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是高山后头是黄河,冷冷的北风迎面吹过来!”当他凄厉如刀的歌声响彻这个舞台的时候,更多人在那个雄浑的鼓点背后,认识了这样一位有气节、有傲骨的铮铮铁汉。
“上世纪80年代,他拿着鼓槌,被人称作“西北鼓王”。现在,他又拿起鼓槌,登上电视节目的舞台
与别人聊天时,赵牧阳的拇指常不自觉地摩挲食指外侧。这双手拿了三十年的鼓槌,手指粗厚,还有微小的裂口。常年的高强度训练中,它曾无数次起泡、磨茧。
赵牧阳在电视节目上
前年,年近50的他登台央视,一首凄厉豪迈的《侠客行》征服了全国的乐迷,刘欢对他的鼓技叹为观止,羽泉则说他是“谜一样的人”。
过去三十年,赵牧阳有着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一个出现在上世纪90年代:长发墨镜,黑色背心,手里拿着鼓槌——标准的摇滚青年打扮。另一张是在2010年前后:平头,憨笑,背着三弦——典型的西北民谣歌手。
按原本的生活轨迹,赵牧阳应该是一个戏曲演员。小学三年级,他去宁夏中卫的秦腔剧团里做武生,每天压腿、翻跟头,期间开始朦胧地喜欢音乐。
1985年,国家剧团体制改革,秦腔剧团解散,18岁的赵牧阳去西安投奔哥哥赵已然,借宿在学校的文艺部教室。文艺部有一套鼓和一把贝司。贝司不会弹,他就闷在教室里打鼓,迷上这个乐器,一口气住了三个月。
他打听到陕西省歌舞团有人打鼓,又不好意思找人家教,每次排练,他骑车二十公里,趴着剧团的窗户,偷看别人的动作。一个节奏记下来,再回家揣摩。
赵牧阳在圈子里出名了,朋友叫他“西北鼓王”。来西安演出的常宽和陈劲遇见他,赵牧阳跟他们去北京,组了一支叫“宝贝兄弟”的乐队。
毫无疑问,北京是当时流行音乐的中心。那是中国摇滚乐浮出水面的时刻。1986年,崔健在工体卷起裤脚唱《一无所有》后,北京的摇滚乐队越来越多。
赵牧阳住在北京顺义的出租屋里,秦腔剧团里炼成的朴实和坚韧帮到他,他经常扛一筐土豆回家,一个星期不出门,每天练鼓8个小时,一个动作练两小时。
廉价的出租屋里,住着许多像赵牧阳一样的外省摇滚青年,但他混出来了。赶上乐队的鼓手荒,赵牧阳最多同时担任八支乐队的鼓手。
当时,唐朝、黑豹、超载等一批优秀乐队出现,海外资本开始涌入,这些乐队获得更好的创作空间。
那是中国摇滚乐的第一个黄金时代,主流社会对它谨慎地认同,美学家高尔泰说:“也许崔健和他的摇滚乐是中国唯一可以启蒙的文化形式。”
赵牧阳也在进入他的黄金时代。《中国火》、窦唯的《黑梦》、许巍的《在路上》和唐朝的《梦回唐朝》,这些中国摇滚的经典专辑上都有他的名字。
顶峰出现在1994年,“魔岩三杰”张楚、窦唯与何勇在香港开演唱会。随后,摇滚乐转入地下状态。有一种传言是,赵牧阳本有机会成为那场演唱会的鼓手,但他错过了。
时代的浪潮已经退去,摇滚乐和赵牧阳,自此渐渐远离时代。
隐士
2000年,赵牧阳的命运迎来重大转折。他参与的最后一个摇滚乐队鲍家街43号解散。主唱汪峰签约华纳,吉他手龙隆成为音乐制作人,他自己则走向另外一条路。他背着朋友小索的三弦,像个江湖艺人一样四处游走。
许多民谣音乐人过着和他类似的生活。在一个城市住几个月,喝酒、演出,然后奔赴另一个城市。这些融合西方民谣传统和中国本土意识的民谣歌手,脱下90年代的包袱,从商业包装中挣脱出来,更自由,更实验。
那是一段贫困的日子。2008年,在西南地区的某个城市,马路边的修鞋摊上,一位大爷帮赵牧阳补了三弦的琴包,赵牧阳没钱,只好给那位大爷唱了一首歌。
赵牧阳离人群越来越远。2010年秋天,他和几个住在大理的朋友们爬山。路上,周云蓬开玩笑:“后山有个三清殿,藏着好几坛百年老酒。”赵牧阳爱喝酒,爬到后山发现没有酒坛,只有一个道士,对方扔给他一把钥匙就走了:“把这当你家吧。”
这是赵牧阳隐士生活的开始。他断断续续住了三年,天黑倒头就睡,天亮起床,开庙门,弹三弦,看书。一周下一次山,平时吃咸菜、鸡蛋和面条。
2011年除夕,赵牧阳去上海的一个酒吧,一群乐手在即兴演出,观众主要是外国人。赵牧阳加入他们,弹着三弦唱歌。一首歌唱完,酒吧里突然沉默,然后所有人一起鼓掌。
他在上海住下来。朋友们借他房子住,借他钱,为他张罗演出。除了每周三的例行演出,他的生活节奏和在道观差不多。他已经不是长发摇滚青年,“就像隔壁的二大爷。”朋友查浩这样评价他。
一年后,赵牧阳又回到大理的道观。朋友们认为他是不喜欢上海的生活。“渐渐涉及到商业演出,要接触社会,要定点做一个什么工作,涉及到钱,就触碰到他心里那根弦。他心里有点反感这种市场化运作。”查浩说。
赵牧阳拨弄三弦
妻子和孩子
隐士生活,直到遇到妻子为止。2013年,赵牧阳在凤凰操办边城音乐节,遇到现在的妻子。对方只有二十多岁,约他出去,他犹豫两个月才赴约。后来,他不再去那个住了三年的道观。
婚姻和孩子对他的改变是巨大的。年轻时,大杯的白酒,他一口就干。他现在只喝300块以上的白酒,因为是“粮食做的,对身体好”。
他把微信头像换成两个月大的儿子,以前在朋友圈里晒天空的云和自己的画,现在更喜欢发儿子的照片。因为忧心妻子带孩子太累,甚至一度想要退出《中国好歌曲》。
就在几年前,与他最亲近的是他的那把三弦。他曾经指着三弦对造访的记者说,这是我的爱人,谁也不能碰。
不止一位他的朋友说,赵牧阳上《中国好歌曲》,与他结婚成家后心态放松有关。他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那他为什么来上《中国好歌曲》?对这种提问,赵牧阳有两种回答,一是“弘扬宁夏音乐”,二是“我是一个艺人,我的歌得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只能通过这样的途径。”
与和外界打交道相比,他更喜欢在房间里独处。第一次录节目,在后台候场,他觉得周围的气氛很紧张,要求返回酒店打坐。
对周遭的一切,赵牧阳都抱着同情式的理解。在电视节目中,他愿意礼貌地配合导演的安排:拍定妆照、在录像机前念节目合作伙伴的名字。虽然“娱乐”的“娱”,他念成四声。
赵牧阳获得巨大的关注。登上舞台,几个机位的录像机对准他,连接无数的电脑和电视,大家喜欢看戏剧性的故事,他的经历让他成为焦点,但无论性格还是对音乐的追求,都使他排斥这些,又不得不身处其中。
编辑这篇内容主要是声乐歌唱家老师真的很喜欢这样的音乐人,传承中国音乐文化,一代人的音乐标杆,致敬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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