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讲到于春圃团长指挥80师240团,以伤亡三分之二的代价,将美7师32团1营从内洞峙打进了新兴里,并击毙了美北极熊团团长,但敌我血战仍在继续,而且越加惨烈……】
1950年11月29日,击毙北极熊团团长麦克莱恩的这天黎明,我接到了停止攻击命令的同时,也接到了240团向新兴里东北移动的命令。
去新兴里东北自然是继续打击摇摇欲坠的北极熊团,但具体怎么个打法并不清楚。
当时,每个团除了一部有线电话,还配备了一部步话机,但越到了夜间战斗时越出问题,而有线电话也时断时续,所以军师的命令大多靠通讯人员来回传达。
这个时候,比起浴血拼杀的战场,我半点也不轻松,警戒反扑,后送伤员,临时隐蔽,整顿部队,组织行军,好在部队缴获了一点罐头。
美军的汽车上原本有大量的食品,可大都落进长津湖了,捡来的罐头几乎一个班才能分上一瓶。
而罐头不能坐下来吃,因为夜间的雪已经停了,敌机随时可以过来空袭,所以部队只能边走边吃。
班长在前面用刺刀挑开,只吃了一小口就往后传,没有一个人多吃一口,传来传去又到了班长手里,班长只好出列命令体弱的几名战士吃掉。
一旦部队行动起来,我这才有时间思考一些问题。
根据毙伤和俘虏的人数,我判断内洞峙的美军约有500多人逃进了新兴里,但240团的战斗力也只剩下了4个不满员连,而且已经弹尽粮绝,用饥寒交迫来形容半点也不过分。
如果当天夜间继续攻击,战士们只有空着肚子徒手与敌人拼刺刀、抡军铲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不是基层连队打得好不好的问题,除了朝鲜50年不遇的极寒天气,就是我们指挥人员的问题了。
打内洞峙上面说美陆战1师一个连,要一个晚上解决战斗,而且只有一个战斗方案,我照此执行,可打着打着竟是美7师的一个加强营。
零下接近50度的天气,百分之七十的迫击炮打不响,重机枪一旦进水只能单发,战斗减员大多是冻伤,如果不杀了那12匹干部的战马,冻伤冻亡将会更多。
而战士们却依然令行禁止,那些伤员无论伤势有多重,没有一个哭喊的,甚至一声不吭,后送不及的竟悄无声息地牺牲在那里。
在内洞峙时,团卫生班长和炊事班长差点动了手,原因就在这里。
起初,我想基层连队不光会牢骚满腹,而且极有可能背地里骂我这个团长。可问了几名行军的战士后,我却流泪了。
战士们说,团长你指到那里我们打到那里,没有吃的我们可以吞雪团,可没有子弹我们拿什么打美国佬啊。
我不禁停住了脚步,如果再不解决口粮和弹药问题,恐怕下一次战斗后,240团这4个不完整连也没有了。
部队刚刚到达目的地,师通讯参谋又送来了命名:立即去师指接受战斗命令。
这时,80师师指已经从天宜水里移到了新兴里以北的1361高地。
来到1361高地的一个坑洞里,我接到了军师首长的命令:部队休整两天一夜,30日夜里11点攻击新兴里,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北极熊团。
这时,历经两个昼夜的“边打边侦察,边侦察边打”,部队终于掌握了十分准确的情报。
在新兴里的东北、西北、东南和西南,美军依次有5个步兵连防御,里面是剩余的1个105榴弹炮连和所有的重武器分队,层层保护着他们的指挥中心。
事后的美7师战史表明,此时,32团1营营长费思已经接替了北极熊团的指挥。
鉴于新兴里南高北低的地形,他在开阔地点的东北部署了2个连防御,而这恰恰是我240团的攻击方向。
一切行动听指挥,执行命令不打折扣,这是一名指挥人员最起码的素养。
我当场接受了任务,但也提出了一个问题:
240团在内洞峙2个营打美国佬1个加强营都不憷,何况现在是和兄弟部队一起打,但部队必须肚子里有饭!必须枪膛里有弹!
