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了解“Z星人”,先来解锁“Z密码”。
是的,说到青春,我们必须要把目光投向被称为“Z世代”的95后了。但我们不想用特立独行、鲜衣怒马等词汇,笼统地描摹Z世代的气质。因为每一代年轻人都曾被如此形容。
来说些真正不一样的。他们的确成长在更为优渥的物质环境里,但世界高速运转的不确定性,也让他们亲眼见证过经济巨塔顷刻崩塌的魔幻情景,明白没有什么光环与成就能够让人一劳永逸;
作为超互联世界的原住民,他们深切的感受着“世界是平的”,在没有边界的信息海洋里汲取养分,在线上线下的自由切换里尽情表达,相信只要想法够新颖,全世界都会听见自己的声音。
Z世代还与众不同在哪里?专注于中国青年群体和青年文化的研究机构青年志(China Youthology) 总结出的最大特征就是“流动性”(Flowing)。如果把这届年轻人所处的环境比作一个大平原,他们就是在平原上自由迁徙的“游牧青年”。
当风口瞬息万变,今天的机遇也许就是明天的风险,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所以他们会不知疲倦地刷新体验。你说这是“朝三暮四”没个定性,他们说这是危机意识时刻在线,活跃地穿梭在各个圈层打破次元,绝不陷在舒适圈止步不前。
但无论怎样流动,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用最舒服的姿态,最真诚的表达,不断靠近最真实的自己。COSMO采访了8位最具代表的“Z星人”,解锁完他们的“Z密码”,你就能知道:为何这样的青春,如此耀眼能打。
在《创造营2020》C位出道,硬糖少女303希林娜依·高没时间慢慢回味那种站上巅峰的感觉。
走下舞台,接受采访,去庆功宴报个到,回去收拾行李,赶飞机,奔赴下一站的工作……成团后的那晚她是这么度过的。从那夜起,她明显感觉到人生节奏嗖地一下加速了,所有时光都成了“在路上”的时光。
工作,忙碌,一件事紧接着一件事,这种在有些人眼里,只能跟负面感受联系起来的状态却让希林娜依·高觉得“很喜欢”。终于忙起来了!她说:“我就想要这种充实,然后一直有事情做的感觉”。
去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读书的前一年,希林娜依·高在国内自由发展。那时她身上最大的光环是2017年《中国新歌声》第二季那英战队的亚军,虽然出了六支单曲,却并未激起什么大水花。
在那段被她称作“荒废人生”的日子里,她经常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干点什么,有时躺在床上,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她判断一个人够不够有名的标准是有没有接不完的通告,而那时的她连接商演的机会都不多。
“小时候好期待放假,但那段时间我真的觉得我的‘假’放得太长了。”她说:“甚至我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盼开学,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开学”。其实那年她只有19岁。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可以迷茫,可以玩乐,可以稍微浪费下青春而不用有太多负担感的年纪。但她一点都不享受这种自由清闲的感觉。“我憋着一股劲,很想干一件大事。”她说。上舞台,表演,做音乐,她的目标一直很清晰。从前她去看泰勒·斯威夫特的演唱会,整个体育馆都是人,她想,我要是站在那样的地方唱歌,我会哭。
在伯克利,当《创造营2020》向她发来邀约,她决定请假参加。伯克利的高材生去参加女团选秀,是否大材小用了?但她说自己的很多同学也是从选秀中走出来的,有的也正在尝试不同形式的选秀。因为在今天这个时代,哪怕是伯克利这张音乐顶尖名校的名片,也不能保证音乐路上的坦途。她渴望舞台,所以她不能错过机会。
入营后,身处其他100个女孩儿中间, 当大家开始报年龄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出名要趁早”的紧迫感。“为什么00后现在都出来了,怎么印象中00后还在上初中。”她现在仍感到不可思议,98年出生的她觉得自己跟00后是两个世纪的人,可选秀把她们拉到了同一个赛场,去争夺那7个成团的名额。
但在别人眼里,她已经是那个实现了“出名要趁早”的人,刚满18岁就跟那英一起站上过鸟巢的舞台。只是,被聚光灯照过的人才会更难以忍受站在聚光灯旁。“我要做什么,才能拥有一个聚光灯?”她想:我要拿到第一。
Z世代问Z世代
荣梓杉(演员):多久不碰手机会崩溃?
