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我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作品,记得我当时获得了市里面的征文大赛的奖项。并且曾经在一本杂志上发表。而辅导老师恰恰是我的父亲,那时父亲还让我认认真真地抄在文格纸上上交。父亲是那个时代的教学改革的排头兵和领头人。记忆总是那么令人深刻,父亲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光,而我作为十几岁的毛头小伙,作为文学爱好者,同时也作为文学社长,自然而然的接受着父亲的教诲和熏陶。而这一切,一生受用。深切怀念我的父亲、、、、、、同时也致敬我的青春年少,致敬我的八十年代,尽管它是那样的青涩,那样的不成熟,但它依然昂首走过了春夏秋冬,走过了千山万水、、、、、、

那条弯弯的小路

“真倒霉,怎么又下雨了。”我望着泥泞的小路,恼火极了。

校门口,一个个同学穿着雨衣,打着雨伞,笑嬉嘻地肩并着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娘的”,我狠狠地朝脚边的小石子踢了一脚。

“要回家吗?我的雨衣借给你。”一个翁声翁气的人说。

我惊异地朝发声的地方看,是他!长长的头发,还滴着水珠,身上穿着一件拉开的皮夹克。一条笔挺的牛仔裤把腿裹得紧紧的,好一身八十年代的“时装’’ !

那张开始成熟的脸望着我,并把手里拿着一件脱下的雨衣递给我。我把两手伸到背后。他显得有点尴尬.

“想向我求好?哼!”我把头扭向另一边。顿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和我同村,是我以前的同学。几年前,因为两家争地方的问题,吵翻了。我跟他也“崩”了。后来我考上中学,而他却在乡办的石场做工。以后,两人就很少机会见面了。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他。

“喂,张明,还没回家呀?”一个尖尖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一看,是班里挺厉害的徐丽。她怎么这么大胆叫人呢,要是让他人看了,回去一说,那还不糟了。我的脸有点臊红了。说真的,上中学以来我跟女·同学说话,加起来恐怕还不到十句。

“是的,有事吗?”我硬梆梆地应付了一句。

“干嘛那么紧张?”徐丽感到好笑。

我默然不语

“想回家吧,这雨伞借给你。”说着把雨伞递给我。

“啊,活雷锋来啦!”可我紧张得冒出了汗。

我接过伞一看,是把精制的女花伞。哎呀,这伞我怎么举得起啊。我慌忙又还给了她。

“怎么啦?”徐丽惊异地问。

“这伞……”我不好意思了。

她看了看我,故意说:“噢,看来我这伞还不配你呢,那我只好拿回去了。”

我看了看她,偷偷地瞅了瞅旁边的他。心里想:“花伞又怎么啦?这家伙总不会说什么吧。”于是忙说:“我要,我要。”

我接过了花伞:“那你呢?”“你忘了,我就住在这里。”

这时,徐丽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他,她惊奇地打量着,我瞅了一眼被冷落了的他,说:“一个“窗外,同学。”

“什么?”“跟你也说不清,谢谢你的雨伞,再见!”

我看见他的脸好像抽动了一下,慢慢地垂下了手

我打着雨伞,踏上那泥泞的小路。这条小路,我不知去了多少回,它永远那么小,那么小,

那么长。一下起雨来,就满是泥水。

这几天下了暴雨,还刮来了台风,把离我们教室不远的年久失修的一间房子吹倒了。有些教室还露出小小的裂缝,吓得同学们这几天上学都提心吊胆。唯恐自己的教室也塌下来。

吃完早饭后,老师叫我去校长室拿一些教学用的材料,刚走到校长室门口,透过那墨绿色的竹帘,我竟发现熟悉的他,正跟校长在谈着什么。只听见校长一个劲地:“唔,唔”、“好,好”满脸激动的样子,最后还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连声说:“谢谢你,谢谢你!”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忘记了老师交给我的任务,转身就跑。

他真无耻。当面不说,暗地里乱放冷箭。随你怎么添油加醋说都可以,我和徐丽之间是光明正大的,我才不怕你那张臭嘴。

下午的校会课,老师对我们说:“我们学校刚塌间房子,消息一传出去,就有人来支援我们。明天,我们派几个同学去帮手,表示对支援队的欢迎!

第二天,小路上走来好几个挑着石头的人,我们忙迎上去。

“我来挑吧。”“不用,你歇歇呀。

他们把石头在指定的地方倒下,我倒了一盅开水递给他喝

他接过口盅,说声:“谢谢!”便咕咕地喝完了

啊,是他!顿时,我怒火冲起,讥讽道:“你也来支援?”

