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笔者首次撰写头条文章,就来为大家介绍一下罗琳笔下最富传奇性的神奇动物——蛇怪吧。

说起蛇怪,大家一定会想到这个场面——

哈利波特里最可怕的怪物(探究哈利波特与密室里)(1)

《密室》中的蛇怪

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哈利·波特与密室》译著中这样描述蛇怪:

  在我们国家,游荡着许多可怕的野兽和怪物,其中最离奇、最具有杀伤力的莫过于蛇怪,又被称为蛇王。这种蛇体型可以变得十分巨大,通常能活好几百年,它是从一只鸡蛋里、由一只癞蛤蟆孵出的。蛇怪杀人的方式十分惊人,除了致命的毒牙外,它的瞪视也能致人死亡,任何人只要被它的目光盯住,就会立刻丧命。蜘蛛看到蛇怪就会逃跑,因为蛇怪是蜘蛛的死敌,而蛇怪只要听见公鸡的叫声就会仓皇逃命,因为公鸡的叫声对它来说也是致命的。

  引用自《哈利·波特与密室》(英汉对照版),马爱农、马爱新译

别看文字不多,但本段的信息量却非常巨大。读过这段文字,我们惊叹于罗琳女士的想象力之丰富,创造力之惊人。今天笔者告诉大家:

这一段文字完全不是罗琳的虚构,在历史上确实存在蛇怪,它早已在西方世界口口相传了一千多年,甚至写进了《圣经》里。

一、词源

了解一种未知事物最好的方式就是去查词典,了解它的词源。

蛇怪的英文是Basilisk,读作/ˈbæsɪlɪsk/或/ˈbæzɪlɪsk/,它源于希腊单词βασιλίσκος,转写作basilískos,拉丁文译作Regulus

basil(eus)是“King”(国王)的意思,后缀-iskos的意思是“微小的”。所以该词的词义就是“little king”,可以理解为“小国之君”、“异邦君主”或“青年王子”等等。之所以这样称呼,据说是因为蛇怪的头上有王冠状的羽饰或者白斑。

“蛇怪”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对Basilisk的翻译,除此之外,它还有其他译名,包括:巴西利斯克、巴吉里斯克、蛇尾鸡、翼蜥、鸡蛇、毒蜥和鸡蛇兽、蛇蜥等等。

请读者记住这些译名,每一个译名背后,都多少蕴含着一些演化的线索。

二、“蛇怪”名字的起源

对Basilisk最早的描述并非来自于希腊的古典文学作品,而是首先出自一部博物志,叫《自然史》,是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于公元77年在罗马写成的。

哈利波特里最可怕的怪物(探究哈利波特与密室里)(2)

《自然史·第一卷》(1669年版)

这一篇来源于一份古代(主要是希腊)资料的汇编,老普林尼列出了六十多个来源,其中大部分都已经丢失了。因为Basilisk在古典文学中出现的次数非常有限,老普林尼在《自然史》第8卷第33章中对它的描写就显得尤为重要。

根据老普林尼记载,Basilisk是一种有剧毒的小蛇,其爬行过的土地会留下有毒的黏液,而它的凝视同样也是致命的。

在讨论了另一个神话中的生物catoblepas以及它用目光杀死人的能力之后,老普林尼描写道:

  有一种叫Basilisk①的蛇拥有相同的能力。它产于昔兰尼省,身长不超过12指宽(约20厘米),它的头部有白色斑点,特别像一种王冠②。它发出嘶嘶声的时候,其他蛇类都会落荒而逃。它不像其他蛇类那样蜿蜒而行,而是隆起身体的中部向前移动。除了接触之外,它还可以通过气息毁坏灌木,烧焦草地,击碎岩石。它对其他动物的影响是灾难性的:人们普遍认为,要是一条Basilisk被骑在马背上的人用长矛杀死,毒素就很快沿着长矛传染到那个人的身上,他的马也会倒地身亡。然而,对于这种可怕的生物来说,鼬鼠的臭气是致命的。事实上,很多国王都盼望在Basilisk死亡之后得到它的标本。只有大自然的规则永恒不变,自然界的生物相生相克。把鼬鼠扔进Basilisk的洞里,因为周围的灌木和草地被它给烧焦了。黄鼬以气味摧毁了Basilisk,但自己也在与大自然的争斗中死去。③

  ①Basilisk的眼睛像catoblepas的眼睛的解释,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②许多物种的头上都有一些特定的标记,这些标记应该类似于一种王冠。

  ③黄鼬的臭气对Basilisk或其他蛇类的作用可能没有事实依据。

  笔者转译自《自然史》(英译版)

老普林尼的《自然史》是最早讲述蛇怪的文献。他指出了蛇怪的很多特征,这些特征对它后来的历史,意义和演变都非常重要。例如对它头部白色斑点像王冠的描写,就将它与“国王”联系在了一起,这就是它名字的起源。

三、“蛇怪”物种的起源

若是没有另一个人的著作,恐怕Basilisk(蛇怪)的介绍就只能当做荒诞不经的民间传奇了。这个人生活在公元四世纪,是希腊研究象形文字的学者,叫赫拉波罗。他在《象形文字》一书中写道:

