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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6月29日清晨,19岁的女大学生朴胜贤转乘数个交通工具,风尘仆仆地来到位于首尔市中心的三丰百货商场。
这是首尔最高级、最奢华的购物中心,虽然每日出入这样的高级场所,可朴胜贤却没有多余时间去闲逛,她是来做兼职的,商场负一楼的童装店愿意聘用她这样没有工作经验的学生,并且还给了不错的薪水,有了这些钱,她的老师梦就有着落了。
但令朴胜贤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承载着她老师梦的超级豪华购物中心,将在那个下午不复存在,并且她本人也因此九死一生,差点丢掉了宝贵的性命。
顶级百货商场
自1990年7月7日,三丰百货商场营业以来,一直都是备受瞩目的存在,据说这个百货商场造价极高,装潢也十分奢华,但这相比它带来的价值来说,不值一提。
三丰百货商场位于首尔市中心,地理位置极佳,商场内各种高级服饰、奢侈品、娱乐项目、美食……应有尽有。
商场里每日都人满为患,日均接待4万多人,据统计,平均每日的营业额都超过50万美元,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50万美元在韩国是一个天文数字。
韩国政府靠着这个百货商场获利不少,大家都看好这个商场的前景,甚至有的官员还想要在各个城市都复制一个“三丰百货商场”。
但这个被韩国各界人士都看好的顶级百货商场,存活不到5年时间,便在一个平静安宁的下午,顷刻间化为虚无。
1995年6月29日上午,三丰百货商场五楼的一家餐馆内,参观老板正在忙着做午市的准备,耳边一声清冽的脆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循着声音望去,参观门口的大柱子出现了几道小裂痕,柱子的底部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塌陷。
他以为是装修出现了什么问题,于是打电话叫来了负责商场设备维修的李经理。
李经理来到餐馆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内心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是他没有声张,而是让餐馆歇业一天,称自己会找人来处理这个事情。
事后,为了稳妥起见,他还专程打了电话给餐馆老板,让他交代店内员工,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担心会影响商场的形象。
打完电话,李经理按照常规流程派技术部门去做了简单的维修,还没等维修人员处理好这个事故,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楼上的客人又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并且声响过后,脚下还伴随着微微颤动。
部分客人以为是小地震,没有引起重视,但工作人员上楼检查后又觉得不对劲,于是当即将异常情况告知了李经理。
李经理不耐烦地来到楼上,做了一圈巡视后得出结论,一定是楼顶上的大型冷气机造成的,这个冷气机正好就在餐馆的上方,大功率的冷气机开启时动静很大,站在其旁边甚至还有些微微地震颤感。
最后,李经理让工作人员关闭了冷气机,并严格要求所有人,一定要守口如瓶。
做完这一切后,李经理将此事上报给了上级相关部门,上级对他的做法大加赞赏,可并没有对问题本质进行过多的关注,更没有任何的预警措施,事情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
下午5点40分左右,有顾客再次听到顶楼响起“砰”的一声异响,甚至天花板都有一些震动,商场太大了,很多人都不清楚异响从何而来,观察了一会儿也就不了了之。
大约过了7分钟后,顶楼又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这一次的声音比上一次大了许多,震动也更加明显,很多顾客都驻足聆听观看,却没有一个人打算离开。
顾客们纷纷讨论,估计五楼某个饭店的煤气罐子炸了吧!
1995年 6月29日,下午5点52分,偌大的三丰百货商场“轰”的一声,似发生爆炸一般整个齐刷刷地坍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反应,仅20秒的时间,这座令韩国人引以为傲的商场就化为了一堆废墟。
商场内无一人幸免,全部被压在了废墟之下,甚至连临街的商铺和路人都没有幸免。
从远处看,大家只看到尘烟四起,好好的一栋大楼就这么坍塌了,不知道还以为韩国遇到了恐怖袭击。
致命导火索三丰百货商场倒塌之后,市政府立刻做出了反应,一千多名救援人员以及有救援经验的市民都纷纷涌向现场。
很多受害者家属也来到了现场,看着救援人员抬出了一具具尸体,他们哭得声嘶力竭,任谁都清楚,这么大的祸事,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实在是太小,就算是能侥幸过下来,大部分也都是身受重伤,或者终身残疾。
三十多架起重机夜以继日地工作着,随着那些钢筋混凝土被一块一块地扒开,越来越多的伤者和尸体显露人前。
救援持续了整整五天,最初两天还救下了不少幸存者,但随着时间越长,扒出幸存者的几率越来越小。
市政府开会做了评估,认为在没有水源和食物的情况下,人处于废墟之下最多能撑过三天,再继续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是浪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而已,于是慢慢地将救援队伍撤出,并且对外宣布,整个事件造成了502人死亡。
对于市政府的决定,很多受害人家属,以及关注此事的人都感到无比绝望,但也不得不直面事实,废墟下面的人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了,尤其是商场负一楼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文章开头所提到了那位19岁的大学生幸运地活了下来,并且在废墟当中撑了整整17天。
7月15日,一名铲车工人在清理废墟的时候,在一个倒三角钢筋结构之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朴胜贤,救护车很快到达现场,将其送入医院进行救治,庆幸的是,朴胜贤身上明没有明显的内伤,仅有一些皮肤上的小剐蹭。
据她本人称,事故发生当时,她正准备逃跑,但是不幸被掉落的硬物砸中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小空间里,那种连脚都伸不直的地方,让朴胜贤心生恐惧。
她大声呼喊救命,在不远处的同事听到了她的呼喊,示意她安静下来,保存体力,并安静地等待救援。
