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时憨态可掬的廖承志
前言在廖承志的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无论走到哪儿,这个人都是他永恒的牵挂。这个人便是经普椿,廖承志唯一的爱人。在廖承志看来,此身有妻如此,余愿足矣!
1968年1月11日,为了颂扬他们之间的爱情,在结婚30周年纪念日这一天,廖承志特意作了一首小诗:
“长空万里众星罗,小院南墙花影过;
静夜依依寻旧梦,近邻袅袅唱儿歌。
每逢此日分离惯,且望他年聚首多;
白头相偕愿已足,荒山野岭共消磨。”
邓小平:廖承志是妻管严呢1980年,廖承志和经普椿结婚已经42年了,但两人依然像刚结婚时那样,恩爱、甜蜜……
廖承志一家
这一年,廖承志在美国成功地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手术之后,医生叮嘱廖承志千万不要吃过分油腻的东西。对此,爱妻经普椿便对他严格“监管”起来,将廖承志饭碗里的肥肉,全部拿掉。
虽然,廖承志还是体态肥胖,但他总是很馋,老是想吃一口肥肉。在看见别人吃肉的时候,廖承志总是不断地吞咽口水,简直像个馋猫。
有一次,廖承志因公需要接待外宾。作为廖承志的夫人,经普椿出席了这一次接待宴席。
席间,看着餐桌上的肥肉,廖承志的馋虫全部被勾了出来。无奈,妻子经普椿“看管”得很严,廖承志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顽皮的廖承志望着盘子里的肥肉,想了一个好办法。只见他突然抬起头,盯着门口,说:“阿普,你看是谁来了?”
晚年的廖承志
听到廖承志的话,经普椿没有多想,便转头朝门口看去。就在这时,廖承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盘子里的一块肥肉塞到嘴里,快速嚼了嚼,咽了下去。
转过头去的经普椿,看到门口并没有人,便知道上当了。但当着外宾的面,也不好当场指出来,便将头转向廖承志,紧紧地盯着,没有说话。顽皮的廖承志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着对在座的人说:“我刚才没有吃到肥肉吧?”
见廖承志这样童心未泯,满堂宾客都笑了起来。
做了手术的廖承志,医生除了建议他不要吃肥肉外,再一个要记住的,就是不要抽烟。经过经普椿的“管理”,廖承志基本戒了烟,虽然偶尔也会抽一两支,但非常少。
有一次,廖承志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便偷偷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两口,回头一看,周围还是没有人,他便俯下身子又抽了一口。正当廖承志享受香烟的美妙时,被爱妻经普椿发现了。
廖承志、经普椿等人的合影
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廖承志发现爱妻经普椿站在那里,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自己,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经普椿绷着脸,说:“你还敢!”
被爱妻“教训”后,廖承志后退了两步,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举着双手,对妻子说:“我投降,再也不敢了,我把烟上交,你饶了我吧。”说着,廖承志一边望着爱妻,一边将兜里的香烟掏了出来,递给经普椿。这一幕,看得经普椿忍不住笑出声来,摇着头说:“真拿你没办法!”
虽然,经普椿嘴上说拿廖承志没办法,但是她心里知道,廖承志是很听话的。这一点,邓小平等中共高层的许多人都知道。
有一次,邓小平接见廖承志的外甥女陈香梅,廖承志负责陪同。在聊天的时候,邓小平指着廖承志,开玩笑地对陈香梅说:“你的舅舅,是妻管严呢!”
邓小平与陈香梅在握手
邓小平的话,并没有让廖承志感到任何尴尬。他心里知道,妻子经普椿对自己爱得深,才管得严呢!
