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犁头飞镖

酒肆的外边,一名黑衣华服的中年大汉在段鹏三人从二层跃下后,缓步踱出酒肆,脱手掷出一枚枪型的旗状物体。

“砰——”,牢牢地钉在了一旁的廊柱上,旗面旋即迎着江风展开。血红的旗面上,绘着三杆形制各不相同的枪矛,枪头交叉,围出了中心一块,直径一尺五寸的白月光底儿;旗面迎风招展,飒飒作响,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草书大字,“长干行”。

于是,不断有头领模样的黑衣武士聚到旗下,逐渐围成一个以黑衣华服大汉为中心的椭圆;在隔开丈余无人地带后,才是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拉起了一个更大的圆环,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受累,打听一下,这是哪家衙门,出什么事啦?”一名行商模样的男子,边看边向身边人打听。

“老哥,一听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吧!”身旁的中年男子,不答反问。

行商有些不高兴,追问:“这个能听出来?”

“嘿嘿,本地人谁能不知道长干行啊!”一个年轻小贩有些不无炫耀的接嘴。

“老李大哥,今天长干行是那位统领带队啊?”对面的人群中,一名掌柜模样的男子显得一副万事通的模样,和并肩而立的朋友闲聊着。

“你没看见,刚才哪位,衣服上什么标记都没有。”朋友头也没回的说。

“那是大统领来了?今天可有热闹瞧了。”掌柜和朋友一问一答,引起人群中更多的议论和一片羡慕的眼光,仿佛他们就是华服大汉的朋友。

回到打听的行商,反问的中年男子,炫耀的年轻小贩那一群人所站的树下。一名同样外地打扮的汉子,把头凑了过来:“看这做派,是江湖帮派吧,怎得如此嚣张!”

声音不大,外地汉子仅是正常表达看法,并没有作义愤填膺状。毕竟,他还是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况且,他也不是什么强龙。

不过,那站在中间的华服大汉,一身内家修为已至气随意动,耳目聪明远非寻常人可比。这一句隔了数丈距离,夹杂在上百人的议论声中的杯葛之词,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在整个江淮,尤其是在这建康的民间,华服大汉几乎就是“二皇上”一般的存在。那里听得这样的闲话,心中暗想:若不是今日还有要事待办,纵使传出去,失了身份,今日也定要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嚣张,哼。

一边想着,一边微闭双目,气起丹田,玄功默运。再睁眼,双目精光四射,煞气排空,逼视对面那一干围观人等。

一时之间,外地汉子与身边一众人等顿觉有寒光刺目,酸涩难耐,纷纷低头回避,一时全都闭了嘴。

见此情景,华服大汉才感觉心满意足。当下,不着痕迹的敛去功力,扬声喊喝:“长干行在此办事,无关人等回避。”

随着这炸雷般的一嗓子,大汉当先带头,领着一众手下朝着段鹏所在的江岸边行去。外围的围观人群,齐刷刷的让出了一条通道,目送大汉一行离去。人群外,一队原本准备要上前查问的官兵,听见喝声后,领头队督当即调头,带领一群兵丁蔫头搭脑的退回来路。边走边说“这些江湖亡命,离他们远点,一会儿来收尸就行了,”话音随着人影一起消失在巷口。

等到华服大汉一行走下江滩,离得远了。一个仓髯老汉才好心的对那外地汉子解释:“小伙子,你捡了条命啊!谢天谢地吧,你知道“长干行”都是什么人,就敢妄加评判。”

一旁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哪可是江南最大的帮派了,长江沿岸各州县都有他们的人。据说,光门下弟子就不下5000。”

“几乎半个建康都知道,长干行虽是草莽,可人家朝里有人,你明白吗?”

