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回 人各有志
俩人从餐馆出来,刘景春要去取车,彩蝶问:“干嘛啊?”
“回家呀?”
“这么早回家干嘛啊?咱们的事儿可还没说呢啊。”
“走吧,咱们车上说去。”
“我不,车上没那个氛围,你也不专心。”
“那你说咋办?”
“去朝阳公园。”
“这么晚了去公园?人家早关门了吧?”
“关不了,现在还不到8点呢,人家10点关门。”
刘景春想了想,说道:“那好吧。”
虽然经常路过这里,但刘景春是第一次来到朝阳公园,进门之后,就感觉这个公园很大、很美,有点一步一景的感受。
他们沿一条小路行进而入,路旁是茂密的树木和花草,四下弥漫着醉人的清香味道。
走着走着,他们看到小河边,柳树下,山石上,有不少成双成对的情侣身影,给灯影婆娑的环境,增加了一些暧昧和甜蜜。
像是受到了刺激,彩蝶用胳膊挎住了他的胳膊。他浑身一激灵,立即想甩开她。她死劲摇了一下他的胳膊,不但没分开,干脆把他摽的更紧了,并且半个身子都贴向了他。
他小声说:“你想干嘛啊?”
“我怎么啦?”她也小声说。
“你摽着我干嘛?”
“我冷,怎么啦?”
“让人家看着多不好?”
“哎呦,你没看见人家都忙着呢,谁有心思看你啊?”
他没辙了,只得僵着身子、让她“摽着”往前走。
“哎,跟你商量个事儿吧。”她小声说。
“说。”他不愿意这样,心情很不好,口气也有点生硬。
“咱俩谈场恋爱吧,你们年轻时那种。”黑暗中,她仰起头嬉皮笑脸。
他真生气了,使劲一甩,把她甩开,说道:“你胡闹什么啊,走,我回去了!”
“哎别别…”她急忙过去拽他胳膊,想再挎住他。他急忙躲闪,不让她靠前。
“德性!”她突然高声说:“你干什么你?动粗是不是?你以为我怕你是不是?你过来不过来吧,不过来我可嚷了啊…”
刘景春被吓一跳,没想到她闹出这么一招,急忙把胳膊伸给她,说道:“别嚷行不行,我怕你、我怕你…”
“谁稀罕啊,真扫兴!”她说完,扭头大步流星往回走。他急忙追上她,好说歹说,把她劝解住,拉她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
“说什么?快说吧,说完我想回家睡觉了。”她没好气说。
“我觉着吧,你们姐俩挺有意思,一个像庆龄、一个像美龄,俩人又都像霭龄。”他很认真的说。
“你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你说你们找对象吧…怎么都想找有老婆的男人呢?可真像宋氏三姐妹了。”
“讨厌,”她听明白了,扬手拍了他一巴掌,说道:“你以为我真的要跟你啊,别自作多情了,我那是逗顺子玩。”
“逗顺子玩?你有病啊,为什么拿这种事逗着玩啊?”
“我有病,你们家顺子才有病呢。你说他闲着没事吧,没结没完的给我介绍对象,不是厨子就是保安,真给我烦透了,后来我就对他说了,你姑不是快死了么,除了你姑父我谁也不嫁。你要帮我找,就给我找个比你姑父强的来。”
刘景春感到闹心,说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听不明白就算了,咱们还是说我接的事儿吧,你说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我刚才不是说了么,等他老婆死了再说,不然太不仁道了。”
“你看你又来了,我跟你说啊,他老婆确实要死了,医院都发病危通知了,白先勇让化蝶看了。就这么说吧,你就当他老婆死了,说化蝶跟他行不行吧。”
他想了想,说道:“你让我说实话么?”
“说瞎话也行,不过我知道你,你不是那种违心的人。”
“要我就说说啊…这白先勇下过大狱,你知道吧?”
“那无所谓,列宁还判过7年呢。”她说。
“那无所谓,你还问什么啊?”
“老大,你是不是装傻啊?我当然问的是人品了,问这孙子贴谱不贴谱。”
“我就跟你这么说吧,如果你、当然最终还是化蝶,不在乎他进过大狱、蹲过大牢,那依我看啊…他没什么毛病。当然啊,你看跟谁比。”
“跟你比呢?”她问。
“跟我比?那看比什么。”
“比仗义,比对女人好。”
“那他比我强。”他毫不犹豫的说。
“啊?你可就够雷锋了,他比你都强,那不成了孔子啦?”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相信吧,那我给你说说他的一件事吧。”
刘景春说,白先勇在中学打架出名后,专门拜了个师傅学习武术。他师傅武艺高强,在北京社会人中很有名气。
后来白先勇毕业,靠蹬三轮谋生,但与师傅一直关系良好,逢年过节都去登门看望他。
一次,他师傅上街,因为一点小事,与几个小流氓发生口角,进而动起了手脚。他原本没拿他们当回事,但没想到在支应前面时,一个小子从后面冲过来,抡起棒球棍,照着他后脑勺狠狠打下去,致使他当场倒地毙命。
事后,白先勇二话没说,把自己的被褥搬到师傅家里,和大他七八岁的师娘同居了……
听到这里,彩蝶问道:“这么说…白先勇的媳妇,就是他的师娘?”
