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丝】怀念9211

原创 牧 晚上八点 前天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录音(夜雨丝怀念9211)(1)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录音(夜雨丝怀念9211)(2)

怀念9211

追忆我青春飞扬的中师岁月

(上)

这些年,常看到中师生在写中师岁月,名起得很有噱头,比如什么《读中师误了一生,我依然感谢那个岁月》,还有《三十年前的中师,相当于现在的什么学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等等,就是怕大家忘记自己本为天之骄子,也告诉大家当年985重点大学是随便进进的,但因为祖国的需要,选择了中师,30年多年依然扎根在基层教育,为了乡村教育而奉献自己的一生,牺牲了个人的大好前程,真是伟大的一代人!

我也是中师生,我也怀念读中师的日子,但我真没觉得当时有多么高尚的情怀,那时去读中师我压根就没产生过祖国需要这样的念头。纯粹因为读中专可以转户口、发粮票、有工作、不用当种田的了。

这些年一直扎根在基层教育,是因为没有能力去干别的,公务员也考过多次,考上了我就没机会扎根了。也动过下海的念头,苦于不知道干啥,一直拖到现在,依然是个教师,安于本分,潜心育人。常回忆起那些年,也说不上那个时期真有多么的难以忘怀,或许是因为那是读书时期的最高阶段吧,接下去没有读书经历可以回忆了。

当然,回忆是美好的,特别是我那9211的兄弟们。

很多年前就想将9211的一些东西写下来。今天,静下来要细细地梳理三十年前记忆的片段,就像整理多年的信件一样,打开一封,一段往事浮现在脑海里,关于他,或他,或她,那些凌乱,残缺的记忆,或喜,或悲,或多,或少,本已时过境迁,只是在这春雨刻意营造的忧伤氛围中,显得有些遥远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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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9211

1990年9月15日,是我生命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子。这一天,我终于要去衢州师范学校报到了,内心惶恐而又有些迫不及待。刚从衢师毕业的姐姐将我送到毛家仓火车站,就让我一个人去衢州了。

第一次出远门,普通话都还没练过,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幸好在火车上碰到几个初中一同考上衢师的同学,心稍稍安稳了些。江山至衢州今天是咫尺距离,当年却是从未到过的远方。虽是已经是90年代,可是交通还很落后,上了开往衢州的列车,还是有些激动的,坐过九十年代那绿皮慢火车的都知道,那是很拥挤的,车厢里早已人满为患,根本没有座位了,找了几节车厢也没有宽松一点儿的落脚地,几位同学,怀揣着一点兴奋与些许的不安,就这样一路站到了衢州。

火车站下车后,看到了衢州师范学校的接站车及欢迎横幅,看到了朝气勃发的师兄们和青春靓丽的师姐们,我惊喜交加!惊的是他们竟如此的胆大出色,喜的是以后自己是不是也与他们一样出息得让人羡慕了。

衢城绚丽的天空,一片浪漫的云,如曳过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柔柔的轻风在我的身边轻轻流动着,一切是那么的灿烂和美妙,人生仿佛就要翻开下一页,会有很多很多的奇遇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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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多幻想,急匆匆地坐上了客车,沿着当时衢城最繁华的上下街,很快就到了讲舍街8号,拎着行李,我们随着大家走到食堂前面的橱窗前找自己的班级,去餐厅二楼报到去了。到了餐厅二楼933的摊位前,大部分同学已经报到过了,接待我的是一位个子不高,却似颇有学问的马老师。这就是后来教我三年的班主任老马,一位博学多才的好老师,他的敬业精神影响了我们的一生。他和蔼地问了我什么名字,交待了几句,就将脸盆茶杯什么的给了我,脸盆上的号码是1346。随后找到了寝室,9211,这个即将陪伴我三年寝室号就这样走进了我的记忆,并将让我铭记一生。