“人家是左将军府上的客卿。”

“不对,是将军府的暗棋。”一旁又有人反驳。

先前的蒼髯老者停下话头,四周望了望,才小声接着:“左将军知道吗,庾家,那是当今圣上的亲娘舅舅家,先皇遗诏的顾命大臣之一,你说什么衙门能跟他们比。好了,年轻人,看热闹你就看,少说话。”

汉子还在嘴硬,不过声音已经放得很小了:“此乃是京畿重地,没有王法了吗?还由得他们为所欲为。”可一边说,另一边,身体却很诚实的在老汉的白眼里,移向了人群的外围。

大批的长干行会众跟在华服大汉身后,成一个巨大的扇形慢慢向江边靠拢。栈桥边的段鹏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连头都懒得回,对着身旁一伸手,“拿枪来。”

燕赵历史名人故事(燕赵英雄传)(1)

一旁背革囊的汉子,段氏鲜卑的左大当户兰卜失,仅他自己手下就管着五名千户。可即使是这样,也不敢因为身份,对段鹏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嗤啦”拉开了代口,露出寒光森森的五把枪尖,顺从的抽出其中一柄,双手倒持,枪头对着自己递了过去。

抽出袋口后,就可以清晰看见,这是一柄四尺来长的投枪,几乎已和段鹏差不多高矮。巩装的中空套筒,从底端到枪尖整整有一尺来长;拓木的枪杆长约三尺,围粗四寸。硕大的三角形枪头,长五寸,底宽三寸;枪头中间是黑黢黢的浑铁本色,越发衬得周边三角,如寒星点点;两翼锋刃又见流光一线,灿若星河。

这投枪名唤犁头镖,本是荆楚水军使用的投枪。后来,因为巴蜀一带的山地步兵们,发现其破甲的良好效果后,就逐渐引入步军使用,号称“中舟必洞,中人必碎”。

而一般水军用的枪头,不过四寸长短,交战时,大多是从上向下投掷,采用的又是铤装,重三斤左右,却已可称重型。到了步兵使用后,一方面脚踏实地了;另一方面又必须保持重心的前倾和继续增强杀伤力,开始渐渐增加枪头重量和两侧锋利程度。不仅枪尖,连锋刃也采用精钢包裹,反复折叠锻打;又增加枪杆围粗至四寸。于是,渐成现在这般形制,全枪重达十余斤。这一类军队固定形制,统一打造的用品,寻常武家都是不得私自收藏的。也难怪要藏在革囊里,密不见人了。

操起犁头镖的段鹏,随手掂了掂。这才回身两步,右手举枪过肩,拧腰跨立,小步颠跑;反复的右脚后蹬,左脚一碰右脚就迈步抢出,一步一蹬地。直到了栈桥边上,止住左脚;上身拧胯前摆,右臂借势猛地挥出;挥臂的同时,抖动手腕,以腕为轴,极快的向前,快到平白划出一道弧形残影,向前投出。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过,挥臂加抖腕的动作,有如深山之中,虎罴相搏,熊掌扇拍。出手后的投枪,不是直接从上往下的运行轨迹,而是侧挥平绕向前,等平飞出相当长一段距离后,才从下向上飞至楼船上方,最后由顶点掼下。

从段鹏站立之处,到楼船船头约莫二十丈的距离。这种重型投枪,即使军中力士也不过在20步上下;眼前这个距离,则必须借用投掷器辅助,才能产生有效的杀伤。

可如今,这信手一掷,就见空中寒光跃动,划起一道侧弧;随后,由侧飞转而向前,向上,最后从顶点转而向下。这一路,只见枪头和尾杆来回颤动,绕着中轴螺旋向前,飞刺而至。投枪破空,不再是普通抛射武器的“嗖”或“咻”一类的声音,而是隐挟风雷之声“嗡——”的颤响。

