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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永平县官庄村村民展示刚捉到的“稻花鱼”。 李发兴摄(人民图片)
我们的汽车就在永平坝子中央缓缓行进。在群山连绵的滇西高原,其实很难看得到这样一块坦荡的平地,似乎仅仅一眨眼工夫,平地就到了尽头,汽车驶入320国道,眼前交替出现的是山岭、丘壑、峡谷、溪涧、沟渠和险坡。天气有些阴沉,层层叠叠的大山深处,云遮雾隐,给人呈现的反倒是一种桃源胜地般的神秘。
我喜欢这样的地理变幻,忽而流出一条河,忽而呈现一个村庄,忽而又是一片田畴,阡陌往来,实在是太富诗意。一丘丘梯田,被修在大坡小岭之上,时至盛夏,大地换上了盛装,眼前一色墨绿。坐在快速行进的车中,我却看得清地里栽种的是拔过节的玉米、换过苗的稻子和正打着苞的万寿菊。高山、低地、村庄、田野,一概层次分明。我同样看得清车窗外面一溜而过的榕树、松树、核桃树、花椒树、楸木树和芭蕉树,葱葱郁郁,充满了烟火气很强的乡土原色。
永平是滇西大地的咽喉要塞。这里有从两千年历史深处走出的“蜀身毒道”,有抗战烽火弥漫下的国际救援大通道滇缅公路,还有新中国成立后先后修通的320国道和大保高速穿境而过。于是,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不仅流传着云南高原上最早的古歌《博南谣》:“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津,渡澜沧,为他人。”还留有杨升庵、徐霞客、徐悲鸿等历代大师的足迹,在贫瘠的滇西大地率先点亮了文化的光芒。
走进永平,我们其实还是愿意走进大山的褶皱,去寻访古道的历史沧桑。一道跨越千年的古道就隐在茂林深处,连绵起伏的博南山中,我清楚地看到了古道被修成了一条深壕,两边是刀削一般的路壁,路心被铺上细密的石板。在当地文史专家的导引下,我还寻得到许多当年留下的马掌足印,一块、两块、三块……历经数千年的岁月光影,我似乎还听得到当年的马蹄声、吆喝声、歌唱声和叹息声。
一道“深壕”过后,又是一道“深壕”,在历史的光谷中穿行,眼前突然一片豁亮,我在一棵桂花树后看到了一个深涧。朋友说那就是古道上著名的“万马归槽”遗址。万马归槽,其实是一个颇有渊源的古道文化典故,大概意思就是马帮队伍从丛莽包围的古道中走出,来到此处,离古博南郡旧址的花桥镇就不远了,于是大伙便常在这里安营扎寨,疲惫的马儿可以直接下到山涧深处饮一口水,于是就有了万马归槽的生动景象。
永平是一本无比厚重的历史大书。我曾在这里吃过味道极好的“辣子鸡”“赶马鸡”和“菌子鸡”等,也曾在这里喝过一种劲儿很大的“马道子酒”。据说这些都是当年从这条古道上流出的佳肴陈醇,在滇西的美食地图上极负盛名。
在永平县境内,蜀身毒道又被称作是博南古道。为寻访古道遗迹,我们在一天时间内经历曲硐、铁厂、花桥、杉阳、江顶等大小村镇,时而乘车,时而步行,终于在天黑前来到澜沧江边。两岸大山如峙,谷中大江奔流,不想窄逼的视野里,居然同时出现了3座大桥,而其中一座铁路桥被称作是大瑞铁路澜沧江特大桥,尤其壮观,据说其全长528米,主跨342米,桥面至江面高达270米,历经11年的艰难施工方才顺利建成。一桥飞跨南北,即将全线贯通的大瑞铁路,很快就将把滇西高原带入高铁时代。行走于昔日的古道之上,不断涌现的桥梁、隧道,让我心中也生发出一种新的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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