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冬说对雪忆胡居士家》
寒更传晓箭,清镜览衰颜。
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
借问袁安舍,翛然尚闭关。
注:
居士,信奉佛教而不出家的人。有时处士(有才能而隐居不仕的人)也称居士。传晓箭,报晓的意思。这里的箭是古代的计时工具,安在滴漏壶中,随着漏壶中水的滴落,箭上刻度显示出来,据此计时。牖,窗户。风惊竹,风中带雪,打在竹上沙沙作响。洒空,雪花在空中飘洒。积素,积雪。闲,这里是空阔安静之意。袁安舍,典出《汝南先贤传》。东汉时袁安,天降大雪,袁安在家僵卧,问他为何不出门乞食,他说,不愿意去麻烦别人。这里是以袁安喻胡居士。翛然,自由自在的样子,这里是若无其事的样子。闭关,闭门不出。
译:
更鼓声带着寒意,传报着拂晓来临。
起身后对着明镜,看自己衰老面容。
昨夜里隔窗听到,风吹竹沙沙声响。
到清晨开门一看,大雪已积满山上。
天空雪在飘,深巷很安详。
茫茫一片白,庭院空荡荡。
遥想此时居士效袁安,安然静卧家中躺。
评:
这首诗是雪中怀人之作。主要描写大雪后山居环境的静美,并表达了对友人的关切之情。
这首的精妙之处是对于雪景的描绘。
“隔牖风惊竹”,那是指风中带雪,吹在竹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是隔着窗户“听”见的,“惊”字是拟人手法。“开门雪满山”,那是指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是打开大门后“看”见的。这里,听觉与视觉,声音5色彩,十分自然地交织在一起了。风惊竹与雪满山,二者间又存在着前因后果的关系。看到“雪满山”,惊讶之余,自然忆起“风惊竹”了,自然而自然。这一联平仄与对仗皆非常工稳,故历来受人激赏,被誉为写雪景的名句。清潘德舆《养一斋诗话》卷二曰:咏雪之妙,全在上句“隔牖”五字,不言雪而全是雪声之神,不至“开门”句矣。
“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是描绘雪景之静美。空中大雪飞洒,没人外出行走,深巷中自然一片寂静;积雪覆盖了庭院,盖住了种种杂物,看起来庭院显得格外空阔和宁静。“洒空”是动态,在天上;“积素”是静态,在地下;“深巷”在外,而“广庭”在内。一联之中:将上下内外的动静雪景全都写到了。淸沈德潜《唐诗别裁》卷九评曰:不削而合,不绘而工。
尾联呼应题目写人,用了东汉袁安雪天在家僵卧的典故,以袁安喻胡居士,不仅写了自己的“忆”,而且又借此赞扬了胡居士高洁雅致的情怀。“借问”一语,庄中带谐,更为全诗增添了许多情趣。
附图八幅,王维诗意图:
清镜览衰颜,开门雪满山。
隔牖风惊竹,积素广庭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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