希林娜依·高:在创造营我都三个月不碰手机了,我觉得时间还能再长些。
汤介生(科幻作家):迷茫的时候,去哪里找答案?
希林娜依·高:歌词。有些成功人士在写的歌里会讲到他们迷茫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们迷茫过,但现在也成功了,为什么我还要继续迷茫?
李晓萌(电竞冠军):怎样才能活得开心?
希林娜依·高:心态别崩。
只要望向荣梓杉,无论谁,都会首先被他的那双眼睛吸引。
贾樟柯从中看到了“闪烁的灵气和淳朴”,于是不到10岁的他第一次拍电影就出演了《山河故人》;导演周全看上了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于是他从2000个小演员脱颖而出,主演了《西小河的夏天》;同样一双眼睛,执导《隐秘的角落》的辛爽则看出它还能承载忧郁和更复杂的人格色彩,于是本来为严良一角试镜的他,最后成就了朱朝阳的诞生。第一个说他有天赋的人,是贾樟柯。这样的评价对任何一名演员来说都分量十足:被盖章过有天赋,努力奋斗的时候能屏蔽掉多少自我怀疑的时刻。而对荣梓杉而言,这还意味着他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可以向家人证明,他不但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而且他的确能做好。
出道5年,他已经参演了8部电影、17部电视剧。他觉得自己“属于顺风行舟的那种,一路走来都很顺利。”多数儿童演员在影视剧中只能扮演主要角色的“儿童阶段”,但荣梓杉能演真正的主角。他是孩子,演的也是孩子,但拍起戏来,别人不用把他当孩子。在剧组里,大家讨论时,他一般不太说话,他会认真地研读剧本和原著,听别人讲戏,自己默默地进入角色。
很多演员常说的难出戏,他从没为此头疼过。《隐秘的角落》杀青时,他用一声大笑就告别了朱朝阳。尽管最后一场目睹父亲在冰库被刺死的哭戏,他拍了三条,每一次都将情绪爆发到极点,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但哪怕这样,演过的角色都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我还是保持自己原来的样子,我不会去被角色影响。如果我拍的每一个戏都有上一个角色在里面,那不就是我拿炒回锅肉的油又炒了菜,菜里面还有回锅肉的味道吗?”
在少年的眼睛里,喜欢是一件没有任何负担的事。“十分之一的天赋,十分之九的勤奋,为了演好戏要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脸,不要觉得尴尬,不要在乎形象……”他做好了这些准备,就没什么可焦虑和迷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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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智的党妹(UP主):你最爱去哪儿玩?
荣梓杉:在皇室战争的部落里可以偶遇我。线下就是篮球场,基本上有耐克店的地方我都会出现。
李晓萌(电竞冠军):自己拍板的第一件事?
荣梓杉:开始收藏鞋。以前我很喜欢奥特曼,但我有一天突然不喜欢奥特曼了,我就感到很空虚,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喜欢了。后面就开始喜欢鞋,再次找到喜欢的东西特别欣喜。我给自己买过最贵的东西就是鞋,花了2599块。
希林娜依·高(女团成员):长辈说的哪些大道理你最想唱反调?
荣梓杉:他们吃的盐比我吃的米多。
黄楚桐长着一张成熟的脸,笑起来却能露出小虎牙。
她在广州和香港长大,从小学音乐,高中就被送去北京学习音乐。高二时,她给自己做了个重大决定——去美国,改学电影和摄影。
近年总有媒体问“你为什么比同龄人成熟?”的确,大学毕业刚回国,就能成为时尚杂志摄影师,面对更资深的同行、同事、拍摄对象毫不露怯,被冠上“97年天才摄影师”的名号,又早早结了婚,她行事之稳令人叹服,但她自己就轻轻一笑,解释说,“就是进社会比较早而已。”
她不畏惧展露自己的野心,作品登上时尚杂志的契机,就是因为约上了一位喜欢的模特,拍完一组写真后觉得,“我太喜欢这组照片了,它应该有一个正式的露出”,于是主动联系了杂志编辑,职业生涯由此开启。
她瘦削的身板里似乎藏着用不完的力气——摄影、录唱片、写剧本,还是独立线上杂志《臆Opaque》的主编。去年年中,她又对这类必须快速输出的工作节奏感到厌倦,决定去做演员。在微博上给喜欢的导演发私信,一个个加副导演微信毛遂自荐,最终拿到了四个角色:舞团的演员、小城出逃的女孩、与父亲疏离的女儿、村子里怀二胎的女人,跨度大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的照片里,经常出现浓郁复古的红色,那也是她最喜欢的颜色。过去她经常穿红色的衣服,现在少了一些,因此在被问到最喜欢什么颜色的时候,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但“红色还是不可以缺少的,我用它表达对生活的热情,还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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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介生(科幻作家):什么是青春?
