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忠元

四月来了,迈着矫健的步伐,扬起春风的喇叭,一路劲吹,渐次吹醒了复苏的万物勃发生机,吹来了春暖花开群芳斗艳,吹生了绵软的柳条激荡成凌空跳跃的音符。

春燕衔泥何处去(谁家新燕啄春泥)(1)

春天真的来了,不信你放眼看看天空,燕子这个春的信使,已经偷偷地来到这里报喜了,它扇动着剪刀似的翅膀,唧唧地欢叫着,滑翔在了高空,为这嫩嫩的北方4月平添了几分灵动和生气。

燕子来时,才刚要开犁,田野还是一片片黑黝黝的泥土,但农家的园子里却渐渐吐出了新绿,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村头那幢瓦房前面的那片空地上,有浇菜园溢出的汩汩水流,不一会儿就在地上滋润出一摊摊黑泥,软软的,逗引几只燕子飞来,叼一缕马尾,再啄起一小团软泥,侧头振翅一飞,轻灵地跃上了筑巢的檐头,在选定的位置,将这些小圆球一个一个挤住,粘牢,如是来来往往,一只精巧别致的窝巢便呈现在眼前,那巧夺天工的做工,让人叹为观止。

燕子归来寻旧垒。燕子是多情恋旧的动物,上年在哪个农家筑的巢,下年开春回来时,它还会寻到老家,寻找自己的旧巢,可去年在这里的老窝经过一年四季的洗礼,或许早就不能再用了,燕子便要重新筑巢。燕子是勤奋的,一对燕子做一个窝,不消几天工夫,一个新家就做成了。

菜园子里一片乳黄的油菜花,在微醺的春风里,以脉脉的馨香,吸引着蜂啊、蝶啊,采食花蜜,盘旋起舞。这初春的园子还算热闹,飞来飞去的,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小飞虫。筑巢累了的燕子时而低飞,时而盘旋,那一张张巧嘴一张一翕之际,这些闹闹哄哄的小飞虫就成了它们的美味。

我是很喜欢燕子的。小时候,我家就住在农村,每年一开春,春风还有些料峭呢,我就开始盼望着燕子的回归,燕子可以是春天起始的信号,一看到燕子,我就知道春天已经来到了北方。我总爱仰头眺望高空燕子凌空飞翔的轻灵,听燕子落在电线上唧唧地呢喃,看它们归来后忙忙碌碌地啄泥、筑巢。

有时,院子里因为春旱根本没有水,燕子就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啄泥,我就从井里打来水,倒在一些松软的泥土上,让土壤湿润成泥,燕子远远地看见了,不一会儿工夫就真的来啄泥了。看着燕子啄我特制的泥巴,我总觉得自己很满足,很有收获。

燕子不怕人,待在院子里,一抬头,不远处的电线上就停留着筑巢累了的燕子,它们三三两两的,还不断呢喃,像人类开会一般,很是热闹。

那时,农村很穷,住的大多数还是清一色的土房,春夏天热,窗子大开着,因为没有纱窗,燕子可以自由出入,常常把窝巢筑在适宜做窝的屋里的檩子上的凹陷处,房子不高,站在凳子上,想要捉住燕子,那是举手之劳。

有一个外来的老杨头,手里总是托着个方盒子,里面没别的,只有两只燕子,他的一对燕子可不一般,他走到屋外,将两只燕子放飞,等他打一声呼哨,那两只飞远的燕子听到声音就迅速地飞回来,不偏不倚地落到他的肩膀上,还卖弄似地呢喃起来。

杨大爷的手段让我嫉妒,我也一心梦想着自己能有那么一对燕子。可大人教育我们,燕子是益鸟,它的肉有毒,不能碰,不能吃,我们听信了大人的话,再也不敢动它了。

如今这些年,农村的生活水平得到很大提高,农民都住上了清清亮亮的大瓦房,窗子安上了窗纱,燕子不能随心所欲地出入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窝巢筑在了向阳的水泥房檐上。但燕子的功夫还是很了得,巢筑得还是很牢固,很美观,让人很是惊叹。

燕子和人类很亲近,和它相处时间长了,你会感到它仿佛也是你家庭的一个成员,有了一种很深的亲情在里面。

那年,我和哥哥为了辨识来年飞来的是不是那对,还亲自为自家檐前的燕子在爪子上戴了个小巧的金属环,可惜不知什么原因,第二年并没有看到那对戴金属环的燕子翩然归来,取代它们的是一对新燕子。为此,我和哥哥黯然神伤了好一段时间。

即便是今天,每每想到那对燕子,我也还是不住地在心里呼唤,希望哪一天我还会和它们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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