这个活生生的问题,在场的军师首长一时很难回答。
因为就在这一天,9兵团宋时轮司令员也朝志司后勤分部的人拍了桌子:“我宋时轮以人格保证,我每天只是啃一个土豆。”
我看到,詹副军长的眼睛几乎冒火了,张英勃政委也气呼呼地不说话。
我知道两位首长决定不了敌机完全控制的运输线,但他们是我的首长,我不和他们说还能和谁说,我总不能去跟战士去说啊。
这时,师作战科长高圣轩将我拉了出去,悄声说80师两个夜晚已经伤亡了6000多人,副军长和政委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了,连他也轻易不敢靠近。
原来我想,首长们不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就不走了。而作战科长又透露了一个消息,说军里与兵团部联名给彭德怀司令员直接发电报了,给养在攻击之前一定会到。
我一听这个消息转身就走。这时,张英勃政委让警卫员送来了两个土豆。
拿着煮熟了冻得黑乎乎的土豆,我突然想起了战士们,可不吃的话,我和警卫员连回去的力气也没有了。
有了拳头大小的土豆垫底,我和警卫员赶紧往回返。
于春圃回国后指挥军演
这时,天已经黄昏了。
走的时候,高圣轩科长告诉我,说美军在后方空投了许多南朝鲜特务,除了发送信号就是搞袭击暗杀。而我没拿当回事,我和警卫员都带了一个基数的手枪子弹,收拾几个特务手到擒来的事。
一路上,我还是想着部队口粮和弹药的事。如果给养上不来怎么办?唯一的办法是去偷袭敌人,但这将暴露攻击意图。
突然,路边的树林里走出了3个人影。一名拿着手枪的人,指着身后干部模样的人说:“这是我们的师首长,夜间去军里迷路了,能不能给带个路。”
对方的流利的汉语没有任何问题,但“师首长”的字眼却让我听出了破绽:“你们哪个师啊?”
“同志哥,我们是80师的。”另一名拿着冲锋枪的人也用流利的汉语说道。
婢养的,原来真的遇见了南朝鲜特务。我不漏声色地给警卫员发信号:“注意警戒!”
对面的二人刚转身,早已打开保险的警卫员迅即开火,后面那名干部模样的人刚想掏枪,也中弹倒地一命呜呼。
第二天拂晓,给养终于运上来了,一个基数的子弹,每名战士3个土豆,而迫击炮弹加上助攻的81师也仅有400多发,我意识到主要攻击力量还是得依靠步兵连队。
但敌情通报说,美军尚有的M19 半履带40毫米自行火炮,射击速度极快而且机动性能也极强,那冰雹一般的火力,不但迟滞了28日夜里兄弟部队的攻击,而且造成了十分严重的伤亡。
我们的攻击扇面不到2公里,主要是3栋独立的房屋,而要想拿下这3栋独立房屋,必须先打掉前沿的4个地堡,一窝蜂上肯定要吃大亏。
看好地形后,我当场将任务交给了战斗力最强的1营3连。
因为只知道美军有2个残余连,但无法看清其火力配置,于是我交待连长李喜亭和指导员林治兰:“只能是老办法了,你们边打边侦察,边侦察边打。”
这一天,团机关人员每人只吃了半个土豆,省下的一律送到了攻击连队。
战士们都是20左右的小伙子啊,那分配的3个土豆还不够塞牙缝的,就是32岁的我如果放开吃,一顿七、八个也不在话下。
这天夜里虽然没有下雪,但风刮得像下刀子。攻击前我来到了1营3连的始发地,一看战士们,我又悄悄流泪了。
战士们将步枪枪膛放进了怀里,机枪的枪膛放不下,就将枪栓揣进了胸口,因为不这样,攻击的时候枪枪栓拉不动也打不响。
而美军的自动步枪可以连击8发,战士们和敌人对打,往往还没有第二次击发,就已经被对方击中了,战斗伤亡除了敌人的炮火,大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如果说当初参军大都是为了吃上一顿饱饭,而这时的战士们却不一样了,即便是国民党起义和投诚的官兵,他们也无不懂得一个道理:
救朝鲜就是救中国!否则美军打倒了鸭绿江边,它随时可以找个借口,像占领台湾一样占领新中国的边境。
我们27军以及9兵团的部队,都用这个来教导全体官兵。但一旦上了你死我活的战场,就没有时间想这个了,唯一想的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再就是看到惨烈的牺牲,豁上身家性命去给战友报仇。
长津湖战役的宣传,我看了许多,但极少有人说出这些战士们的心里话。
我镇静了一会儿,交待连、排、班的干部们,说美军一怕近战,二怕夜战,三怕手榴弹,四怕拼刺刀,五怕突袭战,六怕迂回战,七怕吹军号喇叭,八怕坏天气。
说着说着,天突然又飘起了雪花。
我又一字一句地交待说:“敌人怕什么就打什么,那一招好使别就用那一招,但攻击一定要三三制。”
最后,我将李喜亭和林治兰叫到了一边,说:“现在,240团就剩下3连把尖刀了。3连虽然不到2个排,但绝对是240团的头等主力。今晚能不能宰了北极熊,240团就看你们3连了。等着你们胜利归来!”
