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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许多热点中,都涉及对“未成年”的讨论。
人们关于“未成年”的观点反复摇摆,鲍毓明案中我们恨不能拍案而起,当即提高性同意年龄。
13岁少年杀死10岁女孩的案件中,我们又有一点认同“小畜生什么都懂”,就该承担刑责。
看着这些新闻,突然想聊聊《少年的你》。
作为这个时代里优秀的青春片,它至少在认真地试图讨论“校园暴力”的问题,而不是以“纯爱”的名义去讲空洞的堕胎故事收割票房。
虽然电影之后大家更多关注的是四鸭恋
带着诸多问题的校园生活,是青少年问题的一个“切片”,其中的角色大多是某一类孩子的群像。
你可以在现实中找到他们所对应的案例,可以从这些案例中见到角色的过去和未来。
胡小蝶们:凳子上的墨水塑造的“你”
《少年的你》有一个细节,面对魏莱将墨水倒在凳子上的恶作剧,主角陈念站着抗议,等到了老师介入,而当初胡小蝶默默坐了下去。
你说陈念和胡小蝶哪个是“常态”?很不幸,欺凌如果长期发生,胡小蝶更接近常态。
谭维维老公陈亦飞日前在综艺上说起自己在美国留学被欺凌的经历。他试过餐厅吃饭的时候被突然掀掉桌子,还试过被绑在曲棍球门上“发球”。
可他从未反抗,只是默默忍受,他说:“他们欺负我就是想看我哭,我就不哭,我一直不给反应他们就不会烦我了。“
大部分校园暴力的被害者,都是这样的思维:不反抗、忍气吞声,直到麻木,但他们往往会因此遭受更大的伤害。
就在今天,湖南郴州又传出了中学生被扇耳光的视频。视频里的受害者总是默不作声,任人蹂躏。这不是懦弱,可能只是他们面对压迫以后的一类本能反应。
就像很多孩子在面对压迫以后,都会表现得越来越“乖”一样。
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2018年深圳宝安虐童事件,3分钟的视频里,乖乖趴在桌前做作业的小女孩让人心疼。
在母亲连续击打孩子头部、用笤帚打孩子背部的时候,小女孩不躲不闪,妈妈把她从凳子上拽下来,她乖乖地回到桌前继续写作业……
小女孩那么“乖”,事后也仍表现出对父母的依恋,但你绝不能说那是正常的成长吧?如果孩子越来越乖巧,那未必是懂事了,也许就是PTSD。
这种内心深处的恐惧是难以治愈的,它可能会在任何时候出现,抢夺原本属于孩子们的纯真和快乐。
譬如正常小女孩看到小纱裙都会欢呼雀跃,而《不完美的她》里莲生看到小纱裙却会颤抖退后——上一次她被虐待,身上穿的就是小纱裙。
这种恐惧和疏离的感觉会伴随着少年们长大。
从小只要不听话就被母亲用树枝打到出血的陈乔恩,即使成年后常对人展露微笑和热情,但只要提起童年往事,她依然会满脸的恐慌。
下意识地看背后
在家庭里,还是校园中,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暴力和欺凌让人习惯于“驯服”,而祸患长积于忽微。
胡小蝶最后的绝望,是由一次一次的墨水事件、排球事件积累成的。
魏莱们:麻木的理由
初看《少年的你》,大家多少会带一点疑惑,魏莱是为什么这样做?成绩够好,长得漂亮,家境相对优越……她能从欺凌中得到什么,单纯的快感吗?
有人觉得这个角色的设定和行为不合理,可事实上,哪怕重点学校和贵族学校里也会有无尽的欺凌。
不知道大家对小童星陶奕希有没有印象,她曾演过《小戏骨》版的白娘子和貂蝉。
最近网曝14岁的她遭遇了校园欺凌。
在曝料中,陶奕希被人描述成“上学带妆,成绩不好,在校内行使特权”的女生,并因此引发了同龄人抱团对她进行孤立辱骂。
校园里甚至有人专门给她建了黑粉群。
消息传开后,学校进行了辟谣,陶奕希妈妈也表示“丫头在学校相处很愉快”。
可网络上依然有不少攻击她的评论。有疑似同校生一边说着学校里没人暴力她,一边对她的长相和成绩冷嘲热讽。
她们自恃无辜,却不知道这样的语言暴力已经构成伤害。
来源:豆瓣
吴绮莉的女儿吴卓林,也曾提及自己在上海念中学时因为身份原因被欺凌。
这合逻辑吗?这是痛恨第三者插足、不满老爹的花心,还是单纯就要和武打巨星成龙的女儿过招……这些其实都不能叫做“理由”,只是纯粹的借口。
当然,可以解释,比如家庭的影响,比如支配欲望……但特定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解释”,有的时候欺负人单纯就只是因为他们“可以”。
《少年的你》里警察同志在街边小摊聊天讲过一段,说一名高中生被同学活活打死了。
事后录口供,没有一个人知道人是可以这样被打死的,就这么打了。动手的理由或许各自不同,但无知和随意是共通的。
所以我总觉得,不能过于执着地去分析问题……因为类似的“理由”是无穷无尽的,即便社会再重视,也可能一一应对。
童星今天能因为漂亮被欺凌,明天可以因为丑、因为高、因为胖……什么针对性教育能快过找理由呢?