黄楚桐:内心还有波澜就是青春。
荣梓杉(演员):谁是你眼里最酷的人?
黄楚桐:我爸。他太“飞”了,即使当了这么久爸爸都还是很跳脱,保持了十几岁的样子。
机智的党妹(UP主):听到什么样的评价会让你内心一喜?
黄楚桐:说我“狠”。
希林娜依·高(女团成员):长辈说的哪些大道理你最想唱反调?
黄楚桐:“年轻人要在一个行业里扎根……不要一下子做这个,一下子做那个……”他们会觉得你至少应该在一个行业里做5~8年,不要太飘(可是我随我爸啊)。
梁钰作为中国唯一受邀的代表参加了2020年的联合国Girl Up领导力峰会。她在微博上发起“姐妹战疫安心行动”,踊跃为女性议题发声,告诉女孩们该如何自我保护,遇事不用怕,更不必忍。
疫情最严重时,她得知一线的女性医护人员用不上安心裤,决定自己捐一点儿。但没想到她们不仅没有安心裤,甚至连基本的卫生巾都没有,只能任由血流在防护服里。她在微博的一声吆喝,迅速集结了一支公益募捐团队,最终捐出了超过200万的物资。
这事儿有多难,她起初想象不到——会有医院拒绝接受,因为男领导认为“我们不需要”;司机最多只能送一趟,因为回来就得隔离;还有人冒领甚至哄抢。项目结束后,她又带着团队做了一份《姐妹战疫安心行动全程纪实》,从起意、分工到结项,包括每一笔开支也记录在册,希望为中国公益提供一个流程明晰、账目透明的样板。
公益、募捐、物流、医疗系统,项目里的每一个环节都是陌生领域,但驱动她硬着头皮也要完成的原因,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她从小就是这样的人,中学的时候学校不愿组织春游,她觉得这不合理,于是找到所在年级的各个班长联名提议,最后整个年级如愿拥有了春游。
她相信六度人脉理论,自己解决不了的事,那就动员可以解决问题的人参与。募捐需要挂靠的基金会,是她动员一个北大毕业的女生咨询校友会找到的;宣传时配的音乐需要词曲作者授权,她让媒体组的姐妹自己想办法搞定。换以前,她们可能面露难色,无从下手,但在团队里磨炼,互相鞭策之后,她们也只说“好”,问了一圈朋友,事成了。
开始关注女性权益议题后,她看到了更多、更大、更深的恶意,例如在养老院都有女性被性侵的隐秘之痛。她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的老年生活做准备。”希望那时,隐秘角落里的暴力和忽视都可以被看见;月经不再不可提及;姐妹们坐夜车也不再害怕司机绕路;女孩可以尽情地吃肉喝酒。最后这一点,可是梁钰最喜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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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楚桐(斜杠摄影师):为什么对女性议题这么有表达欲?
梁钰:我就是话痨,很喜欢反思自己,以前在QQ空间写,后来在知乎、微博,就有很多女生觉得有共鸣。我做这些事其实是为了自己,我在单位的邮箱里专门建了一个文件夹就叫骚扰,可能我的敏感度比较高,人家觉得只是开玩笑,但我觉得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郎佳子彧(“非遗”传人):微博上有什么你看不懂的讨论?