寝室里共八张床位,门口一边是脸盆架、一边是柜子,都是水泥做的。我的床位是1号,时隔三十多年,我依然能清晰的记起每一位同学睡的位置及他们的床号。我找到寝室,铺好了床位,看着陌生的室友,生硬地操着江山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艰难地作了一些简单交流。记得当时最初认识的是徐同学,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他也操着一口同样蹩脚地普通话,口袋里插着两支钢笔,一幅老学究的样子,印象很深。三年中师生涯,他的确是我们寝室最为努力进取的一个,当过衢师小记者团团长,整天忙忙碌碌的样子。

吃过晚饭,我就不知干嘛了,几位同乡因不在一个班级,也不知去哪了,留下我独自在校园里,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人,望着天空和远方,我内心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以后的日子。

多年以后,与家人说起当初一个人去衢师报到,依然有些心慌,尤其第一个星期是在煎熬中度过的,想家啊! 我天生内向,不善言谈,属于大人说的不闯荡的那种,性格也比较内向,出生后基本就局囿在新塘边那小小一方天地,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并且从小学开始一直跟着父亲读书,第一次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立生活,在那十六七岁的年纪,举目无亲,独自面对生活,承担着一份很大压力,那时的感觉真的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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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师烤饼

讲舍街头拐角处的烤饼,那是一代衢师人的美梦。回忆衢师生活没有不回忆烤饼的,所以我将烤饼放在前面来写。

大家对烤饼念念不忘,归根结底是那个年代物质实在贫乏,大家刚刚解决温饱问题,故而,吃是人生头等大事。况且十七八岁的男女青年,正是最会吃的年龄,晚自修结束后,能够吃上两个烤饼,绝对要比现在到美食城吃夜宵来得过瘾。

记得那时,我除了学校一个月发的30斤饭票,28元菜票(这点饭菜票,节省点用基本能保证一个月吃饱),另外家里每个月还给我30元的零花钱,大部分用于周末看录像和买烤饼了。

当然也没条件每天都去买,刚去时一个烤饼2毛8,后来涨到3毛,天天吃,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也都是计算着日子买。一次吃两个是标配,并且买来基本上路上是不吃完的(从烤饼摊到宿舍路途较远,按当时狼吞虎咽的吃法是坚持不到寝室的),一定要留几口到宿舍吃给大家看,只是为了显摆一下今天我吃烤饼了的感觉,也有些孔乙己有钱喝酒时摆出九文大钱般阔气。

有时没钱了而又实在想吃,那也会买一个。可一个烤饼怎么吃得过瘾?只能小口小口地吃。家庭条件比较差的同学,记忆中是基本上没钱去买烤饼吃的,一般都是在外面逛一圈再回来或早早地躺上床,熬过熄灯前大家吃烤饼的那段时间。

你真别说,烤饼的香味,真的是香啊!自己没买,看着别人吃,只能拼命地狂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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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有同学说要去买烤饼,问有没有人要带,我很想吃但又逢经费紧张,没办法叫他带了一个,拿回来时躺在床上正想慢慢地品尝,突然隔壁床的同学从床上冲过来,叫我分半个给他吃一下,这个大胆的要求让我很吃惊。我自己都才勉强买了一个,小口小口地想吃出两个烤饼的气场,突然间再让我分半个,我真的无法接受!

年轻时太不懂事,或者说想法比较简单吧,我在他无限期盼的眼神中,硬是让他眼巴巴地看我吃完,那眼神让我至今愧疚。

毕业以后,我们同学在一起,每每想起当年这些事,除了唏嘘当年的贫穷之外,也感慨那个年代:唯有吃过苦,才更懂得甜吧。

关于烤饼,还有一些插曲,那时大家真正买烤饼的时间,基本集中在晚自修放学后得一个小时内。几个烤饼摊生意火爆,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都是人,于是就有混水摸鱼的同学。

