿被唐僧师徒救下,且由孙悟空背着继续往山里走。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2)

那,孙悟空背着他累吗?

不累,因为这个孩子只有“三斤十来两重!”

或许,很多朋友好奇,怎么一个“七岁”的顽童就只有三斤多重呢?

其实,不光我们,就连孙悟空也表示怀疑:“你既是好人家儿女,怎么这等骨头轻?”

“我骨格儿小。”

“你今年几岁了。”

“我七岁了。”

“一岁长一斤,也该七斤,你怎么不满四斤重呢?”

红孩儿说:“我小时失乳。”

……

“失乳”理由吗?反正是不是的,孙悟空也没在计较。是以,唐僧四人连带这个红孩儿继续往号山深处行进。不久后,就出了祸事——红孩儿使个法术将唐僧“摄”了去。

师傅丢了,孙猪沙仨徒弟赶紧找寻,最终找到了红孩儿的“洞穴”——“号山枯松涧火云洞”,于是,一场大战拉开帷幕。

这一次,红孩儿出场换了身行头:

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战裙巧绣盘龙凤,形比哪吒更富胎。双手绰枪威凛冽,祥光护体出门来。哏声响若春雷吼,暴眼明如掣电乖。要识此魔真姓氏,名扬千古唤红孩。——《西游记·第四十一回》

看得出,这红孩儿换一身装束果然精神隔焕发,都比“哪吒更富态”,果然是个清新少年啊——这是红孩儿的第二次露相,也是书中对其外貌的贴切描绘,其后便再也没有了。由于之后的情节与本文关联不大,故略过不提。

那么承前所述,鉴于本文论述之目标,我们且来对红孩儿的“子亲关系”做个窥探,有番梳理。

红孩儿的“父母”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3)

我们先来看铁扇公主和红孩儿是否为亲母子?

这里涉及两个方面,一是自长相看,铁扇公主和红孩儿均为“人形”,仅此而已,再深入到脸部身体等微观细节就无法判断了;

二是从感情上看,她的表现就是一个母亲,比如当孙悟空向铁扇公主讨要芭蕉扇时,她就因红孩儿的事而大发雷霆,用芭蕉扇扇孙悟空,把他吹到了五万里之外的小须弥山灵吉菩萨处,这像极了一个母亲的应急反应。

因此,大概率红孩儿就是铁扇公主的孩子,这个的问题应该不大。

接着,我们来看红孩儿像不像牛魔王。

牛魔王长什么样?

实话实说,书上没讲清楚!

牛魔王最早的出处是在《西游记》第三回“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中,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对牛魔王外貌的细节描述:

此时又会了个七兄弟,乃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豝王、猕猴王、猧狨王,连自家美猴王七个。——《西游记·第三回》

得,就这么一句话带过了。

牛魔王第二次出场是在《西游记》第六十回“牛魔王罢战赴华筵,孙行者二调芭蕉扇”里,时逢五百年后唐僧师徒西天取经在火焰山前受阻,其中,针对牛魔王的外貌描述如下:

头上戴一顶水磨银亮熟铁盔,身上贯一副绒穿锦绣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一双眼光如明镜,两道眉艳似红霓。口若血盆,齿排铜板。吼声响震山神怕,行动威风恶鬼慌。四海有名称混世,西方大力号魔王。——《西游记·第六十回》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4)

显然,这个描述里边除了什么“口若血盆,齿排铜板”之类,也没有什么特别有含金量的东西,也实在是看不出红孩儿和他之间有什么遗传关系。

虽然书上没明写牛魔王长什么样,但我们依然可以通过“同时代”的“仙妖”们进行推断,比如孙悟空是“黄脸雷公”,猪八戒是“长鼻大耳”,九头虫就十分复杂——“远看时一头一面,近睹处四面皆人。前有眼,后有眼,八方通见;左也口,右也口,九口言论”;再比如狮驼岭的青狮“凿牙锯齿,圆头方面”,白象精“玉面似牛卷长鼻”,大鹏金翅雕“金翅鲲头,星睛豹眼”……这些比牛魔王法力高低的妖精们,基本上都是“人形兽脸”。由此,可以推断,牛魔王大概率也是个“牛头人形”。

而红孩儿是“人头人身”,这跟好像牛魔王的继承性并不大。

我们再回到“原形”去看,就更能发现问题。牛魔王的原形是一头大白牛,而红孩儿在被观音菩萨借来的“天罡刀”打回“原形”后,也仅仅是“血流成汪皮肉开”,依然是“人形”而非“牛形”或者“半人半牛形”,连牛的一点点特征(比如牛角、牛尾什么的)都没有。

是而,单从“原形”看,我们就已经可以排除红孩儿和牛魔王的父子血缘关系。

综上所述,或可得出结论,即铁扇公主是红孩儿的生母,而牛魔王大概率只是他的养父。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5)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整部书中还有一条“暗线”在说明此类情况,即跨种族妖精间没有子嗣!