廖承志:普妹等我四年,希您喜欢她1933年3月,廖承志因参加革命活动,被国民党当局逮捕。母亲何香凝独自一个人在家里,无人照料。
这时,16岁的经普椿,从浙江老家来到上海,看望父亲经亨颐。在上海期间,经普椿经常到邻居何香凝家里,帮着她干些家务活。
何香凝对这个长相普通的姑娘经普椿十分喜欢,亲切地称呼她为“阿普”。而经普椿则称呼何香凝为“伯母”。
廖承志、廖梦醒和父母早年的合影
后来,在何香凝、宋庆龄、柳亚子等人的积极营救下,廖承志被释放,回到上海的家里,进行休养。
这段时间,廖承志和经普椿逐渐熟悉起来。看着这个小自己9岁的平凡小姑娘,廖承志心里十分感激,感激他对母亲的精心照顾。
后来,接触次数多了,廖承志便爱上了这个并不特别漂亮,但却单纯、质朴、充满青春朝气的小姑娘。经普椿也对风流倜傥、英姿翩翩、才华出众的廖承志,芳心暗许。
这件事情被经普椿的哥哥知道后,不但没有得到哥哥的祝福,反而因为廖承志“共党”的身份,遭到了极力反对。
7月,哥哥将经普椿召回浙江。8月,在党组织的派遣下,廖承志前往川陕苏区,参加工作。
廖承志和母亲何香凝在一起
想到就要离开在浙江老家的恋人经普椿,廖承志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临行前,廖承志给经普椿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廖承志说:
“如果你真正爱我的话,请再等我两年……”
几天后,廖承志告别了母亲,启程前往川陕苏区。在到达川陕苏区后,廖承志被任命为川陕苏区省委常委兼川陕总工会宣传部部长。不久后,廖承志又担任了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秘书长。
1936年,廖承志随部队长征到达延安。在延安,心里思念着母亲和恋人的廖承志,立即给她们写了信,将他在延安的情况,告诉了母亲和经普椿。
很快,廖承志便收到了母亲的回信,但寄给恋人的信件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这让廖承志心里十分担心。他想:“离开的时候,希望阿普再等两年,现在三年过去了,阿普怎样了,还在等我吗?”这样想着,廖承志变得茫然起来。
后来,在母亲的一封回信中,廖承志得知,他的“阿普”还没有嫁人,一直在痴痴地等着自己。这让廖承志非常感动,决心不负伊人!
毛主席在窑洞里工作
1937年6月,毛主席在延安的窑洞里收到了一份来自上海的礼物。这份礼物,由一套上好的狼毫湖笔、一本画集、一本《双清词草》组成的。收到礼物的毛主席,十分开心,当即叫人将廖承志请来。
得知毛主席要找他,廖承志不知所以,但还是立刻来到毛主席的窑洞里。见到毛主席后,廖承志说:“主席,您找我有事?”
见廖承志进来,毛主席一边招呼廖承志,一边笑着说:“承志同志,看看你妈妈捎来的东西。”
听到“妈妈”二字,廖承志心里一酸,看着父母合书的《双清词草》,想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了,眼里顿时模糊了起来。
毛主席带着对何香凝深深的敬意,说:“你母亲是个杰出的女性,就你这一个独生子都不溺爱,把她最心爱的亲人献给了革命!”
接着,毛主席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给廖承志递了一支,自己又拿出一支,两个人一起抽了起来,边抽边聊。
廖承志旧照
在谈话中,毛主席说:“有人马上去上海,我给令堂大人写了一封回信,你有什么话,也写封信带上,我让他们等你。”
听了毛主席的话,廖承志给母亲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廖承志说:
“普(即经普椿)事,已详致醒姐信中,请告诉她在政治上好好学习,要研究进步的思想,我们终有相会之日的。她能等待我这么多时日,我是想不到的,因此前函中也没有问。请先告诉她我身心一如昔日,她可以放心,我没有负她。只希望您和醒姐多多从思想上帮助她进步,将她往日的小姐气洗掉,将来我们可以在共同目标下一同努力。”
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7月28日,廖承志在给母亲的信中,说:
“抗战发动,我们相见之期自在不远……普妹等我四年,希您喜欢她,她的小姐脾气谅已除去了吧?”
