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雪忆柔
说一部著作的剧情概括,您能猜到它是哪一部著名的文学作品吗?
一位封建大家庭中的少爷,在年轻时爱上了家中的女佣。因为大家庭的反对,女佣在生下两个儿子后,带着小儿子被撵出家门。多年后,这位少爷变成了老爷,他的大儿子与继母发生了不伦恋,又在自我忏悔中爱上了年轻的女佣。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一家人聚在一起揭开了真相。原来,这个大儿子和女佣竟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女佣羞愤地跑出家门触电而亡,追出去的小儿子也以同样的方式惨死。大儿子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选择开枪自尽。最终,一家人死了三个,疯了两个,堪称一场人间大悲剧。
是的,它就是曹禺创作的《雷雨》。作为话剧届的天花板,它将激烈的戏剧冲突全部集中在一天之内,在短时间里制造了诸多矛盾,展示了不同人物的性格,从而形成了一场宿命的悲剧。
可是您知道吗?就是这部充满狗血剧情的《雷雨》,其实恰恰影射了作者曹禺的真实人生。
一、回看《雷雨》
三十年前,周朴园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少爷,他因为爱恋家中女仆侍萍,便与她私相授受,最终竟然生下了两个儿子。即便如此,周家也不可能娶一个女仆过门。于是,周家为周朴园定下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逼着侍萍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大海投河自尽。
幸运的是,侍萍被救下,从此改嫁鲁贵并生下女儿四凤。而周朴园后娶的大小姐因病而亡,他又将名叫蘩漪的美丽女子娶进门,不久蘩漪生下儿子周冲。
时光一晃而过,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蘩漪因为周朴园常年不在家,最终主动引诱了大儿子周萍,两个人因而发生不伦关系。自此,周萍在极度内疚和痛苦中度日如年,直到他爱上了天真的女佣四凤。不巧的是,周萍的弟弟周冲也深为四凤着迷。
蘩漪在知道周萍移情别恋后,主动找到侍萍让她将女儿带回。与此同时,侍萍的儿子大海作为工人代表也来到了周家找周朴园交涉。终于,在雷电交加的夜晚,故人相遇,真相大白。
这些故事发生在一天之内,又将所有人物全部集中在了周家,由周朴园宣布了迷乱的各种关系。
可怜的四凤在得知与自己相爱的男人周萍竟然是自己亲哥哥后,终于不堪其辱地冲出了周家,随之追出去的周冲和四凤悲惨地因触电而亡。周萍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选择开枪自尽。三个孩子同时失去了年轻的生命,蘩漪和侍萍也在系列打击之下而疯掉了。
在空荡荡的洋楼内,最终只留下周朴园一人独自忏悔。这场命运的轮回,还是为这个大家族敲响了丧钟。
二、《雷雨》的人物性格
《雷雨》之所以经典,还在于它对人物形象的深度刻画。我们只有了解了这些人物的性格特征,才能了解作者曹禺将生活中的哪些原型,赋予到了各个角色之中。
在这部经典话剧中,蘩漪这个角色始终为人津津乐道,她具备鲜明的个性,虽然外表美丽但性格极为古怪。而这一切都是自她嫁入周家之后,因为常年被豢养而形成的孤僻和怪异。
蘩漪的美丽成为了原罪,让她像花瓶一样被供养着,也像玩物一样去侍奉他人。蘩漪是封建家庭的牺牲品,她对人伦的反叛恰是对命运的不甘。
周朴园身为封建大家庭的家长,他冷漠薄情,极其伪善。他对侍萍薄情寡义才会“痛失”幼子,他对蘩漪不闻不问才造成了母子恋的悲剧发生。他是所有罪恶的根源,是他一手制造了下一代的悲剧。
讽刺的是,在与侍萍重逢后,他竟然还在孩子们面前伪装自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用虚伪掩盖自己压榨贫苦工人的事实,包装自己善人的虚伪面皮。周朴园不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剥削劳动阶级的丑恶资本家。
侍萍是个善良勤劳的女性,面对周朴园对她的伤害,她虽未曾忘记但也不过于憎恨,这其实也是被剥削阶级的麻木和无助。侍萍还是个伟大的母亲,她对四凤的保护,无不彰显着一个母亲的温柔。
在《雷雨》中几乎囊括了社会各阶层的人物,也表现出了多种多样的性格。周萍的软弱和犹豫,周冲的热情和阳光,四凤的善良和纯真,鲁大海的冲动和勇敢,他们恰恰代表了多重的人性。
在这些人物的身上,我们依稀可见旧势力和新思想的碰撞,而这些也正是大时代背景下的真实写照。
三、曹禺其人其事
《雷雨》与曹禺的人生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如今,我们结合剧情脉络和人物形象再来看曹禺的成长历程,也便可窥探一二了。
曹禺的原生家庭并不快乐,在他还是少年时,母亲因病去世,留下了他和父亲。曹禺的父亲是个官老爷,性格寡淡冷漠,像极了周朴园。不久,曹父再婚将第二任妻子娶进门,可是对她却不闻不问。用现在的话说,曹父不过是娶了个不花钱的保姆,只是曹家的这个保姆还有几分姿色。