长津湖战役中的志愿军战士
这与其说是最后的动员,倒不如说是最后的告别。
因为新兴里的美军也不是吃素的,27日、28日两夜的战斗,238团剩下了6个连,239团还有4个连,而且人数最多的也才五、六十人。
夜里11点差15分,配属新兴里的2个炮营,突然朝美军阵地猛烈开火。
李喜亭、林治兰和副指导员王文生,齐刷刷地敬礼道:“3连坚决完成任务,坚决往死里打击敌人!”
15分钟的炮火急袭结束后,漫天2发为一组的红色信号光弹腾空而起。
弹幕下的李喜亭和林治兰,拔出驳壳枪各自带领1排和2排开始了隐蔽攻击。
这时,1营副营长杨洪贵带着2连仅有的一个战斗班跟了上去,掩护进攻3连的左右安全。
看着李喜亭和林治兰背影,1营长邵名泽有些忍不住了。
我问他大战在即这是怎么了,邵名泽说李喜亭和林治兰可能晚上没吃土豆,因为两个人的嘴唇干干的,不像吃过土豆的样子。
我突然有了一个预感,出击的指战员们大多将一去不复还了。
3连的攻击战术是李喜亭带1排隐蔽正面接近坑堡,林治兰和王文生带领2排侧翼佯攻,得手后再向依次3栋房屋发起攻击。
见李喜亭指挥1排开始正面佯攻,林治兰和王文生各带2排的一个班,分两路快速运动到临近目标的一道雪坎下,向第一栋房屋发起了突然袭击。
听到枪声的美军,立即冲出房屋朝2排的方向开始还击。
地堡内听到枪声爬出来的美军,恰好正中了2排的牵制之计。李喜亭见机会来了,当即带领1排发起攻击。
副排长马日真第一个起身,一梭子子弹击倒4名美军。1班长刘志勇趁机带人冲了上去,不出10分钟,将刚钻出地堡的10几名美军全部击毙。
这时,李喜亭猛然发现,其它2个地堡的火力四射,唯独右边的地堡却一直没有动静。
李喜亭纳闷之际,突然一支步枪挑开了篷布帘门,紧接着伸出的五六支自动步枪一齐射击,将刘志勇班的战士悉数击倒,胸部中弹的刘志勇也跌倒在雪地上。
见地堡里的美军趁机冲了出来,李喜亭急令2班迂回过去,打掉了右边地堡出口处的火力点,而机枪却还在吼叫着。
这时,身负重伤的刘志勇猛地站起身来,用冲锋枪将美军机枪射手击毙。可不一会儿,地堡内的美军又开始了疯狂射击,1班和2班又有新的伤亡。
紧急关头,刘志勇掏出2枚榴弹猛扑过去,与地堡内的美军同归于尽。
李喜亭见4个坑堡全部被打掉,带领战士接着朝第一栋房屋发起了攻击。
3连的攻击速度很快,不知不觉与友邻拉开了200多米的距离。
而前方却是一片无遮无掩的稻田地,美军依托3栋房子的三角地形,用交叉火力相互掩护支援,导致三番五次冲锋的1排遭到了三面火力压制,好不容易冒死突上去,一会儿又被美军打了回来。
看到冲锋的战士接连倒下,李喜亭提着刚缴获的A2轻机枪一阵掩护,2班长王训章和战士吴吉文选准美军射击死角,一左一右用2个炸药包拿下了第一栋房屋。
3连接下来将是“一点两面”的攻击战术。这如同“卷地毯”、“滚雪球”的打法,早在内洞峙时,已经让美军吃了不少苦头。
美军也意识到,一旦固守的独立房屋丢失,新兴里东北方向将被撕开一个缺口,于是加强了第三栋房屋两挺A2重机枪,并紧急增调了1辆M26坦克,掩护步兵向第1栋房屋反扑。
此时,林治兰和王文生带领2排已经深入侧翼,集中火力压制了第三栋房屋的那两挺重机枪。1排长马日真也趁机带领战士,用手榴弹和刺刀将反扑的美军打回了第2栋房屋内。
M26坦克见侧翼的3连2排也在攻击,立即用坦克机枪与火炮拦击,带头攻击的林治兰、王文生接连中弹牺牲。
这时,李喜亭已经判明了美军的兵力与火力部署:2个排的敌人,6挺轻机枪,2挺重机枪,1辆坦克。
见自己的兵力和火力与美军相差十分悬殊,李喜亭立即叫停了攻击,将班排的骨干和党员召集在自己身边,先是安抚大家:“3连只要还有一个人在,也得往死里打击敌人!”