  为了表示永恒,古埃及人描绘了日月,因为这些是永恒的元素。但当他们希望用不同方式象征永恒时,就描绘了一条尾巴被身体其他部位覆盖的蛇。埃及人称其为Ouraius,希腊人则叫它Basilisk。古埃及人用黄金制作了蛇的雕像,放在了神的周围。古埃及人说这种蛇象征永恒,因为在现存的三种蛇中,只有它是永生的,其他蛇类则终有一死。它仅仅通过呼吸就能消灭其他任何动物,甚至不用去咬它们。因此,既然这种蛇看起来似乎有权支配生死,人们就把它戴在诸神头上了。

原来,蛇怪(Basilisk)的传说诞生于古埃及,它最初的名字叫做Ouraius。那Ouraius又是什么鬼?

说到这里,我们就必须解释一下译本差异带来的讹误。

《象形文字》一书原文为希腊文,我们所看到的资料,大都是英文译本。在另一个英文译本中,该词被写作“Ouraion”,后来又被错拼成“Quraion”并收录在各大中文百科中,这使得很多人难以访寻该词的本义。

所以,当你查不到更多资料时,请去寻找原文文献。

哈利波特里最可怕的怪物(探究哈利波特与密室里)(3)

《象形文字》(希腊文-英文对译版)书页节选

Ouraius这个词,是音译的希腊文,该词的原文,应该是古埃及的圣书体象形文字。

音译使得我们无法从Ouraius一词中寻访到Basilisk,但是赫拉波罗的描述可以。这段文字以及原文插图直接指向了Basilisk的初始含义:眼镜蛇

哈利波特里最可怕的怪物(探究哈利波特与密室里)(4)

《象形文字》文章前的插图

但这仍是赫拉波罗的一面之词,我们怎么知道古埃及人自己是怎么称呼“眼镜蛇”的呢?凭什么把蛇怪认定成眼镜蛇呢?

当然可以,因为两个人。

商博良破译了古埃及象形文字,而艾伦·加德纳出版了一部《中埃及语词典》。我们查词典就行了 。(傲娇的眼神~)

词典解释,在古埃及语中,若是指代眼镜蛇这种动物,古埃及人叫它“Dt”(音Det);若是指代眼镜蛇女神,则称为“wADyt”(英译Wadjet,瓦吉特)。

若是指戴在法老冠冕正中象征王权的眼镜蛇形标志,则称为“iart”!

哈利波特里最可怕的怪物(探究哈利波特与密室里)(5)

《中埃及语词典》(艾伦·加德纳著,2006年版)第111页截图

《中埃及语词典》列出了iart(uraeus)的五种写法,笔者只列举其中一种。

和中文一样,圣书体象形文字也是一种音意结合的的文字。商博良的研究告诉我们,那五个符号连成的是一个单词:左边的芦苇读作i,中间三个符号(手臂、嘴、圆形面包)从上至下分别读a、r、t,连起来就是初始读音“iart”(音“伊阿瑞特”或“伊阿‘瑞艾’特”)。而最右侧的眼镜蛇作定符,不发音。

词典里的这条释义告诉我们,古埃及法老头戴王冠前代表王权的“眼镜蛇形饰物”,读作“iart”,而希腊人则称其为“Ouraius”(音译),发音跑偏了。(必须说明的是,象形文字的准确发音已不可考,因为古埃及人不记录元音符号。)

而这个读音,大致是准确的。

后来,该词从希腊文转写成了拉丁文,专指“蛇形饰物”,单词为“uraeus”。

就这样,从原始的圣书字iart,到《象形文字》写作οὐραῖον,被分别音译转写成ouraius和Ouraion,后者又被错写成Quraion,再发布到中文网络的不可理解的路线就形成了。

uraeus读作/jʊˈriːəs/,特指古埃及的“神蛇标记”、“蛇形饰物”和“圣蛇像”,原意就是“rearing cobra”(竖起的眼镜蛇)。

若大家看过古埃及的壁画或者雕塑,肯定早就注意到uraeus了。

哈利波特里最可怕的怪物(探究哈利波特与密室里)(6)

图坦卡蒙黄金面具上的眼镜蛇

如果赫拉波罗的理解是准确的,那么Basilisk与眼镜蛇的对应关系就这么被揭示出来了:

Basilisk和古埃及的眼镜蛇,对当时的古希腊人来说,是同一个物种。

蛇怪原来长这样——

哈利波特里最可怕的怪物(探究哈利波特与密室里)(7)

眼镜蛇:我是蛇怪,怕不怕~

现在我们再回头看老普林尼的记载,“蛇怪”指的应该是一种小型的眼镜蛇,身长不超过约20厘米。它的头部有白色斑点,特别像一种王冠。它不像其他蛇类那样蜿蜒而行,而是隆起身体的中部向前移动。

而眼镜蛇攻击敌人的方式是:喷吐毒液!所以才会有它能通过“凝视”致人死亡的记载。这哪是凝视啊,分明就是物理攻击嘛!只是这一特点在口口相传中被夸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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