甚至可能只是因为跟风
说到底,家庭和社会都没有告诉魏莱们一件事,那就是“不可以”本身。
陈念们:安全感呼叫转移的你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陈念比胡小蝶更“不好欺负”,而她更懂得反抗,或许因为她没有妈妈可以依赖,长期以来要靠自己坚强地活下来去。
甚至在她被拍裸照以后,母亲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求助选项里。
她和刘北山在精神上有一部分是同构的,知道生存的艰难,更习惯靠自己去撕咬。为了抢食,也为了活下来。
但陈念这个角色,终究也还是艺术化的。
她妈妈只是“不算靠谱”,但她和母亲之间至少还有爱与羁绊,能在打电话的时候聊未来。她妈妈还能说出“我们都是打不死的孙悟空,是最棒的”。
我很怀疑,现实中的“陈念们”能否拥有这一点点的精神安慰。
我们看看近期新闻。黑龙江4岁女童茜茜遭到了亲生父亲于某龙和继母曲某亭的非人虐待。
贵州9岁女童被继父连砍4刀确诊高位截瘫;山东邹平,一母亲因嫌6岁女儿吃饭慢,用铁管将其殴打致死……
这不是轻描淡写的“家庭保护缺位”,是家庭本身对青少年身心健康乃至生命安全构成严重威胁……这些父母和孩子之间,有羁绊吗?
湖南那个杀死母亲的12岁少年,淡定地用母亲的手机回了信息。他和父母之间没有羁绊,正如上面那些父母对孩子没有爱一样。
人情如果冷漠疏离,家庭就是精神的负担。
而鲍毓明案呢,李星星的母亲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只知道,当一个43岁的上市公司男高管,和她相识半年便主动提出要带她的女儿去大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时,李妈妈选择了同意。
李星星的神经质和反复授人以柄,但正常人应该说不出她“活该”的话来,如果她把一部分信赖转移到了鲍毓明身上,我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生活里没有别的选择……
陈念能找到刘北山这件事,现实中的的概率有多大?
少年的你们哪怕遇到鲍毓明的概率都高一些……有几个会修手机、愿意打架的小混混能和电影里的四字弟弟一样坚定守护,自己留在阴影里,让爱人在阳光下?
恐怕睡完还能好一段就算有情有义了,但这就是绝大多数的“陈念”们所能遇到的情感转移对象。
他们的结局,会比陈念好吗?
李想们:真实的你?
不知道几个人还记得,电影中有个角色叫李想,陈念同班的男同学,和陈念关系很好。
实际上从胡小蝶到陈念,校园欺凌发生的时候,李想一直都在场,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出头。他说胡小蝶自杀是因为她太懦弱,不应该被那些人影响。
胡小蝶自杀是因为自己太懦弱……可如果有人帮她一把,一切都有可能不一样。
事实上,魏莱把陈念从楼梯推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是围观,喊“陈念你怎么了”,却不反抗魏莱——这真实吧?
现实中校园欺凌发生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会受到什么告诫?“不想死就别出声!”,有人把它当真,有人和李想一样,认为多管闲事不值当。
陈念之所以能是主角,在于她不一样——即便是遇到有无关的人被打,她也愿意报警,即便因此被混混一道抓了起来。
有没有可能,事情的关键就是少这样的人呢?如果每一个都能在这时候报警,如果围观的同学在陈念滚下台阶的时候能够多做点什么,事情会变得不一样。
对抗校园暴力,友情和团体的力量是最好的方法。
同样的,被家暴的小小少年也需要其他成年人的帮助一起“对抗”。
黑龙江虐童案中,毒继母第一次带女童到医院时,医院的医生就察觉孩子伤势不对,选择了报警。只是继母坚称孩子自虐,加上证据不足,女孩又重回魔窖。
一个月后,女孩被打到昏迷,消息传遍全网,知道真相的医生内疚不已:“如果当时能重视……”
因此,不要因为“那是别人的家事”就不去掺和,只有每个人在发现暴力时,都多管闲事一点,只有全社会都形成这种“多管闲事”的氛围,我们才能有效预防和制止暴力。
结 语:
在调查杀人案的时候,郑警官和女警王立有一段极度理想主义的对话。
王立说:“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扛上强奸罪和杀人罪”,郑警官说:“我和你不会,但他们还是少年”。
少年的世界和成人确实是不一样的。他们的世界纯粹、炽烈、充满了站在我们的角度令人讶异的可塑性。
正因为是少年,他们面对权威和不熟悉的大世界唯唯诺诺,忍受着墨水、排球和其它欺凌;因为是少年,他们凭好恶行事,没有逻辑,也不讲规则,看起来十恶不赦。可同样因为是少年,他们有可能排除所有利益计算、战胜一切负面情绪去相信,去守护……也许概率真的不高,但却是真的有可能。
在了解了这些以后,社会舆论应该清楚一点——我们是成人。
在讨论“少年问题”的时候,应当充分考虑少年的特点,不能像他们一样情绪化和极端化。性同意年龄可以提高,刑事责任年龄也应该分层设置,正因为考虑到青少年性格、行为能力的巨大差异和迅速变化,才应该在专业意见指导下审慎做出决定。
少年的你是成熟还是“幼稚”,是懦弱还是勇敢,这本就应该是多元的,有无限的可能。社会和成人负责引导和约束的,同时也负责给他们希望。需要去设立“不可以”的界限,同时也应该给够“可以”的空间。
所谓成长问题,谈的不正是这些吗?校园欺凌的环境不好,但只要去改变更多的李想,问题终究可以解决。儿童权益情况恶劣,但有效社会干预总有一天会真正形成……
而在那之前,如果天还黑,希望无数“少年的你”能够点亮自己。
今天的深夜话题是:
你认为我们能怎样保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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