刚开始那几天,她们彼此都互相鼓励,但同事受了重伤,还没有撑到第三天,朴胜贤便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被困期间,朴胜贤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只饮过一些雨水,但后来她才知道,那段日子首尔并没有下过雨,她喝的那些水极有可能是消防员为了扑灭扬尘而人工洒下的自来水。
能在废墟下存活17天,朴胜贤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但奇迹也仅此一个,后来都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幸运儿了。
救援队撤出之后,市政府立刻找来了土木暨结构工程学的钟教授,想让其找出事故原因,给韩国人民一个交代。
钟教授接到这个任务后立刻就带着自己的团队出发了,这个事情的影响太大了,导致他也觉得压力巨大。
据附近的目击者称,事故发生之时,他们都听到了一声巨响,那声音似爆炸一般,响彻整个城市。
根据这信息,钟教授首先将事故原因怀疑到了瓦斯爆炸上面,但一般的瓦斯爆炸都会伴随着巨大的火灾,忠教授排查了所有废墟,都没有明显的火烧证据,所以结果很显然,不是瓦斯爆炸导致。
当时媒体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个说法就是“恐怖袭击”,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测,那是因为在三丰百货商场倒塌之前,美国的莫瑞联邦大厦就遭受了恐怖袭击,除此之外,韩国边境在不久之前也发生过两起规模不大的敌对过袭击事件。
如此种种,很难让人不往这上面想,但没过多久,钟教授就排除了恐怖袭击的可能。
根据以往的恐怖袭击案例来看,大楼如果被炮弹袭击,正常情况都是从侧面炸开,而三丰百货商场则是整栋大楼突然下陷坍塌,所以很明显,这也不是恐怖袭击导致。
如果都不是外力所致,那就只能将事故原因归结到大楼本身,钟教授在现场取出了许多建材样本拿回去检测,并在混凝土以及楼板结构上找到了一些异样。
修建这样的多层建筑,对材料和使用方法都有着严格的要求,但不知道为什么,三丰百货商场的楼板结构和用材,完全没有严格按照标准来执。
为了弄清楚这个原因,钟教授找到了商场负责人,但商场负责人知道他的来意后选择了避而不见,吃了闭门羹的钟教授一气之下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向韩国人民公开了。
看了钟教授的调查报告后,整个韩国再一次沸腾了,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无数韩国百姓走上了街头,他们举着旗帜,拉着横幅,向政府索要一个真相。
见事态一直持续发酵,影响越来越大,为了不波及到国家形象,政府最后也不得不站出来向民众承诺: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事件的真相和结果却令人咋舌。
疯狂的蛀虫
建造大楼的材料来源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建筑公司却有很大的问题,据调查得知,原本三丰商场最初的计划是建造4层,但建到一半政府突然决定更换了承建商。
新的承建商负责人李鐏在相关部门的授意下更改了设计图纸,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增了一层,正常情况在,一栋大楼即使是加增一层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更何况商场的楼层本来就不高。
但李鐏却在这个时候被金钱迷了眼,楼层要加盖,追加的投资他也要偷偷地揣在兜里,原本用来盖五楼的钱都被他用来贿赂相关部门的蛀虫了,这样一来,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那些蛀虫也能第一个想到他李鐏。
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多年,李鐏惯会掩盖这样的漏洞,他将原本计划修建三楼和四楼的资金挪了一部分来修建五楼,楼虽然修好了,但是质量上却大打折扣。
楼板和柱子的厚度根本不达标,但这栋楼最后却轻松地过了验收阶段,毫无疑问,这是金钱的力量。
商场投入使用后,五楼被定为了美食区,这也是导致三丰商场倒塌的原因之一,韩国人吃饭都是坐在地上,所以每个餐馆都有地暖,楼层厚度本来就不够,还承受装修的敲打以及地暖的压力,结果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钟教授还发现了一个加速三丰商场倒塌的导火索,那就是顶楼的冷风机。
根据商场记录显示,原本冷风机的位置在顶楼的边缘处,但因为扰民被投诉后,商场将所有的冷风机都移了位置。
这种大型设备要挪动,一般都要启用起重机,但商场的负责人为了节省成本,硬生生地在冷风机下面装了几个轮子,然后人力拖到了屋顶的另一边。
冷风机从顶楼重重划过,顶楼的钢板内部受到了破坏,这就注定了三丰商场的寿命不会太长。
事发之前,商场李经理预估得不错,餐馆柱子上的裂隙和那轻微的地陷都是楼上的冷风机所致,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引起重视,以为将冷风机关闭就能解决问。
他完全有时间疏散商场内人群的,但是他没有,因为他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在他看来,将商场关门才是大事中的大事,不但会影响商场的形象,还会影响他个人的业绩,影响他那点可怜的薪水。
事情调查过程中,除了商场负责人以及承建商以外,还有12名政府高级官员相继被逮捕,这些人都是在三丰商场这个项目中捞到不少好处的。
将自己欲望建立在了502条人命上,这样的人令人不齿,这样的结果也实在是令人痛心。
但最令人痛心的还不止于此,事件闹这么大,韩国损失了这么多人口,但始作俑者李鐏却仅被判了有期徒刑15年,他的儿子也只判了7年。
这样的结果不是受害者家属想要的,可他们什么也不能改变,作为弱势者,只能期待天降神罚。
有趣的是,上天的惩罚很快就来了,三丰商场事件仅仅过了两年,金融危机席卷了韩国,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建筑行业。
经济压力之下,韩国的建筑行业的遮羞布被一层一层地撕扯开来,经检验,过去十几年里,韩国那些拔地而起的高层建筑,有一大半都是不合格,并且需要重新加固才能投入使用的。
这实在是令人细思极恐,视人命于无物的嘴脸也令人作呕,除了愤怒以外,老百姓更多的还是无奈。
事发之后,政府也积极地组织的补救措施,但因此而坍塌掉的形象却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再立得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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