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是北宋词坛婉约派第一人,与苏轼号称词坛双雄。但是要论谁才是顶流,那非柳永莫属。一句“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便是证明。
柳永出身官宦世家,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在咸平四年(1001年),柳永尝曾作《巫山一段云·六六真游洞》,歌颂家乡风景武夷山,有“飘飘凌云之意”,由此观柳永从小就立志考取功名的。
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春闱在即,柳永踌躇满志,信心满满,本以为会高中”。但是却被宋真宗认为“属辞浮糜”受到严厉谴责,柳永初试落第。愤慨之下作《鹤冲天·黄金榜上》,发泄对科举的牢骚和不满。
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柳永一时冲动,基本就告别了仕途,别的人被老板批评,只会在心里抱怨几句,他倒好,直接写词吐槽,哪个老板喜欢这样的人呢?
柳永本来就喜欢去烟花巷陌,秦楼楚馆之所,仕途失败后去得就更频繁了。现在我们觉得去青楼是不齿的行为,其实在古代文人普遍喜欢逛青楼,尤其是宋代最严重。因为宋代优待文人,名妓佐酒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习俗,不仅有营妓,私妓,还有家妓。上至达贵人下至七品县令养妓成风。宋徽宗就曾经私自出宫去找过名妓李师师。
在这种风俗下,柳永逛青楼也就不出奇了,在他进京考试前就曾去过多次,当时的歌妓争相请他题词,他基本上都会欣然提笔。在众多的歌妓中,有不少是他喜欢的,如英英、师师、秀香、遥卿、安安、虫虫、楚楚、香香、宝宝、心娘、冬冬、佳娘等。他曾为他们写下不少词,如写英英的《柳腰轻》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如写秀香的《昼夜乐》
秀香家住桃花径。算神仙、才堪并。层波细翦明眸,腻玉圆搓素颈。爱把歌喉当筵逞。遏天边,乱云愁凝。言语似娇莺,一声声堪听。 洞房饮散帘帏静。拥香衾、欢心称。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无限狂心乘酒兴。这欢娱,渐入嘉境。犹自怨邻鸡,道秋宵不永。
柳永不仅单独为他们写词,还喜欢一起跟他们玩,有词为证:
调笑师师最惯,香香暗地情多,冬冬与我煞脾和,独自窝盘三个。
“管”字下边无份,“闭”字加点如何?权将“好”字自停那,“奸”字中间着我。
别看柳永长期混迹在青楼,见他常常给歌妓写词,就以为他是浪荡情场的渣男,他为歌妓写词,很多时候是因为要生活,替她们写词能赚点稿费。其实在众多歌妓之中,唯有虫虫(也就是虫娘)才是他最爱的,正如他写的《集贤宾·小楼深巷狂游遍》
小楼深巷狂游遍,罗绮成丛。就中堪人属意,最是虫虫。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几回饮散良宵永,鸳衾暖、凤枕香浓。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 近来云雨忽西东。诮恼损情悰。纵然偷期暗会,长是匆匆。争似和鸣偕老,免教敛翠啼红。眼前时、暂疏欢宴,盟言在、更莫忡忡。待作真个宅院,方信有初终。
柳永妻子早逝,他一度想纳虫虫为妾,只是因为阶层相差太大,虫虫属于乐籍,要想从良必须先脱籍,而柳永此时穷困潦倒是没有能力为她脱籍的。
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柳永第二次参加礼部考试,再度落第。同时,与虫娘关系出现裂痕,柳永作词《征部乐·雅欢幽会》,追忆与虫娘相处的快乐时光,悔恨自己惹佳人生气。
雅欢幽会,良辰可惜虚抛掷。每追念、狂踪旧迹。长祗恁、愁闷朝夕。凭谁去、花衢觅。细说此中端的。道向我、转觉厌厌,役梦劳魂苦相忆。 须知最有,风前月下,心事始终难得。但愿我、虫虫心下,把人看待,长似初相识。况渐逢春色。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
后来他们又相遇了,但是正如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是短暂的,分离才是永恒,最终他们还是分开了,离别的痛苦,后会的无期,让柳永写下了千古名作《雨霖铃》
《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dū)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在柳永的词中,可见名字的歌妓有多人,唯有虫娘多次出现在他词里,可见虫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惜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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