还有一次,人还是很挤,我付了两个烤饼的钱,就自己伸手去拿了,那时老板捏准晚自修时间,早早的做好好一叠放在炉旁。我拿了两个烤饼,老板警惕地问:“钱付了没?”我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声:“付了啊。”说实话,如果可以多拿几个,那该多好啊!可毕竟不好意思,不然,真的不好为人师表了。

还是烤饼,还有一个故事。

那时周末的时候,我们经常会一起打打牌,输了要刮鼻子。记得有一次,小叶与小毛打牌,因你刮我重我刮你轻而闹了别扭,到后来竟然一个比一个刮得狠,鼻血都刮出来了。小毛也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听说是当年中考状元,才华横溢。他在学校是学生会干部,组建衢师的小记者团,也当了一段时间的团长,后来不知什么一件事情,和学校闹意见,居然联合几个学生会干部以辞职相要挟。没曾想学校并没有卖帐,你不当,多的是人当,几天后就重新任命了几个人,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败。就这样一个心高气傲之人,你说在寝室打个牌还让对方刮出了鼻血,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你,弄得两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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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小叶捡到五块钱,回寝室跟大家说了。大家一合计,也不用上交了,全部用于买烤饼,用脸盆去装的,寝室里室友们一个个吃了个过瘾。

两个烤饼下肚,大家又恩爱如初了。

偷看日记

老缪是我们的第二任寝室长,第一任寝室长小叶当的时间不长。这里说明下,老缪其实不老,小叶却已不小,权且一个习惯的称呼罢了。

小叶没心思做这些事,当了两个月嫌麻烦,将寝室长职位,以两个烤饼的价格廉价转让给老缪了。

老缪是个好同志,这在9211是大家公认的,虽然岁数最小,但做事很靠谱。每周的订早餐做得很到位(其它好像也没什么事)。

大家偷看的日记就是他的日记。这件事是一件偶发事件,一开始大家并没有预谋要这么干。那时的橱柜是水泥做的立柜,分四层,每层两格,每格外面装了个门,可以上锁,算是个人的私密空间。上下层的层板与门板的空隙较大,东西没放好容易掉到下一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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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缪有个习惯,要记日记。经常坐在床上记着什么,一开始我们并没对他写什么感兴趣,想想无非是一些未成人的幼稚的想法罢了。直到有一天,老龚很神秘地告诉大家老缪的日记本掉他柜子里了,他看了一点就被他拿回去了,好像记着说喜欢某一个女同学。这一说,马上挑动了大家神经,一合计,决定将他偷出来看个究竟。

于是大家分工合作,第二天中午合计将老缪骗了出去,马上将寝室其他成员都叫了回来,就将老缪柜子上下的柜子打开,从上面的柜子看去,果然日记本还在,就弄了一个衣架从上面伸进去将它慢慢地移到边缘,然后掉到下面一个柜子里,几分钟就搞定了。拿出来后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围在一起看了,边看边读边笑,日记有很多篇幅记着他与他的同桌,班里一个女同学的点点滴滴,文字中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当时我们也被他那种幸福感染了,这是一种感觉,是来源于心底的一种感念,是一份简单;一份温馨;一份浪漫和一种向往。

这个女同学斯文而秀气,算是班花,暗地里喜欢她的男同学众多,我们9211的就有不少。后来知道寝室的另一位同学真的喜欢她的,当时也是一起偷看日记的,过后也常与我们一起取笑老缪,我们知道后就一直在想,当时他一起与我们看日记时是什么想法。

看到老缪的日记,其实我们都佩服他的胆量的,当时的年龄大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他居然可以写下来,而且写的得很详实。当然后来我们发现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暗恋罢了,这个让我们心里好受些。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在睡觉前都有很含蓄地说日记的事,老缪后来也听懂了,知道日记被大家看了,不过老缪到底是个好人,竟然也没有发火。当然面对这么多人,生气也没办法,只是将日记藏得更好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偷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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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前晚会