梁钰:我很讨厌独立女性这个概念,因为没有人会去说独立男性,有多少标榜自己独立的男性可以不靠爸妈买房?而独立女性就不可以,否则就是不独立。这背后更深一层的问题是,社会文化否认女性的财产继承权,但我们要为此争取。
那块屏幕是一条神奇的分界线。屏幕里,她是B站拥有六百多万粉丝的当红UP主“机智的党妹”,以炉火纯青的美妆“换头术”圈粉无数;屏幕外,她是又宅又懒,与不熟的人交流会紧张,说话磕磕绊绊,显得有点不自在的社恐患者“潘唐颖”。
录视频恰好是她表达欲的出口。只有把房门关上,摄像头打开,在不被打扰的,只属于她自己的空间里,她的想法才会自如倾泻而出,屏幕外的潘唐颖,变成屏幕里机智的党妹,那个在粉丝心中风格百变,被美妆耽误了的相声UP主。尽管也要面对镜头,作品会有几百万人点击,“但是我录制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对着屏幕跟自己交流,感觉自己处在安全区之内。”
党妹成为UP主的初心,是“想玩”和“很闲”,比如录制一个怎么躲在房间里,背着妈妈把自己画得无比妖艳的美妆视频。做UP主的三个月后,她就积累了8万多的粉丝,赚到了第一笔2000块的商业推广费。但也经历过一段迷茫期,大学毕业时,在继续做UP主还是继续考研、出国留学间纠结了很久。
最终让她下定决心继续拍视频,是因为能不断接收到创作带来的正向反馈。UP主在她眼里是依附于新的流媒体的文艺生产者,是靠脑力吃饭的行当,也是当下最能让她取得成就感,获得自我认同的职业。她自费上过几万元的天价美妆进修班,还去学了主持、舞蹈、形体。党妹签约了经纪公司之后,拥有专业的运营团队,把当初的爱好真正变成了事业。她在视频里说,“如果一直保持目前的净收入,大概五六年后我能在浦东买个房。”
她一直都相信,好的口碑只有拿实力过硬的视频质量来跟观众换。几分钟的视频背后,可能是长达数月的构思,和不菲的成本投入。“我觉得在用力往上蹬的过程中,自己的生命从混不吝的壳里炸出了头。”在她眼里,一个UP主的自我修养就是“不怕付出,不怕嘲讽,不怕去挑战不擅长的领域,一定要努力追得上大家的称赞 ,去做更闪亮的一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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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介生(科幻作家):在什么事情上最舍得下血本?
党妹:房租,租金是两万块一个月,但其实是和室友合租的共同费用。房子在上海市中心,是一座三层楼的小复式,一共有四个房间。因为我有很多LO娘的穿搭杂物,像小裙子、各种发箍、配饰,需要特别多的空间收纳。另外这个家也相当于朋友们聚会、吃火锅和来住宿的沙龙。
李晓萌(电竞冠军):怎样才能活得开心?
党妹:忘却。对,就是这两个字。
黄楚桐(斜杠摄影师):什么东西无用但能给你带来快乐?
党妹:能带给人快乐的东西怎么会是无用的呢?
荣梓杉(演员):最害怕成为什么样的中年人?
党妹:秃顶
在一次推广传统手工艺的直播节目里,黄渤觉得郎佳子彧的身世是个谜,觉得他年轻、在北大读书、还长得这么帅,怎么捏起面人来了?或者换一种问法,现在的年轻人里,还有多少人知道“面人郎”这门手艺?
“捏面人”又称面塑,是一种用面粉、糯米粉和糖为原料制作雕塑的手艺,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朝。神话传说、历史人物,都是常见的面塑形象,这种民间艺术在坊间颇为兴盛,拜师学艺的热度,不亚于如今网红店门口等位的程度。
郎佳子彧的爷爷郎绍安是北京“面人郎”的创始人,近代中国著名的面塑大师。父亲郎志春是第二代传人,郎佳子彧接棒成为第三代传人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从3岁学捏面人,15岁创作出在艺术圈内引起轰动的的奥运福娃面塑,16岁破格被北京民间艺术家协会吸收为准会员,“95后非遗传承人”的身份,他已经背了十几年。
只是“非遗”的背面,往往指向的是濒危。面人做工精细、难以量产,又不是一桩能让人赚得盆满钵满的买卖,难以逃脱被束之高阁成为“古董”的命运。在郎佳子彧的认知里,面塑艺术一直有记录民俗的功能,通过还原不同的市井景象,去反映艺术家所在的时代。他想,既然传统的创作理念勾不起现代人的兴趣,不如就捏点真正流行的,焕活传统艺术的生命力。
他捏过权志龙、Nike联名球鞋,Switch游戏机,仿真程度让网友不惜想拿出实物跟他交换。他在社交媒体把面塑作品当作自己的表情包发布,除了记录自己的心情,也记录社会情绪。在新闻里看到毒疫苗事件,创作出被囚禁在针管里的婴儿的面塑作品,为受害的孩童惋惜。抗击疫情时,他借用钟南山的人物形象创作了“百毒不侵·诛邪莫近”,向奋战在前线的医护人员致敬。
他还带着自己“面人郎”传承人的身份,积极地参加综艺节目。公众号最火的那阵,他就和朋友在微信上推广捏面人的技艺。短视频爆红时,他就常驻在快手和抖音。他也不确定这些传播方式究竟是自嗨,还是真的管用。直到一次活动上他现场创作面塑,二三十个小朋友围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两个小时,挤得他都挪不开手,还有小朋友指着他捏的面人说:“这是魔术”!那一刻,他突然没那么怀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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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楚桐(斜杠摄影师):初恋发生在几岁?
