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唐诗与宋词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两座高峰。但是,词其实并不是由宋才开始,而是早在盛唐时,便已有了词的萌芽。

其中最杰出的代表,非大诗人李白莫属。最著名的如其《三五七言/秋风词》,“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以及这首被誉为“百代词曲之祖”、“千古词家之祖”的《忆秦娥》。

李白真有晚舟以归这首诗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1)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

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首词是围绕着一个女子的相思之情来展开。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词甫一起笔,就为全篇定下了凄楚感伤的基调。娥,是古代秦晋之间对美貌女子的称呼。秦娥,指的便是秦地的女子。这里用到了一个典故:相传,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喜爱吹箫,后来便与善于吹箫的仙人萧史结合,一道乘着凤凰归去,令人羡慕不已。

词人在这里,却是将这个典故反而用之。万籁俱寂的夜里,忽响起了低沉压抑的萧声,那声音凄楚悲怆、如怨如诉,弥漫夜空,终于潜入了楼上女子的一帘幽梦中,令她忽然惊醒,不由得百般滋味漫上心头。弄玉得遇良人,双宿双飞;而秦楼女子却只能在夜半梦回时,守着窗外清冷残月,谛听那无限凄凉的萧声。

李白真有晚舟以归这首诗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2)

“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霸陵原是汉文帝刘恒的陵墓,在如今的西安市东,附近有灞桥,后来这里就演变成了长安人士的送别之所,并成为了离别的一个经典意象。而柳色青青,折柳送别,同样是离别的象征。

女子从梦中惊醒后,再难入眠。望着秦楼月色,她却不由得想起了霸陵的柳色,想起了当年与心爱之人折柳送别的场景。而如今眼看一别经年,柳色年年更新,那远方的人又何时归来呢?“年年”二字用得极好,便只这两字,便将女子一人的离愁延展成了普天下所共有的生离死别。君不见那霸桥之上,柳色之下,哪时又没有离别的人呢?词的境界瞬时开阔壮大起来。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乐游原在今西安市南,是全城的最高点,由此可以俯瞰到西安城的全貌以及周围的汉朝陵墓,李商隐那句有名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便是在乐游原上写就。清秋节,则点明时令,正是萧瑟的清秋时节。咸阳是汉、唐时从长安至西北经商或从军的必经之地。

李白真有晚舟以归这首诗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3)

乐游原上行人如织,人人皆欢声笑语,唯独女子愁思满腹,郁郁伤怀。她登上乐游原,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点,只为了能看见心间萦绕千百回的身影。然而咸阳古道上却是一片空茫,半点音讯也无。女子一次次怀着期待,又一次次被推进失望的深渊。思念有多刻骨,那古道的凄清冷落就有多么地令人怆然心碎。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女子轻轻擦干眼泪,她放眼四望,但见汉家陵阙被笼罩在秋风萧瑟的斜照里。后人对结尾一句的评价尤其高,如王国维就曾在《人间词话》中评价道:“太白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后世唯范文正(范仲淹)之渔家傲,夏英公之《喜迁莺》,差足继武,然气象已不逮矣!”

李白真有晚舟以归这首诗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4)

想当年秦皇汉武澄清宇内、荡平天下,光耀何等显赫,可如今又如何呢?再卓著的功绩也终于被历史的车轮碾在身后,再辉煌的秦宫汉阙也无非冷落荒芜,所有的风流都终究被雨打风吹去。便在这俯仰古今的恢弘而悲壮的情思间,女子那个人的惆怅与失落被尽皆融入历史的长河,整首词也由一首思妇闺怨诗转而成为感慨兴亡、怀古伤今的咏史诗,其中的境界、气势又不知开阔、深远了多少。

千百年后,伟人毛泽东就曾因为喜欢这首词,而以《忆秦娥》为词牌名写下了一首《娄山关》,气势同样恢弘壮大,且更添一股悲壮。

李白真有晚舟以归这首诗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5)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因着这首词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极大的影响力,后世对这首词的作者真伪也产生了极大的争议,纷纷扰扰,没个定论。

持李白是词作者的一方,皆认为这首词的意象壮大,颇有盛唐气象,除了李白,再难有人写出。比如吴梅在《词学通论 唐人词略》中就明确强调:“太白此词,实冠今古,决非后人可以伪托。”

李白真有晚舟以归这首诗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6)

而认为李白并非词作者,这首词应为晚唐人所作的一方,则主要从以下几点加以辩驳:

首先,最早提出这首词是李白所作的是北宋的释文莹,在著录的《湘山野录》中说,与李白同时代的魏道辅,发现了这首词的作者是李白。奇怪的是,在魏道辅的著作中却从未提及这首词,因此释文莹的记载并不可靠。

其次,同样是从气象上看,明代胡应麟认为,这首词虽工丽,然气象亦衰飒,“萧声咽”“梦断”、“伤别”、“残照”词句极凄黯,应当是晚唐人词。以李白超逸的气度,“必不作如是语”。

李白真有晚舟以归这首诗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7)

最后,从词的发展上看,这首《忆秦娥》无论从平仄格律还是篇制句法上,都已极其成熟。而环顾李白生活的盛唐时期,词应当是刚刚萌芽,这样成熟的词作实在不符合词体循序演变的规律。

论者纷纷,似乎各有道理,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持什么样的观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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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詹亚园.《菩萨蛮》(平林漠漠)与《忆秦娥》(箫声咽)非李白所作

张成恩.清吟一曲冠词史——李白《忆秦娥》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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