挣脱纠缠的楼船,好像一瞬摆脱了负重,猛地往前一顿。船头也朝向岸边,重重地被风浪颠起又落下;片刻,两侧的十六只船桨,全数伸出;伴随着仓底,鼓声再起。

甲板上剧烈的摆动渐趋和缓,慕容恪边收马步,边搀扶住受惊的裴先生。正要开解两句,侧头后的眼角却无意间映入了,江岸上正出手投掷的段鹏。

“怎么把他忘了,”不过,也来不及自责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背转了身体,将裴先生挡在身后,准备应对来袭。同时,高声招呼慕容垂:“保护裴先生。”

交错而出的楼船,左桨顺划,右桨逆划,却是循得同一节奏。甲板下,空气污浊的沉箱内,十六名桨手娴熟的操弄着长约丈二的船桨。正是他们的全力以赴,为硕大的楼船抵御江流和自重以外,还提供了足够的动力。可以一边前进,一边修正船头的指向。

不过,甲板上完全没人注意到的船尾,此时却有两把挠钩被扔上了甲板。随着钩头后的绳索,被另一端猛地一收,三爪钩头贴着甲板,“哐当——”的滑到船边。当挠钩的铁把手,大部伸出甲板外,失去支撑的悬空挠钩当即下坠。于是,平躺的挠钩瞬间改为竖立,已滑到船边的钩头顺势钩住了船帮。

这艘楼船,头窄尾宽腰鼓,前/中/后各有一根桅杆,以中间为主帆。船身全长6丈,前面4丈是全通甲板带三尺高的船帮,后2丈船身最宽,有差不多2丈左右;仓房就建在这部分上。实际的仓房,本来只有一层,只是在作为仓房房顶的顶层甲板上,四周围了栅栏,作为舵台的操作面,给人感觉是两层而已。船的尾舵和舵把之间,由一根完整的圆木上下联通;仓房内是一道月亮门直通船尾,门口挂着厚厚的棉布门帘,看不见里边的境况;月亮门外到船尾有大约两尺来长,那连接尾舵和舵把的圆木,就立在中间。

落在了身后的货船,船头上两名黑衣武士,最后一次拽了拽挠钩绳具,判断是否吃住了劲。随着两船之间距离拉大,一前一后,纵身荡向了楼船船尾。两人动作一致,双手举过头,交错握住挠钩的索具,双腿交叠,把绳索盘在两腿间,整个下半身崩得笔直弯成90度,如同坐在索具上一般。

随着钩头的铁抓,在船帮上来回勾画,“吱呀-”乱响。前边一人已越过江面,紧绷的脚尖蹬住船舷,握住绳索的小臂,以手腕为轴向上绕了两圈,稳住了身体。

紧接着,第二个人也到了。他在空中就曲起右脚,将绳索在脚上缠绕一圈半,随即以手拉脚踩,且荡且升;此时,他已经比第一人高出了整整一个身位,且双脚成一前一后之势。

来到船身近前,前脚蹬踏弦侧,止住了前冲之势;再以后脚脚尖,猛点同伴肩头。同伴倒也没有躲闪,反而握紧绳索,双臂上拉,肩头迎着踩下的脚尖,反而向上一送。

于是,就见后者,长身向上一跃,凭空跃起五尺来高,离着甲板面已不足四尺。这才右手急出,抓住了挠钩索具。接着,双脚悬空反复虚蹬,仅靠两臂握绳,交替上拉攀升。三两把间,就接近甲板高度。最后,用力往下一顿手中索具,身体再次借力向上拔起;一窜之下,右手攀住了船帮,加力下拉。随即,两臂平伸,一个鹰飞,“忽”的腾空而起,居然就飞升上了甲板。冒出甲板后的黑衣人,又凭空向上窜了一小段,这才力竭,如大鹏展翅一般,稳稳落在甲板上。