郎佳子彧:第一次喜欢女孩儿是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回去在饭桌上跟爸妈说最近这个女孩儿不跟我说话,老跟别的男孩玩,我不开心,结果被他们嘲笑了。到现在他们都会拿出来对我开玩笑,就问那个女孩去哪儿了。
荣梓杉(演员):谁是你眼里最酷的人?
郎佳子彧:科比。他对于极致的追求,让我觉得我不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输掉或者放弃一些事情。
汤介生(科幻作家):什么是青春?
郎佳子彧:做出很多非理性的决定,像是因为喜欢一个女孩就决定去学理科或者选择去一个大学。但是不亏,你会因为追求一个人而做出什么决定,这才是人的本质。
汤介生是一个科幻作家,得过新概念作文一等奖,还出过一本叫《控梦东京》的短篇小说集,这部作品让她成为第一届燧石文学奖95后最佳女作家。
她的作品里,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脑洞——比如一个生物学家在旅途中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他选择活体克隆一个拥有同样容貌记忆的女人,世界上多了一具尸体,但那个人却并没有真正死去。她想用这个故事讨论婚姻,也讨论技术伦理,“大家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如果有一个机会,你可以一枪崩了对方,还不用付法律责任,你会做吗?”
这是她眼中文学的力量,可以是一种超前的思想实验,跳脱现实的约束,物理条件的桎梏,去思考人类可能会面临的未来。她喜欢悬疑类题材,觉得描摹犯罪其实是在理解人性,既不是至善也不是至恶,“而是复杂、含混的,很多人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一种心灵的挖掘”,她想让文学在现实伦理的拉锯中起到一点作用。
后来选择文学专业,她去读历史,感慨量子力学的领域是一个真正的年轻天才的游乐园,“波尔、海森堡、牛顿这样的物理学家,都是在20岁出头就取得了举世震惊的成就,就被这些传奇故事激励着。”对她来说,那些遥远的故事,都仿佛是一块从南极地下3000米深处采集出来的冰块,后人只需用手焐热它,就还是可以感受到前人的悲喜,那些鲜活的人、事、情都还会再一次跳跃在周遭,给现在的生活一点指引。
她特别喜欢杜牧,甚至觉得每一个期待年少成名的人都可以去读他的作品,思考人这一生到底该如何和时代共处。杜牧23岁就写出了名扬天下的《阿房宫赋》,26岁中进士,人生却高开低走。这会让她警醒,年轻的故事总是美好的,可是然后呢?“不会用微信的人似乎要被时代淘汰了,这是我们这代人生来就会的东西,但这只是时代的礼物,还会有新一轮的技术革新到来。所以我们得思考如何从这样一个时间线性矢量中跳脱出来,去触摸超越自己时代的东西。”
Z世代问Z世代
黄楚桐(斜杠摄影师):初恋发生在几岁?
汤介生:初三毕业那个暑假,我看了《罗马假日》和《重庆森林》,奥黛丽·赫本和王菲的短发都那么美,觉得上高中那么重要的事情,还不得剪个短发来庆祝么?结果理发师给我剪到贴头皮。然后我就顶着一头支棱起来的乱发进了高中,正跟朋友谈天说地,背后有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张明慧(汤介生本名)?”回头一看,是当时喜欢的那个男生,跟我分在一个班……所以,我的爱情启蒙就随着一头乱发结束了。
郎佳子彧(“非遗”传人):最不希望听到的评价?