廖承志不知道,就算他不说,母亲何香凝也不会反对,因为她是那样喜欢“阿普”,希望经普椿成为她的家人。
10月,吃过晚饭后,毛主席将廖承志请过来,让他到香港开设香港八路军、新四军办事处。这件事,毛主席反复思考过,廖承志有独特的便利条件,是最合适的人选。
毛主席与美国记者在一起
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廖承志带着重大使命,首先到了南京,在周恩来、董必武领导下,跟着叶剑英工作了一段时间。就像毛主席说过的那样,开始熟悉“行情”。
12月,在熟悉了“行情”后,中共中央决定让廖承志前往香港,正式组织半公开的八路军、新四军驻香港办事处。
临行前,廖承志给母亲和姐姐发了一封电报,将自己到达香港的日期告诉了她们。接到电报后,母亲何香凝立即着手前往香港的一切准备工作。
就在何香凝即将离开上海的时候,经普椿来到上海。见到“阿普”后,何香凝将廖承志的情况告知了她,并说自己和廖梦醒马上也要到香港去。经普椿听后,红着脸表示愿意和“伯母”、“姐姐”一起去香港。
看着经普椿害羞的样子,何香凝知道“阿普”的心里是惦记廖承志,才愿意一起去香港的,便笑了起来。
廖承志、经普椿与何香凝的留影
何香凝慈祥的笑容,让经普椿更加害羞了,红着脸跑了出去,一溜烟地跑回家,去做前往香港的准备工作了。
不久后,何香凝带着女儿廖梦醒、女婿李少石,以及经普椿等人,一起从上海出发,乘船先期到达香港,安顿了下来。
1938年1月初,廖承志也乘船抵达香港。在轮船到达码头的那一刻,廖承志在迎接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经普椿。
一上岸,廖承志便赶紧跑到经普椿的面前,喊道:“阿普!”简单的一声呼唤后,廖承志便将经普椿抱在怀里,感受着那熟悉的头发香味。这一刻,廖承志的心里是那样满足,真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不再流逝。
这一刻,仿佛在梦里一般,经普椿将四年的思念,化作泪水,在眼里打转。良久之后,廖承志才松开手臂,牵着经普椿的柔软而温暖的手,离开了码头。
在前往市内的汽车上,廖承志将这几年的疑惑说了出来:“阿普,为什么你没给我回信?”听了廖承志的话,经普椿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给我写过信?”“是的。写过好几封呢!”廖承志肯定地回答道。
廖承志旧照
直到此时,经普椿才知道廖承志写给自己的那些信,一定是被哥哥私自扣下了。想到此,经普椿的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是恋人廖承志,一边是亲哥哥,她不知道在小说中出现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1月11日,在母亲何香凝等人的见证下,廖承志和经普椿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之所以简单,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根本来不及准备。
婚后不久,廖承志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对此,经普椿没有任何怨言,在家里照顾着母亲何香凝,打理着一家人的生活起居。
经普椿:50年的恩爱,既模糊,又清晰对于在香港开设半公开的八路军、新四军驻香港办事处这件事,早前周恩来便在香港和英国驻华大使卡尔爵士专门进行了磋商,将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英勇作战,国内外富有正义感人士对它们的称赞,告知了卡尔爵士,并向英国政府请求在香港设立不公开挂牌的办事处。
廖承志和周恩来等人的旧照
考虑到日军大规模侵略中国,极大地损害了英国在华的利益,英国政府同意了中国共产党在香港组织八路军、新四军办事处的意见。
在周恩来努力的基础上,廖承志与潘汉年、吴有恒、连贯、张唯一、李少石、廖梦醒等人,召开了秘密会议,决定在香港皇后大道18号,开办一家茶叶商行,用来掩护。在这家茶叶商行的后面,就是八路军、新四军驻香港办事处。
在廖承志等人的努力下,当月便在皇后大道18号正式挂出了“粤华公司”的招牌。这家茶叶商行并非只作掩护,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下,商行所售的茶叶价格公道,且货源充足,受到了顾客的好评,生意十分兴隆。
同时,为了防止日本和国民党特务破坏,廖承志和潘汉年制定了严格的工作纪律,要求工作人员不准照相和赠送照片,也不允许他们和亲戚、同学、朋友来往和通信。为此,廖承志还特意组织工作人员进行了学习,让他们了解隐蔽工作的特点和斗争方法。
