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闫孟秋

村里鸡叫的声音(我家附近有鸡叫声)(1)

住在县城边缘,不经意发现每天都能听到鸡叫声。

周日早上,因先一天下午天冷贪了热被窝五点多就自然醒。继续拥着被,眯着眼,静静地享受夜的寂静,感受冬天最惬意的温暖。就在陶醉着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公鸡叫声。不可能!城里哪会有人养鸡。很快否定的同时精神一下灵醒了很多。“咯咯--咯--”“咯咯--咯--”一声接一声,不疾不徐,不紧不慢。我畅想大公鸡满身通红,弓着身子,向上梗着脖子,鸡冠红红的,脖子上羽毛金灿灿,像耀眼的锦缎,也像火红的朝霞。或许是一只白公鸡,披挂一身雪白的铠甲。那阵势应该像凯旋归来的大将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因为有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醒来就先听两声鸡叫再起床。冬天在阳台晒暖暖,迷迷糊糊神游的时候,间或也能听到鸡叫声,那声音穿过坚硬的钢筋楼房,穿过飞驰而过的车声,穿过叮叮当当的建筑声,穿过忽隐忽现的说话声,直抵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故乡的老院子,有故去和健在的亲人,有那棵几抱子粗的梧桐树,猪圈里肥嘟嘟的大肥猪,抖动着翅膀忽闪过来忽闪过去的大公鸡,在麦秸垛旁刨食的老母鸡,那个青石墩子,说不完,道不完,不胜唏嘘。

关于鸡和鸡叫有很多回忆。

那个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养鸡。母鸡下蛋能吃能卖零钱,公鸡打鸣报晓,鸡毛做了女娃玩的毽子。那时候爷有工资,虽然家寒,但爷的生活不将就,自我记事起每天早上一碗鸡蛋絮子。妈把一个鸡蛋打到碗里,用筷子顺一个方向搅匀,大锅水烧开不给电壶灌水,先用第一瓢煎水把鸡蛋液顺着碗沿冲开,再用另一个碗反扣上几分钟,待灶火的馍烤热烤黄烤透后连同鸡蛋絮子的碗端到桌子叫爷吃。爷喝鸡蛋絮的时候,公鸡母鸡就围着爷转过来转过去,争先表功一样。我眼馋蹭到爷跟前,爷就叫我吃两口鸡蛋絮,喝几口汤,再把黄的馍皮皮给我吃,多数时候妈都要训斥几句,说鸡蛋金贵的,一个鸡蛋就那么点营养,经不起分散。爷82岁不在了,妈总结爷活了个大年龄就是鸡蛋絮子的功劳。后来日子好了,吃鸡蛋就成了很普遍的事情。农村人除过大规模养鸡场外也嫌养鸡聒噪不卫生很少养鸡,也就很难听到鸡叫声了。

我爷肚子里文墨多,给我讲的关于鸡叫的故事也多。

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就给我讲闻鸡起舞这个成语。说晋代的祖逖胸怀坦荡,有远大抱负,每天鸡叫后就起床练剑,剑光飞舞,剑声铿锵,春去冬来,寒来暑往,从不间断,最终成为能文能武的全才,爷以这个故事鼓励我,说人和人智力都差不多,只有比别人更发奋学习才能取得超过别人的成绩。稍微大了,就讲半夜鸡叫和呆若木鸡。半夜鸡叫是指说齐国孟尝君即将被捕时逃亡,晚上至函谷关。按规定,晨鸡报晓才开关。他便叫随从中一个善于口技的人学鸡叫,守关的人提前开了关,孟尝君才顺利出关。呆若木鸡就更有意思。说是战国时,贵族们喜欢斗鸡寻欢作乐,齐王是个斗鸡迷,为了能在斗鸡场上取胜,专门请专家纪渻子帮他训鸡。齐王求胜心切,没过几天,便派人催问,纪渻子说:“鸡没训好,一见对手就跃跃欲试,沉不住气。”过了几天,齐王又派人来问,纪渻子说:“还不到火候,还不够沉稳。”又过了几天,纪渻子终于对来人说:“请你告诉齐王鸡训好了。”待到斗鸡时,对手的鸡又叫又跳,而纪渻子训好的鸡却像只木鸡,一点反应也没有,别的鸡看到它那副呆样竟然都被吓跑了,齐王用这只鸡和别人斗场场获胜。爷说干啥事不能只用蛮劲,要动脑子,要出奇制胜。做人还要能沉住气,遇事不慌乱。除过这些成语,爷还爱那句“一唱雄鸡天下白”。把共产党比作雄鸡,创立的新中国给人民带来了幸福,爷说这句诗是毛泽东写的,还说毛泽东是把一个叫李贺“雄鸡一声天下白”改的。那个时候爷说啥就是啥,后来长大查了诗词书,果然是李贺在《致酒行》里的一句,真佩服爷的记性,而那时爷坟头已墓草杂生了。

爸见不得养鸡。那时候农村人养鸡多数都是鸡在麦秸垛跟前用脚划拉着找食吃,偶尔妈也撒些秕包谷或者麦子,公鸡母鸡就高兴地围着妈打转转,爸就封着脸不高兴,说是拿包谷换鸡蛋不算账,妈也不多说话,该咋还咋。有时候后门没关,鸡就转悠到屋里,爸就大声吆喝,鸡不听话爸就用扫帚往出赶。妈不吭声,依旧抓一小把秕包谷,小声叫着“咕咕咕,咕咕咕”,鸡就跟着到后院。妈知道爸心里有事,看见啥都烦。后来错案平反,爸心里敞亮,也常抓把包谷喂鸡,鸡见了爸也高兴地咯咯咯咕咕咕地叫。爸通乐谱,有时候也笑话村里谁拉二胡跟杀鸡一样难听,家里没钱买二胡,爸就常用中指敲打着墙和着节奏小声哼哼,妈说,啥时候给你拾掇上个二胡也杀杀鸡。

今天在阳台看书,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落在身上,听到了几声鸡叫,写以上为记。

【作者简介】闫孟秋, 喜欢用文字记录平淡的生活。有文字在《检察日报》《西部法制报》《渭南日报》等媒体发表。

村里鸡叫的声音(我家附近有鸡叫声)(2)

来源:大荔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