这种情况很多,比如猪八戒分别和嫦娥、前妻卵二娘,以及高翠兰有过感情,但它们之间并无子嗣;九头虫和万圣公主谈恋爱,他们之间也没子嗣;再比如牛魔王和玉面公主搞了两年“婚外恋”,还是没有子嗣……这些情况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实在是没必要在铁扇公主和牛魔王这儿出个什么“意外”——古代的神话传说中有子嗣的情况也有不少,比如著名的“龙生九子”,就是龙和九种不同生物诞下子嗣。

《西游记》的著作者们之所以“不愿”让书中的这些“跨种族”妖精们怀孕生子、育儿养女,或者是担心由此而平生更多的枝节;或者是认为,若有妖精怀孕并诞有子嗣的话,整个“降妖除魔”的过程,就会显得比较残忍,太过沉重,不太利于小说的整体基调。

既然存在这条“暗线”,那牛魔王是红孩儿亲生父亲的概率就更低!

既然不是牛魔王,那红孩儿的父亲会是谁呢?

首先,基于上述所讲的“暗线”可以确定,红孩儿的父亲和铁扇公主应该是同一类“人”,这样最起码不违背伦理。

那,铁扇公主是什么人呢?

她是“罗刹女”!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6)

罗刹是什么意思?

据佛家典籍《慧琳意义》卷二十五记载:“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

同书卷七又说:“罗刹娑,梵语也,古云罗刹,讹也(中略)乃暴恶鬼名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

由此可知,罗刹就是“恶鬼”。但后来经如来佛祖的“禅化”,其中的“女罗刹”们多被用到护诵佛家著作《法华经》的“工作”上——佛家之所以启用这些女罗刹,大概率就是因为其长的美丽,不想浪费资源吧?此等罗刹又可分为十类,即蓝婆,毗蓝婆,曲齿,华齿,黑齿,多发,无厌足,持璎珞,睾帝和夺一切众生精气。

再后来,就职“罗刹”的人选被佛家“扩而广之”,不仅可由“鬼”来承担,亦可以用到“妖精”,比如神仙毗蓝婆菩萨前身就是一只母鸡精——“毗蓝婆” ,对应的是第二个罗刹职位。

既然铁扇公主是(或者曾经是)“罗刹女”,那她究竟“鬼”是“妖”呢?

以前是妖,现在是人!

在牛魔王被托塔天王李靖和哪吒降服以后,铁扇公主即请求孙悟空将芭蕉扇返还给她:

“……我等也修成人道,只是未归正果。见今真身现象归西,我再不敢妄作。愿赐本扇,从立自新,修身养命去也。”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7)

如果铁扇公主是“鬼”的话,她是无须说什么“修成人道”的,因为“鬼”本身就是仙,比如说“阎王爷”,你能说他不是神仙吗?这是标准的“妖言妖语”——妖精成仙的过程中,要先修成人形。

既然铁扇公主是妖,那么理论上她的首任丈夫,也就是红孩儿的爹,应该是和他同类的妖。

然而,正如小说中所描绘,铁扇公主不断强调一个事实:牛魔王是她的原配!

(铁扇公主)遂擎杯奉上道:“大王,新婚燕尔,千万莫忘结发,且吃一杯乡中之水。”——《西游记·第六十回》

那,照你那么说,红孩儿又不是牛魔王的孩子,牛魔王又是她的原配,这孩子难道是凭空造来的?

唉~,还真有这可能!

想必大家已经想到了,只有一种可能,红孩儿是铁扇公主引用子母河的水而诞下的!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8)

由于铁扇公主已经“修成人道”,所以,红孩儿出生后自然是“人”了。

对此,《西游记》中并非无迹可寻。首先,从章节的安排上看,观音菩萨降服红孩儿是在第四十一四十二回,而降服牛魔王是在第五十九六十六十一回,刚好中间隔了女儿国(子母河所在)的第五十三五十四回。从地理位置上看,是把女儿国夹在了中间。

从逻辑线上看,也有安排相应的人物与女儿国相干,比如女儿国正南街三十里的解阳山上的聚仙庵主如意真仙就是牛魔王的“弟弟”、红孩儿的叔叔。

难道这一切真的仅仅是巧合吗?

是以,红孩儿的出生过程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结婚多年仍无子嗣(不是造不出来,而是书的作者不让人家有),为了维系夫妻感情,在征得牛魔王同意后,铁扇公主饮用了子母河中的水而生下了红孩儿。在这个过程中,如意真仙可能也提供了帮助,比如就是他将子母河的信息透漏给铁扇公主夫妇的,或者那个水就是他给送过去的,也有可能。

说完了红孩儿的出生,我们再来看红孩儿的体重问题?

最上面已经提到过红孩儿体重为“三斤十两”,担心大家以为是印刷错误之类,小说的创作者们还专门安排了孙悟空和红孩儿的对话。

这种“特意强调”是个什么意思?

原因可能有点“吓人”!

三斤十两大概率是个早产胎儿的体重 ,但即便是早产,孩子出生以后体重也会跟随日月增长,正如孙悟空所说“一年长一斤,也该七斤”。那为什么红孩儿的体重就不长了呢?

大概率,红孩儿就是个“死胎”,也就是说红孩儿一出生,或出生后一段时间后就离世了,这和哪吒的情况有些类似。但铁扇公主和牛魔王不甘心,又采用某些方法“救活”了他(也跟哪吒的情况类似),凭借铁扇公主和牛魔王两人的修行,这应该不是太难。

是以,红孩儿本质上可能是具有“人类”的思维的“非人胎”了,那他又怎么能够“长肉”呢?

至此,这个复杂的逻辑终于在名著的内部被解决掉了……

红孩儿身世来历(红孩儿的身世有何诡异之处)(9)

参考:《西游记》

(网图、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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