(五)转射弩机

趸船相对应的岸边,脱去罩衣,显出黑色水靠的两群武士,从暗处的同伙手里接过兵器。尽是长约七尺的中平枪,25人成一横排,围向前来接船的青衣武士,眼看着交手在即。

抬轿的四人见势不对,也不废话,弯腰落轿。各自从轿杠两端,抽出了两把窄刃的直刀,反身递给身边队友,横刀当胸,准备迎敌。

带队的中年,则指挥着剩余的四人:两人卸下小轿的顶盖,撕扯掉表面蒙的绿呢后,当场分出四块长三尺,宽八寸,厚一寸五分的简易防护盾牌;其余两人,把小轿轿杠以上的围挡放倒,现出两台被固定在小轿底座上的转射机。

燕赵历史名人故事(燕赵英雄传)(2)

转射机后方,是一根“丁”字相连的木枋,上承匣弩。弩,机相连十分巧妙,弩臂底面刻有“工”字榫卯,木枋顶面阴刻“╩”形滑槽,上下对准推入即可。

在箭匣后方,有一个专供扩弦的拉手;每射一箭,拉动拉手扩弦,下一支箭簇会借自重落进矢道;一匣十二支弩箭,基本可以在数十之内,完成射击;再则,借助转射机,匣弩可以左右/上下摆动发射,十在就是一台可以转动/连发的台弩。

原本,转射机是墨家发明的守城器械之一,是以城碟作为基座,专供发射三石以上的强弩之用。可枢机院下属将作库,却以在轿子底座增加配重的办法,用这增加配重后的轿子底座代替了城碟;再以固定后的转射机代替弩台,成就了眼下的移动台弩。

原本的设计初衷,是为了有个隐秘且便于移动的重器,可用于普通武士围杀敌方顶尖高手。可后来有了简易的方法,可以随时替换上不同弓力的弓弩,就不再只局限于发强弩,射高手了;如眼前这般,用连珠匣弩对付群起围攻的敌人时,一样好用。而且轻弩配转射机,有了稳定的发射平台后,最大的优点就是准头。

场中,放下挡板后的两人,左手持扩弦拉手,右手持握把,摇动转射机,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黑衣武士一扣悬刀。随即,“嗖——”的一声,弩箭斜插入腹,七寸来长的箭杆几乎完全没入体内。巨大的侵彻力推动中箭后的身体,一连后退了四五步。这才“唉哟——”的一声惨叫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另一个,一块冲上来的黑衣武士,几乎连躲闪的念头都还未来得及起,也被一箭射中,箭镞穿心而过。从后背冒出的箭簇,鲜血直淌,当场扑倒。接着,就听见“喀嚓”,“喀嚓”一片扩弦声连续响起,随后是“嘎嘣”“嗖——”,“嘎嘣”“嗖——”的箭刃破空…冲在前面的黑衣武士们,一连被射翻了五六个。剩下的,一时全都楞在了当场。

原本,手持的连珠匣弩,威力有限。战场上,五步之外,连身着双层皮甲的士兵,都无法伤害。不过,长干行的会众,都是身着布衣;双方又只隔了7/8步的距离;这些箭簇还都是三棱锥形,为破甲专用。故而,凡遭射中的,不是贯穿身体,就是把人撞退好几步。这等威力的军器,普通会众自然感到无计可施。

趁着这个大好时机,青衣中年领队开始布置:”弩箭居中,刀手以四人为一队,分列两侧成弧线护卫,盾牌由居中的刀手掌握,横持护身。”随即,十二名青衣武士,迅速形成一条拱卫轿弩的半圆形防线。

眼见防线已成,一旁的领队才又再喝令:“退。”于是,在敌方注视下,整体防线开始缓缓后退,直至背靠江水,迅速地利用地形,化解了可能来自背后的进攻。

等一切布置停当,领队居中而立,一边注视着面前的黑衣武士们;一边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件,对空举起,双手一上一下往两端一拉。随即,一支烟火花旗凌空而起,至半空后,“砰”地炸开,随即如黄罗伞盖一般张开,徐徐降下。

青衣领队发射的烟花还没等完全消失,码头以西一里之外的空中,又传来“砰”的一声,又一只烟火花旗升空炸开。片刻,一里之外,再度升起一只,也随即炸响。于是,就这样一只还未完全消失,下一只就升空炸响,一只只次第向西边传递开去。

