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朝圣之路》那篇文章,主要是讲述自己的旅途感怀,这一篇就务实很多,只说朝圣之路上遇到的那些人:

户外经历为零的法国小哥威廉嫁到巴斯克国的日本女人骑行朝圣之路的美国外科医生分四次徒步北方之路的英国大叔......你多认识一个人,就多认识一片世界~

【旅途中第一个小伙伴】

夜班巴士前往法国边境小镇Hendaye,跟我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全身户外装备的小哥,背包,登山杖,梳一个小辫儿,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就知道我们命中注定要结伴出发了!

他是法国人,叫威廉。我问他全名是不是威廉华莱士,他说来走北方之路的人应该都有一颗《勇敢的心》

我们一起走过法西边境的比达索阿河大桥,正式进入西班牙境内的伊伦,这里是北方之路的官方起点。

不需要地图,一路上只要沿着醒目的黄色箭头标记走就行,第一天的风景就超棒,走在坎塔布列尼海边山脊上,眼前一片蔚蓝辽阔。

一个人的朝圣一直到很多年以后(那段旅途那些人)(1)

爬山时我注意到威廉的步伐有些沉重,问了一句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徒步,对于“850km全程步行”完全没有概念。不过我跟他有一个共识:徒步旅行不是竞速比赛,毅力比体力更重要,贵在坚持。

中途我跟同伴阿芝遇到,配合她速度走得比较慢,威廉先行出发,没想到当天晚上又在Doce Tribus朝圣者之家再次遇见。

做了攻略的威廉早就打算入住这家赫赫有名的天堂朝圣者之家,而我们则是误打误撞找到的。

管理员老奶奶说:“No wifi here, because here is parad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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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之路的骑行者】朝圣之路并不只有徒步一种方式,也可以是骑自行车,或者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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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自行车和马的标识

这一路,至少在北方之路上,没有看到过骑马的人,但是骑自行车的却不少。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美国外科医生。

那天吃完午餐跟着蓝底黄字的贝壳标识前往拉雷多,沿公路爬升,身后是一个骑自行车的朝圣者,这段上坡他选择步行推车,速度跟我一致,看上去有点吃力。

我索性停下来等他一起走,聊会儿天。他来自美国人,独自一人来走朝圣之路,很惊讶遇到我这个中国人,因为这条路鲜有中国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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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外科医生,没怎么锻炼身体就直接来走朝圣之路了,一边说一边指指自己腰间的大腹便便:“徒步对我来说有点难,时间也不够,所以我选择骑车,体力还是差劲,陡一些的上坡我都靠推。”

我说我的同伴准备也不充分,脚踝还伤了,她已经搭车到拉雷多等我了。他问我同伴伤得重不重:“Ankle(脚踝)or achilles(脚踵)?”(果然是外科医生的专业视角)

我回答:“Ankle。”

他觉得问题不算严重,说:“She need rest。” (她需要休息)

我说:“She need a bicycle。”(她需要一辆自行车)

他笑了,说:“Motor one better。”(最好是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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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上坡结束,他开始骑上自行车,说还有30多km的路要赶,先走一步,我跟他挥手再见。结果傍晚在拉雷多,人头攒动复古游行的街头,居然又遇到了外科医生大叔.

他到拉雷多赶上复古游行节日,于是就决定不再继续往前骑,还惊讶于我走路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寒暄了一下,告别时希冀江湖再见,朝圣之路永远不缺相遇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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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在阿斯图里亚斯,百无聊赖地走在公路上,还是上坡,旁边有一个独自骑行的姑娘。

她从我身边缓缓经过时,很认真地转过脸来对着我,微笑着说了一句:“Well Camino!”

33天北方之路上听过无数次的“Well Camino!”,只有这一次让我最难忘。当时还想加快步伐跟她同行一段,无奈小姑娘的体力远比美国外科医生要好,上坡的速度也不慢,我步行是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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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这个骑行的欧美姑娘,现在我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但擦身而过这个问候的瞬间,我应该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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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在巴斯克的日本女人】

徒步第4天,到达马尔基纳克塞门之前,因迷路误打误撞走进一个叫Larruskain的村子,坐落在山谷中。没看到朝圣之路的标记,我寻思着找人问问路。

正好遇到了一户人家在院子里劳作,我就过去讨要些热水,打算泡面吃。走进农家院子,发现女主人居然是日本人,她嫁过来已经在这里生活19年了,她们的混血儿子也已经11岁了,还是母性基因更强大,小男孩还是一副东方面孔。

聊天中我说你们的孩子应该会熟练掌握西班牙语,日语和英语三种语言,男主人说:“我们不说西班牙语,说的是巴斯克语,我们是巴斯克人,这里是巴斯克地区(Basque Coun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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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说她6岁到9岁的那三年在中国上海生活过,中文名字叫苏文,所以中文也可以说一些。

我没好意思问她是怎么嫁到这里——巴斯克地区山里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村子,但他们生活真的很安逸:男主人在修剪草坪,女主人跟儿子一起给狗狗洗澡。