寝室里的晚上,天天热闹非凡。有同学在学吹箫,箫声笛鸣,此起彼伏;有同学坐在床上练气功,憨态百出;有同学在吊嗓子,依呀依呀的好生吵人;不知何时,也有个别男同学偷偷的学吸烟,床架钢管里面塞满了烟头。

记得那个时候正是各种乐曲流行的时候。四大天王、小虎队,刘德华、张学友等人的歌大家都耳熟能详,也会跟着哼唱。寝室有一个周同学唱歌唱得不错,还经常在讲台上教我们唱歌,闭着眼睛,那深情陶醉的样子不逊于电视里的明星表演,还是蛮好听的!偶尔还用粤语唱。那段时间深得女同学的青睐,惹的我们不开心,抓住他在寝室洗脚不倒洗脚水的一些不良生活习惯,共同谴责他。

叶同学晚上经常坐在床上显摆他的吉他,那时他的形象在寝室里很高大的,会唱歌、会跳舞,留着长发,样子长的有点像郭富城,但过去太多年了,在我的印象中,只记得他边弹边唱“我在山中来,带来了兰花草……”那几句时的样子了。

毕业后同学们在一起,叶同学自己常说,他是我们的性启蒙老师,晚就寝时经常给我们上生理健康课,其实当时他说了些什么,早就没有印象了,他自己也是吹牛,本身也懂不了多少,启蒙我们,基本都是扯蛋。只是比我们大一点,早知道一些两性间的事,然后加上自己一些臆想,在晚就寝前说了一些两性之间比较大胆的话题而已,或因我的愚钝,或因他的教学方法不当,反正我是没有被启蒙。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录音(夜雨丝怀念9211)(10)

但那时已有朦胧的情感在萌芽,回忆衢师的日子,经常有一幅画面存在脑中。在一个细雨纷飞的日子里,在细柳飞摆的敬业池旁,一个绰约的身影,撑着小花伞从面前走过,微风吹拂起她身后的长发,在惊鸿一瞥之后,远去的背影便已悄悄的走进自己的心房,让你在今后细雨纷飞的日子,都能在脑海里清晰的浮想起这么一个身影,似真似幻,或梦或醒,清晰闪动着,转眼又模糊了。那是一个青春萌动的时期。

叶同学毕业后与我走得较近,有几年经常在一起玩。他回忆说我那时常用一小块江山糕诱惑他,逼他跳舞给大家看才给他吃。具体怎么回事,我已经没有很多的印象了;即便有,也是一次两次开开玩笑而已。我经常带江山糕去学校是有这么一回事的,那时吃的东西少,江山糕容易存放,我带去是留着自己慢慢吃的;有时没钱买烤饼,看他们吃烤饼时可以拿几块出来吃吃,省得在一边流口水。

当然,他们看我吃,也经常会向我讨要,我一般舍不得多给,掰下来给个一两块意思一下。那个年代,每个人的肚子基本上都是无底洞,再多吃的也不可能满足大家。况且当他们买来的烤饼,是不会分给大家吃的,我得留一手,以免晚上自己太被动,肚子饿得在床上一夜翻来翻去。

寝前晚会,除了看一些个人表演之外,偶尔还会猝不及防卷入一场场“辩论会”。有人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上次吵架没发挥好。这种情况,对于徐同学来说永远不会发生。倒不是他吵架能力强,而是他不会让这遗憾搁置太久,最多搁个夜就忘个精光。每次辩论,他总是很快败下阵来,黯然退场。他有一个大优点,绝对不会强词夺理,恼羞成怒,跟你纠缠不休;但他不久后再来找你,又是兴高采烈,全忘了争吵输赢的事。他问你,昨晚(昨天)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怎么怎么?然后他就开始反驳你的说法。常常这个时候,因为事发突然,我们都会被他说得瞪目结舌,反应不过来。

他呢,则已经带着挑衅般的嘲笑,哼着歌走远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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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教育系统公职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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