船尾,飞身上船的黑衣武士,又再返身把同伴也拉了上来。上得船来的两人,对视一眼,先上船的黑衣武士,一边伸手指向月亮门,一边探手在腰间抽出一把手斧,径直对着尾舵的立柱奔去。本就不宽的船尾,他一个跨步,就来到了立柱旁边,举斧欲砍。

猝觉,左边眼角有光线一暗。一道银光,头前一段,形状怪异,如同纺锤,又似布梭,两头尖,中间鼓,曲线圆润漂亮;整体却有些失之协调,如同一条头大身细的灵蛇,摆动幅度极小的搅动着,猝然从仓房内无声泄出。待到黑衣人惊觉时,凌厉的破空之声已经近身。

后登船的黑衣人,则从腰后抽出一根银色的笛状圆管,手按管尾。一边低头调整,一边移步靠向月亮门门边的花窗。

持斧黑衣人惊觉有异,俯身/低头,急欲闪躲。随着“蛇头”走空,“喀--”的一声机簧响动,那银光猛地暴涨出一尺多长。“大头”后的纤细“腰身”随之颤动,梭形“蛇头”方向瞬变,奔着斜下方而去。

走空后的斜下方,仍旧还是走空,不过“蛇头”高度却变低了5寸;紧接着,“腰身”一拧,向回急收。就是这5寸变低后的“蛇头”,令黑衣人已避无可避,退回来那圆鼓鼓的“梭腰”,“噗——”得一声,划过耳轮,割出一蓬血光。

而退回的“蛇头”一到月亮门前,再得大力一振,竟凭空转了一条弧线,真如灵蛇一般,稳稳的悬停在持圆管的黑衣人头上一尺。

后上船的黑衣人手持圆管,正欲进前,喂进花窗。这个笛状圆管的歹毒名声,令他不由得不聚精会神的小心操作。可就在此时,头顶上猛听“喀嚓——”一声,一个硕大的枪尖破板而出,随即一道血线笔直不断,流淌而下。

巨大的声响,震得黑衣人抬头向上,却猛见一梭形“蛇头”尖吻,就悬在额上五寸。本就干着提心吊胆的事,这一下可谓是”前惊吓未完,后惊吓又起“,下意识就要往后退。

原本欲待上前,现在一进一退之间,彻底失去了重心;加上接续不断流下的血液,迅速推散开来,直流至他身后。所谓,无巧不成书,已经失去重心的黑衣人,正在后退的左脚尖,刚好就踩进了滑腻的血中。这下,左脚向后猛地一滑,一个“一字马”劈叉至底。

按说武林中人,即或没有童子功,劈个“一字马”也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这是失去重心后无意识的,“被迫”劈出“一字马”,这就难免会“扯蛋”了;但更大得问题是,原本握住机括的右手,是准备要发射的;恍惚间,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想去撑一把甲板,这就不知如何拧动了机括。于是,银管前端传出“噗——”的声音,随即,一串闪着荧光的小球应声而出。

飞出管口的小球,一遇江风,“蓬——”的变成一颗颗泛起惨蓝火苗的小火球。竟是江南“霹雳堂”雷家,在江湖上公开发售的火药暗器“霹雳磷火针”。每筒六颗磷火球,见风即燃;磷毒火苗,沾物即着,不烧得干干净净,是不会熄灭的。更歹毒的是,磷火球里边还包有五根细如牛毛的淬毒银针;小球表面包裹的白磷,燃烧到结尾处,会引爆火药,利用爆炸助推,毒针四下乱飞。五步之内,任何人都无法闪避;凡被毒针刺中的,当场毙命,端的是歹毒狠辣。

燕赵历史名人故事(燕赵英雄传)(3)