他愕然。

我冷笑了一声!装什么蒜,别说三寸舌头,就是七寸、八寸,我也不怕。

“你,”他抬起头来瞪着我,嘴唇嚅动了一下。

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挑起担子,和其他几个人默不作声地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老师走到我面前,赞叹地说:“他们的心眼真好啊,纯朴的山里人,尤其是那个和你一般大的孩子。

“老师,你赞扬他?”我大吃一惊。

“嗯!”老师望着他们远去的背景,由衷地说:“这次暴风雨、台风的洗劫,他们石场的人知道我们学校塌了房子,还有很多需要修建的教室,学生需要上课,必须马上整修,可教育局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解决。他们就提出派人将所需石头廉价卖给我们……”

“派人?”我惊奇极了。我还没听过,情愿做亏本的生意的。

“是的。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本来这石头卖给我们,应该由我们去挑。他们却说不要影响我们上课。让他们义务劳动,可有个条件,你猜,,他们说什么?”我摇了摇头。

“他们说,我们是山村中学,山里的孩子要为山里人争气!”老师有点激动了。

我觉得一股热浪般的感情向我扑来,我错怪他了。

“今天这一课,我给大家讲讲统计学初步知识。”老师说。

我听着听着,感到没意思,咦,咦,这窗门怎么关起来了?我顺手使劲一推,只听见外面“哎哟”一声,“谁?”我站了起来。

“是我”只见他摸着被我撞疼的额角。他不好意思地看着地下。“对不起,都怪我,打扰你们上课了。”

“噢,不,是我”我内疚地说。

“你不是那个‘窗外’同学吗?”徐丽不知怎的也站起来了。

“你怎能骂人呢?”我急忙朝她说。

“我怎么骂人啦?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徐丽不解地说。

“窗外同学就是不正经的同学,就是……反正就是骂人的话。”我嘟嘟嚷嚷地说。

看到我这样子,同学们都笑了起来,他也笑了。

老师放下课本,走了出来,他看见旁边有一担石子。他顿时明白了,关切地问:“怎么回事?”他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石场三中全会后,搞了承包责任制。生意好,很多人都跟我们洽谈订购石头,这就需要大量的计算,统计等,可我们的会计只有小学水平,只会打几下算盘,这怎能行呢?我刚才倒石头时,正好听们在讲统计的知识。因此我想听听是怎么回事,然后回去……”

“啊,你真了不起”老师惊喜地说:“我们要多几个像你那样爱学习的学生,该多好啊。”

我首先鼓起掌来,同学们也跟着鼓起掌来。

“老师,同学们,你们不知道,我过去……”他脸微微地红了,显得有点不安。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需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我们的掌声更响了。

我和他一起走在小路上

“这次周末回家吗?”他问我。

“现在我们正准备中考复习,等考完试才回。”

“嗯,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地聊聊,顺便去看看我们的石场。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又下起毛毛雨来啦。

“看来你又有一顿‘泥饺子’饱餐了。”我跟他开玩笑

他伸出手,让那小雨点落在手心,说:“让它下吧,不久,我们就不用再走这倒霉的路了。

“什么?你开玩笑吧。”我望了望那弯弯的小路,苦笑着说。

“不,这是真的。”他认真地说:“我们已经开始考虑了。

“这么长的路?”我有点不相信。

“你不用愁,咱们石场爆石头有很多碎石,可以把它利用起来,铺在这路面上。

:么

“为了我们?”

“不”他摇了摇头,用手指着那小路说:“你看,这路那么小,一下雨,行走都难,把路扩大了,就可以用车来运东西,也方便了石场。”

“用碎石来铺路,舍得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讲究经济效益嘛!”他俏皮地说。

“你真行,学会了那么多东西”我佩服地说。”

“不,我还不如你呢,现在我才感到知识的重要。每一件事情都太需要知识了。”

“我可以在有些方面帮帮你。’

“谢谢”他感激地说。

说笑了一阵,他的脸渐渐严肃起来了。说:“我们现在脚下踩着的小路,祖祖辈辈走了多少年了,一点都没变。而今我们这一代,应该变变啦!

我望着他自信的神情,坚定的目光,感慨良多。

我真诚地说:“恭喜你发大财。”

他善意地笑了并说:“祝你学习更上一层楼!”

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目光对视,那是信任的目光,理解的目光。

好久,我耳边又回响着那意味深长的声音: “…在我们这一代,应该变变啦……”

是的,该变了,我猛地抬起头,只见那泥泞的小路上留下两行交错的脚印,一直伸延到前方。

雨下得愈来愈大了,淅淅沥沥地,落在小路上的千百个小小的水洼里,溅起一朵朵小泥花。

后记:从来不埋怨命运之错,也不会后悔曾经的坎坎坷坷,很感谢我的青春时光曾经闪亮,而这重要的时刻是父亲陪我一起度过,我知道,父亲已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一直照亮我前面的路途……再次致敬我的青春年少。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1)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2)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3)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4)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5)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6)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7)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8)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9)

弯弯窄窄的小巷(那条弯弯的小路)(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