“对。”
“那他的闺女呢?”
“是他师傅的孩子啊。”
“卧槽,合着白先勇找的是二婚、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啊?”她惊奇的问。
“是的。”他回答说。
“嘿…真有你的啊,我问你,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
“这是人家白先勇的隐私,又碍不着我的事儿,我给人家瞎说什么?”
“我跟你说啊,我知道你嘴严,虽然也佩服,但也特么真恨你这点。”
“怎么啦?”
“你说你要早告诉我,那化蝶还磨叽什么啊?等白先勇老婆咽气,和他当年一样,直接到他家睡去不得了么?”
他摇摇头说:“按说是这么个理,但现在这事可复杂化了。”
“现在怎么啦?”
“现在白洁也知道他老婆不行了,闹着要与顺子离婚、然后要与白先勇结婚呢。”
“没戏,她没戏。”她满不在乎的说。
“你怎么知道没戏?”
“白先勇他傻啊?白洁多大、我姐多大?白洁就是再风骚,也是徐娘半老了吧?能和水葱似的化蝶比么?我跟你说老大,你可别忘了,我姐可是剧团女一号,可是主演祝英台的,在我们当地就是明星,在北京说不定也能唱红,白先勇舍得么?”
“但你别忘了,人家白洁和白先勇,可有个大儿子。”他说。
“我说你也别忘了,化蝶和白先勇,现在也有儿子了。得得,我昨天还撺掇化蝶打胎呢,早这么说啊,回家我让他保胎吧,还就嫁给白先勇了。”
“那白洁怎么办?”他问。
“什么白洁怎么办?”她反问。
“我是说白先勇要是娶了化蝶,白洁要是想不开怎么办?”他问。
“你呀…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他妈傻逼,简直就是个大傻逼。”她说。
“怎么啦?”他不解何意。
“我问你,你光想白洁出事,怎么不去想想,如果白洁与顺子离婚,顺子想不开咋办?”
“顺子想不开?可能么?”他难以置信。
“可能吗?我告诉你,听说白洁要离婚,顺子都来找我了,你猜找我干嘛?”
“干嘛?”
“找我问怎么自杀最舒服。”
他当即吓一跳,因为他知道,顺子的老家有“早死早超生”的说法,遇到生活不顺利的坎,村里常有人走上绝路。而顺子的妹妹小花,当初就是因为对婚姻不满,最终上吊身亡的。他更知道顺子的犟脾气,既然说出来,就有可能干出来。
“你告诉他了?”他有些焦虑。
“废话,我能告诉他么?告诉他我不成了杀人犯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现在的安眠药计量不够,吃多少也死不了人。割腕会特别疼,而且特别吓人。上吊会特别难看,而且有十五分钟的窒息感,真的很难受。跳河身体会浮肿,同样会有五分钟的窒息感。更不要跳楼,整个人都不完整。
世界上真的没有不痛苦的死法,最舒服的死法,就是听天由命、自然死亡。”
刘景春松了口气,问道:“对了,顺子说你参加了一个自杀协会,是么?”
“是啊,怎么,你也要参加?”
“官办的还是民办的?”
“什么官办民办啊,是网友自发组织起来的。”
“是研究怎么自杀么?”
“是啊。”
“你说你研究这个干嘛?”
“拯救自杀啊,就是想法让顺子这样的傻瓜,放弃自杀的念头,珍惜宝贵的人生,好好享受生活。”
“这不就是心理医生么?”
“是啊。”
“你在学心理医生?”
“是啊。”
“学这个干嘛?”
“你的意思我一辈子卖破烂?”
“这么说你还挺有理想啊。”
“当然了,用英国人说法叫Ok,用四川人讲话叫对头,用河南人话说叫中,江淮话叫将将好,上海人叫候分掐数,东北话叫正相应,新疆话叫亚克西,至于你们家顺子这种河北老帽,说话叫做:嗯呐。”
此刻,刘景春虽然感到她有点贫,但确实挺可爱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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