一番紧急商量后,李喜亭当场调整了攻击部署:
1排副马日真担任2排长,消灭重机枪火力点;1排1班战士米京俄、王德,不惜一切代价炸掉坦克;自己带领1排剩余的战士,打掉美军的第二栋房子;尔后,集中兵力拿下第3栋房屋。
见战士们都进入了各自的攻击位置,李喜亭架起A2轻机枪朝坦克的瞭望孔猛烈射击,掩护带上了手榴弹和炸药包的米京俄、王德,迂回到了坦克的后侧。
隐蔽在雪堆后的米京俄,猛地打出了所有的手榴弹,王德趁着烟雾跃身而上,将2个炸药包送到了坦克后仓的履带处。
随着两声巨响,M26坦克起火冒烟瘫痪,而撤离不及的王德,却被反弹的弹片击中了头部,鲜血顿时迷住了眼睛。
米京俄急忙上前,将王德拖进附近的雪坑里,快速包扎后让王德在原地隐蔽。
倔强的王德坚决不肯,拿起缴获的M-1步枪,随米京俄又朝第2栋房屋方向开枪射击。
马日真见坦克被打掉,指挥2排猛烈开火,将第三栋房屋里的重机枪火力吸引过来。
李喜亭趁机带领1排全力发起攻击,只用两个“蛙式跳跃”冲锋就拿下了第二栋房屋,不但将里面2个班的美军全部击毙,还缴获了1挺A2轻机枪。
这时,漫天的大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趁着短暂的停息,李喜亭赶紧清点人数,发现3连仅剩下了16名战士。
攻击!必须继续攻击,绝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攻击美军的志愿军战士
凌晨5时许,李喜亭指挥战士又朝第三栋房屋发起了攻击。而美军的2挺A2重机枪还在吼叫着,前来支援的夜航机也开始了超低空扫射,受到地空火力压制的3连攻击受阻,战斗一时处于了僵持状态。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心急如焚的李喜亭,爬到了2排方向,问马日真:“你离得近,敌人还有多少兵力?”
马日真道:“估计最多2个班!可敌人有飞机了,我们怎么打?”
李喜亭看了一眼转圈的飞机,说敌人飞机只能扫射不敢扔炸弹,一等飞机离开,马日真带2排绕道房子后面分散敌人火力,自己带人在实施侧翼攻击。
不一会儿,盘旋了几圈的飞机果然离开了,绕到了第3栋房屋背后的2排,留下1名战士警戒侧翼,其他的人迅即开火与美军对打起来。
另一侧的李喜亭,则火力掩护3名战士前出实施爆破。
正当快接近房屋时,前面的2名爆破手先后中弹倒下。趁着美军换子弹的空档,第3名爆破手用炸药包将房屋炸开一个大缺口,里面剩余的美军跳出了房屋。
李喜亭趁机击毙了几名美军后,但因为过于暴露,被一串中弹击中了腹部,等马日真赶过来时,已经牺牲在雪地里。
马日真临时安顿好李喜亭和牺牲的战士后,发现所有的机枪子弹已经打完,于是将剩下的战士编成2个战斗班,断然下了必死的决心:“两面靠上去,打完子弹与敌人拼刺刀!”