汤介生: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奇特,更希望自己成为每个人的同类。我的青春里最骄傲的就是,成为一个情绪稳定,能够快乐地融入人群的人。
荣梓杉(演员):最害怕成为怎样的中年人?
汤介生:不害怕成为中年人。我从小就期待退休生活,拥有一栋比较偏远的房子,屋顶铺满太阳能板。一旦世界发生危机,就赶紧躲进地下室,末日求生。
李晓萌在电竞圈是个神话般的存在。正式打职业电竞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就在2019年的全球暴雪嘉年华总决赛上,拿下《炉石传说》的世界冠军,税前奖金20万美元,是国服选手在这个项目上获得的最好成绩,也是该项目首位夺冠的女性选手。
如果不打《炉石传说》,李晓萌现在可能正按照律师父亲希望的那样:从西南政法毕业,顺利进入一家律师事务所,在法庭上为当事人争取利益,做着稳定又体面的工作。过去面对这样的安排,她谈不上喜欢,却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直到16年初,她在朋友手机上看到了《炉石传说》。在此之前,她身上并未显露出什么游戏天赋。年轻人钟爱的《和平精英》,她觉得自己连门都入不了。“与操作类游戏拼观察力、反应力不同,《炉石传说》更考验选手的预判和策略,在逻辑上和我的专业法学有共通点。”她开始觉得,自己在这个游戏上开窍了。
赢的快感让她从只是打着玩玩,冒出不如参加一个比赛试试的念头。正式参赛的职业生涯从2017年阿里体育主办的世界电子竞技运动会(WESG)开始,第一次试水,就拿到了亚军。此后的每一次出手都能拿到不错的成绩,让她决定毕业后去上海全职打电竞,因为比赛日期的冲撞,她放弃了司法考试。父亲知晓后,气得与她断绝了来往。电竞行业里的性别歧视也让她寸步难行,几乎没有俱乐部愿意招收女选手,耳边听到的总是这样的评价——女生的存在是抢占名额,赢了也只是一时的运气。
一切只有靠实力去证明。在上海宝山郊区的一间阴暗的老旧公寓里,两把黑白相间的电竞椅,两台台式电脑,组成了她和她的教练男友每日的活动世界。为了方便观看外国选手的直播,研究他们的打法,二人干脆把作息调成了“欧洲时间”。凌晨五六点休息,下午两点起床,一起床便开始训练。一天16个小时,他们全部泡在了《炉石传说》里。她胖了很多,身体也因此出现问题……
她知道这个冠军是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的头衔,但也并不能立刻帮她扫清所有的障碍。父亲虽然看到了她的实力,但仍然不支持她全职打游戏,还会试探性地问,“要不再准备一下今年的司法考试吧?”单靠她个人的成绩,也不足以改变行业现状,但至少在她的影响下,有越来越多的女性敢去想全职打电竞这件事。她希望未来人们最好能习惯,“在电竞圈女生拿冠军不再是一件多稀奇的事。”
Z世代问Z世代
机智的党妹(UP主):最爱去哪儿玩?
李晓萌:线上是《炉石传说》天梯前100分段。线下是海底捞,我是海底捞的黑海会员。
郎佳子彧(“非遗”传人):哪一刻觉得自己不再是小孩?
李晓萌:得到第一桶金的时候。2018年3月参加了WESG全球总决赛,我是亚军,税后奖金67000(元)。
希林娜依·高(女团成员):长辈说的哪些话你最想唱反调?
李晓萌:有的长辈会说“钱是最重要的”。钱确实重要,但只是一个工具,人生除了钱以外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编辑:Xian、袁静怡
摄影:鲍雁洲、乔大才、马驰骋(aAstudio) 、梦天
采访:凌青、甜酒、Row、KOMA、阿蛋
视觉:玉清
妆发:刘效麟、薛宁、陈琅、李小悦、Lorraine
造型:刘子莹、鹿鹿、Sally An
助理:胡蝶、红红、李孟孟
本文内容节选自《时尚COSMO》10月刊专题《Z世代:我的青春,如此能打》
图片来源
时尚COSMO / 新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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