然而,八路军、新四军驻香港办事处出色的工作成绩,还是引起了日本和国民党的恐慌,他们不断向港英当局提出“抗议”,要求港英当局查办。
连贯旧照
1939年3月11日清晨,港英当局派出侦探,突然将“粤华公司”包围,并逮捕了连贯等5名工作人员。
得知消息后,廖承志立即就这件事情给周恩来发了电报。同时,廖承志还亲自到港英当局,向港督杨慕琦提出了抗议。对此,港英当局表示,他们并不知道“粤华公司”是八路军驻港办事处,但就是不放人。
后来,周恩来在重庆与卡尔逊多次交涉,港英当局才同意放人。此时,连贯等人已经被关押了50多天。
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了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根据周恩来的指示,廖承志立即展开了对文化人紧张的抢救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1942年5月30日,因叛徒出卖,廖承志在广东乐昌被国民党特务逮捕。不久后,廖承志被关押到江西泰和县马家洲集中营里。
廖承志旧照
在狱中,廖承志坚贞不屈,做好了随时失去生命的准备。期间,廖承志带着满身伤痕,写下了诗歌《诀普椿》:
“往事付流水,今夕永诀卿;
卿出革命门,慎毋自相轻。
白发人犹在,莫殉儿女情;
应为女中杰,莫图空节名。
廖家多烈士,经门多隽英;
两代鬼雄魄,长久护双清。”
为了对付廖承志,特务们对他使用了各种酷刑,但最终没能让他屈服。特务们见硬的不行,便采取了一个惯用的计俩:美人计!
1943年6月,在特务的精心挑选下,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送到廖承志房间里。
在见到廖承志的那一刻,那女子说自己是因参加抗日活动,才被抓起来的。说着,她来到廖承志身边,大献殷勤:廖承志写字,她便磨墨,廖承志作画,她便裁纸……
廖承志旧照
对此,廖承志感到十分厌倦。见廖承志不吃这一套,那名女子扭着胯来到廖承志面前,直接说:“廖先生,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寂寞吗?”女子的话,听得廖承志一阵恶心。
在黄昏时分,躲在暗处的特务们见没什么作用,便将那名女子接走了。
第二天,那名女子再次出现在廖承志的房间里。一进来,她便像一个自来熟一样,问这问那。廖承志抬了抬眼皮,说:“你这位小姐,对鄙人这么感兴趣吗?”那名女子说:“你不应该做和尚,该出山了。”
廖承志感觉到这名女子真是“可怜”,便说:“我做和尚不错啊,天天有你这个尼姑看一看,很好啊!”
听了廖承志的话,那名女子气愤愤地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1945年,廖承志被押往重庆,关在渣滓洞,后来又转到黄家院子。期间,蒋介石亲自对廖承志进行了利诱,最终没有任何进展。1946年,在中国共产党的斡旋下,廖承志被救了出来。
廖承志和经普椿
刚出牢狱,廖承志便在《新华日报》上刊登了寻人启事,希望他的“阿普”能够看到,回到他的身边。
得知爱人廖承志已经出狱,经普椿非常高兴,立即从成都赶到重庆,见到了终日思念的廖承志。
新中国成立后,廖承志担任了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主任等多项职务,工作十分繁忙;经普椿则担任了廖承志的“生活总管”,对爱人照顾有加。对此,廖承志十分感动,对爱妻非常疼爱。对于这一时期的两个人,女儿回忆说:
“父亲对母亲的疼爱,甚至有时不大像是对妻子,更像是对心爱的女儿。有时母亲躺在床上,父亲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微微地笑着,轻轻地哄着,慢慢地拍着。那令人为之心颤的缠绵情爱,难以言喻。母亲略有不适,父亲得知后,总是立即用一双怒目先向我“兴师问罪”(因我陪伴母亲最多)。那眼神与平时的诙谐有趣迥异,在我的记忆里是不可磨灭的。”
1983年6月10日,廖承志在北京病逝,享年75岁。
廖承志的全家福
爱人廖承志去世后,想到再也无法听到爱人叫她“阿普”了,经普椿非常痛苦。在回忆廖承志和自己的爱情时,经普椿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50年的恩爱,半个世纪的坎坷,一起涌现在我饱含热泪的眼前,既模模糊糊,又清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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