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近收获一条劝诫:让我别像文盲那样读书。

事件源于一次与高端学人的聚会。在我戴着耳机进屋的时候,熟识的教授问在听什么音乐,告知是在听书。没想到教授哥眼神有点鄙夷,把“文盲读书”的新说法扔给了我。

对此,我没做任何解释——我理解学者哥的意思。

夜雨伴读书(夜翻书别像文盲)(1)

之前关于听书我们就有过交流,哥认为那是幼童方略,并且不同意我老花眼听书也不错的说词:“能读就‘别听’,就算慢慢阅读,比起听书来必然也是要好很多倍。”

其实,利用碎片时间听书未必不可取,只是教授认为那种行为,有点像“文盲读书”。原因是,一则听书比较被动,不像翻读纸质文本那样,可以自由、便捷地“颠三倒四”,还能随心所欲地玩味思考的时间和空间;二来比起亲自阅读,听书的进程相对缓慢,加之所谓的“碎片时间”往往会被进一步分割——外围事件随时随地都会阻断听读行为,实际上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利用价值。最主要的是,在这种前提下,听读实践基本上就与从前街肆、茶馆的文盲听评书同质了……

夜雨伴读书(夜翻书别像文盲)(2)

坦率说,作为“听书”一族,我不同意学人的主观论断,但是,关于所谓“文盲读书”的指称,窃以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大学念书的时候,假期回家期间有时候会去茶馆,一次在有说书人的店家里,评书艺术家大约是老虎一样打了一下盹,给赵云穿上了“金盔银甲”,一大爷立即就站起来说艺术家错了,是“银盔银甲”。接下来的情节,是评书家给赵云换衣服和老茶客们会心的善意微笑。一打听,才知道那位三国故事烂熟于心的大爷是文盲。

他如果不是文盲应该很爱读书吧?我想着,同时想到的还有——用时下教授的说法——就是“文盲读书”。

夜雨伴读书(夜翻书别像文盲)(3)

据我了解,从前有很多识字不多的评书爱好者,对评书故事的整体架构和书中人物、场景的细节,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然而,这些城市,或乡间的文盲几乎不去窥探故事、人物(性格、命运)后面的意义,从来没想过这些非文本的评书可能蕴含着改变自身命运的诀窍,给人一种仿佛“文盲”读不读书都没有多大差别的印象。

与时俱进来看,可以说现如今关于文盲的界定应该也是有了新的内涵:以识字与否来判断是否文盲显然已经不太妥当。

对读书人来说,阅读活动仅仅立足于最底层的知识索取,很可能就和听书的文盲没有太多的差别。阅读,在直接、简单的知识积累之外,最基本的诉求必须包括自我的重塑,您必须在阅读中获得意义,必须在读书生活中建立起独立的判断,甚至是推翻自己已经成型的认知(思想观念)。如果我们没有站上这样的平台,经年累月的书卷翻读后,还是停留在情结不走样的记忆,还是固化在人物命运(性格)的电脑式存储——想想那些网络小说的阅读者,探问一下那些玄幻、修仙情节故事的追逐群类,难道不是这样吗?扪心自问,这种样态,和那些可能比评书艺术家更熟悉某本书、某个片段的“文盲”读者比较,相互之间有多大的距离呢?可能没有一百步和五十步的间距大吧?!

夜雨伴读书(夜翻书别像文盲)(4)

诚然,把能够识得十车文字的人硬扯进“文盲”的队伍可能有些不恰适,不过以我的陋见,以认字与否来划线文盲确实也有不妥的一面,应该用能不能获得启示,或者是否从那些理论、思想学说,以及故事,或者还有历史事实、资料中收获价值意义,进而建立起自己的判断系统来区分。

对这个论断,先别急着表示反对,来回望一下六祖惠能。倘若您熟知六祖的光辉事迹,还会执迷于六祖是文盲吗?与这个不识字的高僧比较,识字无数的神秀是不是更像“文盲”?

就像前面的话题,假如听书者只是沉迷于情节婉转,只是感叹人物命运的悲欢、曲折,而不是去玩味,去思考故事蕴含的意义,可能的确有点像“文盲读书”。

当然,教授的随性结论我们可以不去理睬,原因是当我们熟悉文字所述后,可以关掉耳麦,在内心里审视意义,甚或是赋予文本意义——很多时候作者也未必能全面、真正地明白其中的意味。

好了,回到正题,我们是在说读书。试想,一个阅读者不能从文本中收获意义(也可以基于自己的立场赋予其意义),无论前面所述的“文盲”式读书是否成立,如此这般的阅读和不读书,可能还真没有本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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