曹父并不爱这个女人,他们之间的关系甚为冷漠,彼此间的沟通几乎只停留在日常交谈。这个家就像一座冰冷的地窖,没有人情味,没有烟火气,更加没有欢声笑语。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曹禺能够健康长大,且保持着健康的心理状态实属不易。但是,整个家庭的压抑和沉闷,让幼年的曹禺即便没有心灵扭曲,却也日益沉默寡言。
曹禺的继母就像这个家的管家,负责处理所有琐事。她尽责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却也因为常年得不到应有的关心和爱护,而整日郁郁寡欢。幸运的是,继母为人和善,极爱这个继子,他们虽然在家中男主人身上感受不到关爱,却为彼此带去了些许宽慰。
鲁迅曾在《呐喊》中写道:“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
曹家也是如此,虽然过去也非钟鸣鼎食之家,却也是高门大户。曹父曾任总统黎元洪的秘书,后来满腔抱负的他却因受同僚排挤,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因为不堪忍受官场的黑暗,便毅然地选择辞官,最终赋闲家中。而这之后,就是曹家噩运的开端。
因为官运不济、终日惆怅,曹父唯有寄情于借酒消愁,却不幸沾染了鸦片。当年鲁迅的祖父因为科考舞弊案入狱,鲁迅的父亲自此失去了科考的资格,也因怀才不遇而苦闷得病,最终庸医误事而英年早逝。曹禺的父亲也是满心的愁绪,但是一旦沾染鸦片,整个人也就是废人了。
曹禺曾说,晚年的父亲像极了“蘩漪”。因为深受吸食鸦片的影响,曹父就变成了狂人,终日在家中发疯,上来瘾头还要对妻儿大打出手。曹禺和继母苦不堪言,但好在继母疼爱他,每次当她看到曹禺脸上一片愁云,就会带着他一起去看戏剧。可以说,曹禺对于戏剧的萌芽也是来自这个善良的女人。
如果说曹父是《雷雨》中的周朴园,曹禺就是周冲。日渐长大的曹禺有着极强的叛逆性格,他在上学时便对戏剧充满了迷恋。尽管曹父认为这就是“没出息”的行业,可是曹禺依然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爱好。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曹禺组织清华大学的学生进行抗日宣传,并主动站出来担任宣传队长。在这期间,一次曹禺在去保定宣传的火车上遇到了一位姓赵的工人。在彼此的交谈中,曹禺头脑中便构思出了一个戏剧人物形象,而这个人就是《雷雨》中的鲁大海。
都说“艺术源于生活”,如今我们再细究《雷雨》便不难发现,曹禺将自己人生阅历中的诸多形象融入了其中。最后,他结合亲身经历,将所见所闻进行整理,历时六个月的反复打磨,终于成功创作出了《雷雨》。
《雷雨》是曹禺的处女作,却也是他一生最为人称赞的代表作。
四、曹禺的三段婚姻
曹禺的一生共经历了三位妻子,第一任妻子名叫郑秀,是曹禺在清华大学时的同学。那一年,22岁的曹禺风华正茂,他请好友孙浩然出面,邀请郑秀出演话剧并担任女主角。这之后,曹禺对郑秀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此时的曹禺想不到,他这一生,唯有郑秀对他的爱最深沉且最长久。
经过三年的相恋,曹禺终于与郑秀成婚。按理说,苦苦追求的女神成为了妻子应该好好地珍惜,但是曹禺大概有了民国时期许多文人的通病:偏爱通过婚外恋寻找艺术的灵感。
与郑秀结婚后,曹禺出轨方瑞,这段婚外恋竟然维持了长达十年之久。曹禺和方瑞的事情虽不至于人尽皆知,却也是处于半公开状态了。这期间,曹禺多次向郑秀提出离婚,可是郑秀考虑到两人育有两个女儿,而且她又极其爱自己的丈夫,始终不肯同意离婚。
曹禺与郑秀
但是,曹禺和郑秀的婚姻关系已经是名存实亡了。最终,郑秀忍痛答应了曹禺的离婚请求,而她的理由却是:“过去我爱曹禺,嫁给了他,现在我还是爱他。我同意离婚,因为我希望他幸福。”
这是一个多么深情又痴情的女人,直到她去世,她一生并未再婚,想必她从未将曹禺放下吧!
离了婚的曹禺和方瑞组成了家庭,婚后恰逢文革时期,曹禺因而被下放到农场劳改。按理说,没有遭到批斗已经是对一个文人的最大体面了。可是方瑞偏偏因而受到惊吓,只能靠服食安眠药度日,最终因服用过度离世。
曹禺和方瑞
1978年,《人民文学》发表了曹禺的《王昭君》,当时作为上海京剧院三团团长的李玉茹,欲将戏剧《王昭君》和京剧《昭君出塞》合并起来,做出京剧版的《王昭君》。也正是这次机缘,曹禺和李玉茹相爱了。
李玉茹称他们的结合是“劫后余生”,而世人常称呼他们为“黄昏恋”,因为曹禺足足大了李玉茹13岁。其实,曹禺和李玉茹已经相识三十多年了,最终竟然由朋友发展成为了夫妻。
曹禺和李玉茹
那一年,曹禺是69岁的花甲老人,李玉茹也是个56岁的老妪,他们勇敢地领了结婚证,从此成为夫妻。曹禺和李玉茹的感情更像是灵魂伴侣,他们有共同语言且彼此欣赏。他们携手走过17年,李玉茹伴随他走过了人生的最后岁月。
纵观曹禺的一生远比他笔下的文字更有戏剧性,大概文人的世界就是充满着对生活的向往憧憬和对美好的不懈追求吧!
曹禺和李玉茹
作者:雪忆柔心中有点墨 故事藏山河文字是坠入凡间的精灵灵魂唯有在书海中方能自由愿我的文字可以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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