马日真冲到房屋前,第一个端着刺刀拼杀,在连续捅倒2名美军后负伤,手中的枪也被侧面的美军挑落,他大吼一声扑上去,用双手又掐倒了一名美军。突然,马日真又身中两弹,牺牲在美军的身体上。
惨烈的近身拼杀过后,剩余的美军有几人躲进了残破的房屋内,另有几名凭着剩下的一挺重机枪建立起了临时防御,而3连一时也无力再发起任何攻击。
这时,左臂负伤的战士杨志兴在炸塌的屋墙下,遇到了裹着绷带的王德。
杨志兴问王德:“前边还有谁?”
“2班的吴吉文,脚挂彩了,但还能打。”
杨志兴和王德爬到吴吉文处,又分头找到了战士刘永隆、漠来言和米京俄。
黎明时分,240团1营3连仅有的6名战士聚集在了一起。这时,对面房屋前的重机枪又吼叫起来。
22岁的杨志兴是一名老兵,在内洞峙战斗中曾一个人击毙了4名美军。
紧急关头,杨志兴挺身而出:“班以上的干部全都牺牲了,我来代理指挥3连。”
5名年龄都比杨志兴少的战士,巴不得这时有个主心骨。于是按照杨志兴的命令,先去寻找子弹和手榴弹,接着又分成2个战斗小组:
刘永隆、王德和漠来言为1组,负责打掉机枪火力;杨志兴带和吴吉文、米京俄为2组,负责拿下房屋。
这时,美军机枪为了节约子弹也停止了射击,杨志兴也朝3连的5名战士下达了最后的攻击命令。
仗打到这个时候,害怕与恐惧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志愿军伤员
1组低头匍匐前进,从侧面贴近到机枪约10米处,王德和漠来言一阵火力掩护后,刘永隆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了上去,可还没等靠近机枪阵地,突然被一发冷弹击中。
刘永隆拼死爬上前去,用集束手榴弹炸毁机枪火力点的同时,也被弹回的弹片击中牺牲。
后面的漠来言急了,将自己缴获的卡宾枪扔给王德,也起身冲了上去,拉响2枚手榴弹与机枪一侧的几名美军同归于尽。
王德见房屋外的火力点和美军全部被消灭,抱着卡宾枪朝2组方向摸来。
这时,杨志兴带领米京俄、吴吉文也打到了第3栋房屋前的豁口处。
王德隐约看到,吴吉文迎面捅倒一名美军,随后,米京俄一枪托也砸倒了一名美军,杨志兴也与两名美军拼起了刺刀。
随后,王德已经看不清敌我,只听见一阵阵的厮打和喊叫声。
王德顾不上已经赤裸的双脚,不由地加快了步子。可就在快靠近的那一刻,十分壮烈的一幕发生在王德的眼前。
两声手榴弹爆炸过后,接着是一声剧烈的炸药包爆响,第3栋房屋瞬间被砸飞上了夜空,巨大的热浪也将王德推倒在雪地里。
等王德从雪地里费力爬了起来,1营副营长杨洪贵带领2连2班赶了上来。
看着双手抱枪、头缠绷带、身上沾满鲜血、表情呆滞、光脚站在雪地上的王德,杨洪贵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德已经有些不清醒了,说:“我是1营1连的,你是谁?”
2班班长上前道:“这是咱们副营长!”
王德哇地一声扑到杨洪贵身上,哽咽地说:“首长,我是3连的王德!”
杨洪贵急忙问:“其他人呢?”
王德哭得更厉害了:“连长、指导员和副指导员,还有排长、班长都牺牲了,3连只剩下我自己了!”
杨洪贵强忍着眼泪:“3连好样的!你也是好样的!你可以下阵地了。”
这时的王德浑身一震,扬了扬手中的M-1步枪:“我不能下阵地,我得替牺牲的战友报仇!首长,你说我跟哪个连打?”
此时的杨洪贵,那里还有什么连,身边只带了个不满员的2连2班。
杨洪贵含着眼泪答应了王德的请求:“你快去找双鞋穿上,跟着2连2班打。”
王德急忙扒下一双美军尸体的皮鞋穿上,抱着M-1步枪又追了上去。
(未完待续)
┃文字来源于本人非虚构书稿《冰血长津湖》,违权必究,合作请私信。
┃ 回溯鲜为人知的瞬间,讲述有血有肉的长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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