除了给我拿了一壶热水,苏文还送了我一袋日本的零食,里边是核桃腰果巴旦木葡萄干,适合补充能量。

我问她之前有没有遇到过像我一样走错路的朝圣者,她说:“everyday!”有些是走错了,有些是想插近道,不过这些年来我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走北方之路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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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泡面之后,我休息到4点左右出发,也没有什么礼物,正好书包里有几张2019年发行的新版人民币,就留了一张10元纸币送他们当纪念。

无意中走错路,却撞见了陌生人的善意,看一番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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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移动超市】

到达Sebrayu的朝圣者之家时,我甚至都有点儿虚脱,白天在海边吹风着凉,这会儿有点发烧。这家朝圣者之家地段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超市和餐厅,只能自己做饭。

阿芝说在我到达之前,来了一辆面包车,面包车里全是零食饮料蔬菜水果,也有香肠和红酒,其实就是移动超市,专门给住在这里的朝圣者提供物资补给。

她跟其他朝圣者一起买了一些吃的喝的,然后晚上大伙儿一起做饭吃,简单但可口,还开了四瓶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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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八个人分享这顿晚餐,除了我和阿芝外,有一对老夫妇是美国来的,一个大叔是荷兰来的,一个小伙是德国来的,还有一对西班牙的情侣。

我们所有人都是从北方之路的官方起点伊伦开始走的,只不过出发时间不一样,美国老年夫妇是9月5号出发的,计划走到10月24号,老爷子说:“我们得慢慢走,毕竟是老年人”。

德国小伙跟同伴一起出发,但走了两天他同伴就放弃了,因为受不了这么枯燥辛苦,剩下他一个人走,也没有计划,每天走到累了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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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大叔说自己来自荷兰时,我就神秘兮兮地问他有没有叶子,一桌人都笑了!美国老爷子说《朝圣之路》那部电影里的四个伙伴中,荷兰的那个胖子就是drug不离身,因此加拿大熟女对他印象特好。看来美国人一般都还是看过《朝圣之路》这部电影的。西班牙情侣说下午到达这里时也是二脸懵逼,因为没餐厅没超市,他们也没带路餐,原以为要饿一晚上,没想到有如此贴心的面包车移动超市服务,感觉是得救了!

“Salud,for our surviv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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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的摄影大叔】

到达卡达韦多的Covi y Peter朝圣者之家时,天色尚早,管理员提醒每个人村子里唯一一家超市7点半关门,我本来打算休息到7点左右去趟超市买些东西,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走在乡村小路上,我只是端单反相机随意拍了一张街景,结果被旁边一个开车的大叔看到,他冲我挥挥手,示意我上车,还晃了一下手中的尼康D5300相机。

虽然叽里呱啦一顿西语我也听不懂,但还是猜到他的意思——“小伙子上车,我带你去拍照,这会儿光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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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顾不上超市关不关门,先上车再说。旅途中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与陌生人的不期而遇。

他发动了车子载着我往北边开,跟我预想的一样,果然是带我来到村子东北边的La Regalina海角上去拍海岸风光,这个观景点距离朝圣者之家还有2km多,地图上有推荐,我觉得往返要走一个小时有点远没打算去,心想着明早飞个无人机航拍拍一下就好。

结果,直接被路边大叔捡上车给我带过来了,传说中的心想事成啊!

傍晚的海角光线很棒,东边的海岸线都是巨崖耸立,蜿蜒成波浪形,那是来时的路,近处的海湾海水是艳丽的墨绿色,海边断崖草坪上还有一个蓝色的Ermita de La Regalina小教堂,夕阳逆光下一对老年夫妻携手走过,浪漫唯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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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大叔也没啥交流,毕竟语言不通,只是各自拍照,日落之后回到车里,他又开车带我回去,把我放在超市下车,彼此竖了一下大拇指,挥手告别。

心里非常感激,是陌生人的热心赠予我今日份的温柔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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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次走北方之路的英国大哥】

遇到英国大哥是在Mondonedo小镇的朝圣者之家,我一度以为他是工作人员,然后他说:“我也是徒步的,这间朝圣者之家没有管理员,等警察来了再交钱,不过我估计今天警察应该不会来了。”我说:“听口音你是英国人吧。”他说:“是的。”我说:“你的伦敦腔太明显了。”

之后在Vilalba的朝圣者之家青旅,又见到英国大哥,打了个招呼:“今天是漫长的一天。”他点点头:“非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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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是在Miraz,已经到10月淡季,这个不起眼的村子只有两家住宿和一家餐厅,而唯一这家餐厅几乎汇聚了所有今天到达这里的朝圣者,毫不意外,再次遇到了英国大哥。

我坐在吧台吃晚餐,英国大哥吃完之后来吧台点了一杯啤酒,然后也请我喝了一杯。这次聊了很多:他是在英国伦敦西北部的一个小城工作,马上快要退休。

让我震惊的是,这是他第四次来北方之路徒步!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走了四次,后来才明白他是把整条北方之路全程分成四段,每次用一周多的假期走其中一段。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的朝圣者护照,指着护照上的第一个戳给我看,是2017年8月在起点伊伦盖的,那个皱巴巴的朝圣者护照已经跟随他两年多,四次来到西班牙,而这次终于要到达终点圣地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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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也像朝圣之路,会遇到很多人,多年之后,你早已不记得ta们的模样,但却会依然记得你们短暂生命交集里的故事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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