船头哪边的慕容恪三人,也是一片忙乱。刚才,他回身招呼弟弟保护裴嶷的同时,发现了投枪的飞行轨迹,目标竟是奔向船尾的舵台。

慕容恪急忙对毫无防范的船老大出声示警,“小……”心字还来不及出口,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

呼啸而至的投枪,狠狠地从侧后方扎下。毫无意识的船老大,对于这一掷,就算全力戒备也不可能封挡得住。

巨大的/三角形枪头,从上而下,先把抬起阻挡的左手刺穿;接着是头颅沿脸颊撕开;余势仍未衰绝,又穿进肩头,带着身体“笃——”的一声,钉在了甲板上。最后,厚达三寸,坚硬的橡木甲板,,竟生生被斩断了两块;七零八碎的木屑,被溅得四下乱飞。

“天衍武诀”,熊罴献掌,挥出的这一枪。段鹏自信,别说是人站在船尾,就是站到船头去也一样是这个下场。

龙翔/虎越/豹变/罴拍/狼附/鹰击/蛇啄/鹤翔/豕甲,这上九诀都是以动物为师。道祖当年,遁世山林,常年与兽为伍。故而,作了抵近观察,由百兽的诸般举措中,有所感悟而创。

雄罴即巨熊,属熊中体型最大者。据传,长白山的雄罴成年后,可人立近丈,生裂虎豹。而每每熊虎相搏,熊罴巨灵之掌一扇之下,重达500多斤的东北虎会被一掌拍出五/六尺远。罴拍,正是模仿熊掌这雷霆一击。

仓房外,无意间被提前射出的磷火球,刚刚才飞到门帘边上,就在外边爆炸开来。“嘣恩——”,紧随其后是“嗖——”的破空声响起,毒针飞出;而与此同时,另有一串“嘎嘣——”声,从仓内向外传来。

伴着更加响亮的破空声,“揉——”一道乌光撕裂了门帘,进而穿帘而出。有成年人中指粗细的箭杆,前边是扁凿一般的凸缘射马箭头,挑着门帘一起急速前冲。沉重的门帘都被迎面而来的江风,吹出一个直径一尺的“凹陷”,将爆破的毒针/燃烧的磷火,一并包裹了进去,继续朝着船外飞去。

这一切,说来极慢,却不过数息之间也就完成了。而随着射马箭射出,撕裂门帘;原本悬停的梭形“蛇头”却猝然恢复活力。一卷之下,突如潜龙起渊,再行飞龙在天,随后巨大“蛇头”如江河倒挂,一泻而下,重重拍在持斧黑衣人的颈项之侧。就听“啪——”的一声,当即被打翻在了甲板上。而伴着黑衣人被拍翻的身体一起,梭形“蛇头”“吧嗒”一声停在他脑后的甲板上。

射马箭挑着门帘飞出船外后,显出了“一字马”骑在甲板上的黑衣人,一根泛着兰光的牛毛细针扎在额头。害人终害己,只这片刻功夫,就已毒发身亡,仍旧维持了原先的姿势,脑袋却无力的搭在月亮门边上。七窍流血的脸上,兰黑色的毛细血管,鼓起在皮肤表面,向一只千足“蜈蚣”正从脸部爬向颈项之间,还在不停往躯干发展,毒性委实骇人!

空中的布帘已被包着的磷火,将其彻底烧穿。火借风势,毒火还在不停的向四下蔓延。中间,还夹杂着“波,波,波”的炸响,毒针四射。

有如被巨箭,挑起一面火光绚烂的大纛;迎面的江风吹的布帘,翻卷飘摆,光跃江面。岸上百姓纷纷鼓掌叫好,丝毫意识不到这是多危险的一场表演,还直呼“今天可来着了”。

江里,失去了掌舵人的楼船尾舵,被激流冲刷得在水中乱摆。好在,忠心的船老大到死,也没有松开掌舵的右手掌,致使船头没有彻底歪向江岸方向,只是歪歪斜斜的朝向前方货船船头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