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话,
瞎话,
一屁股两肋巴。
摸老天爷沟子,
响屁吃俩仨。
说瞎话的工具是嘴,民谣却把说瞎话的人嘴说成了屁股。大概是警告人们,屁股是放屁用的,从屁股里说出的瞎话,听了权当是放屁,一定不能当真。
瞎话还有个仓库,在哪儿?一是在说瞎话者的屁股里,二是在说瞎话者的肚子里。两个肋巴就是人的排骨部分,在两个排骨中间,夹着人的肚子。肚子这个瞎话仓库比较大,屁股这个仓库比较小。但是肚子仅仅是个瞎话仓库,不发布瞎话。屁股这个仓库比较小却发布瞎话,把自己仓库的瞎话发布完了,就继续发布肚子里的瞎话。西峡民谣说:瞎话,瞎话,一屁股两肋巴,对于瞎话发布者是个绝妙的刻画。
说瞎话者,有一个标志,就是摸老天爷沟子。老天爷在天上,是很高的。说瞎话者不怕高,专门摸老天爷的屁股沟子。西峡人形容说瞎话的人:那货说的话,都是摸老天爷屁股沟子的话,半句真的也没有。
由于民间认为,说瞎话者都是摸老天爷屁股沟子的家伙,严重破坏了老天爷的光辉形象。老天爷很生气,对于摸自己屁股沟子的说瞎话者,就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惩罚:在说瞎话者摸自己屁股沟子的时候,放了三个响屁,让说瞎话的人吃。
老天爷让说瞎话的人吃屁,这样的惩罚,是很有智慧的。老天爷拿说瞎话者的道,治说瞎话者的身,相当合乎情理。
说瞎话不犯法,老天爷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吃两三个响屁得了。
老天爷对于说瞎话的人,仅仅是幽他一默。我等凡人,就只能装作是听见一个响屁了。嘿嘿,只能如此。
四大快:
鹰抓鸡,
日落山,
天扯闪,
人少年。
老鹰在天上盘旋,有时候盘旋到天空深处,成为一个很小的黑点。少年时代听大人们说,老鹰知道自己老了,就越飞越高,一直飞到太阳里死去。老鹰也在低空盘旋,忽然用极快的速度扎下来,再次飞向天空的时候,爪子下就抓到了一只小鸡。西峡人说的四大快第一快,就是老鹰抓鸡。也有人说机会来了要抓住,可能就像是老鹰抓鸡一样的速度抓住机会。西峡人说:看看那货,跟老鹰抓鸡一样,咋能不多吃四两肉。看看你这熊货,比老鳖爬得还慢,啥都叫你自己给耽误了。
日落山本来是不快的,但是一天过去的衡量标准就是太阳落山。所以人们觉得太阳落山是很快的,快到你还没有感觉,一天就没有了。一个人就是活九十岁,也只有三万多天,除去阴天,最多见到三万个太阳落山。古代的诗人面对夕阳西下,总是惆怅迷茫苍凉歌吟。最出名的当属马致远的《天净沙》,仅仅“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一句,就把很多诗人比下去了。为啥?在夕阳里,一切都很快的消失了。一天或是一年,仅仅是一个落日与一堆落日而已。西峡民谣把日落山作为第二快,是对时间无涯生命有涯的叹息。
夏天暴雨来临之前,天空的闪电倏然而来又倏然而去,给天空留下的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河南很多地方把这个过程叫做打闪,西峡话叫做扯闪。本来暴雨就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在暴雨之前的闪电,更是匆匆的让人还没有看到它的存在就消失了。西峡说的扯闪,更符合闪电来去匆匆的样子。西峡话有时很形象,有时很抽象,有时很博大,有时很微小。扯闪这个西峡话,是形象加抽象。把天空中的闪电,比作是农夫扯鞭子那样的速度,可能是把老天爷视为一个农夫,闪电就是老天爷鞭子扯出的火花而已,雷声,就是老天爷鞭子的声音。
人的少年时代,也是很快的,如同老鹰抓鸡一个盘旋就过去了,如同太阳落山眨个眼就到了山的那一边,如同老天爷扯闪刚刚一个亮光就倏然消失了。台湾有一个校园歌曲《童年》,上世纪八十年代流传至今,就是让人回到了倏然而逝的童年。应该说,少年时代是不短的,不知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少年时代还没有看见,就悄然而去了。西峡民谣说的人少年是四大快之一,有点劝学之意:少年时代是很快的,几本书还没有读完就过去了。就像我们说:老天爷啊,还没有烧摆哩,就老了。都有时间之快的寓意在里边。
解读这则民谣之时,手边有一本宋词三百首,柳永的占了很大篇幅,《鹤冲天》里有一句: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在宋代,柳永就知道青春是很短的,不论谁都是一晌的时间。柳永知道青春只有一晌,就把一切浮名都丢掉了,换成了半杯酒和一声低唱。柳永的人生态度有人认为不可取,本来青春苦短,还要浪费青春。不过仔细想想,柳永何错之有,一个人不浪费青春又该如何?柳永这样才华横溢的人都如此,遑论吾辈草木之人?
一切都很快,还不如走回慢生活。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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