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洞村的变化(十八洞村苗寨巨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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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晓晖 从湖南的省会城市长沙出发,一路向西,坐高铁抵达湘西城市怀化,从怀化北上,途经沈从文的故乡凤凰古城,再开车走209国道,经过两个小时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会抵达一个叫做十八洞村的苗寨。

在2013年11月3日,到来之前,这个位于深山里的湘西苗寨,是湖南最贫困的村落。

如今,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抖音网红

6月13日下午,正值端午节假期,经济观察报记者抵达十八洞村的入口,十八洞村已经成为了一个景区,但不收费,村口有保安值守,前来参观游览的自驾车停满了停车场,停车场也不收费。

一排红色大字“精准扶贫首倡地十八洞村欢迎您”立于停车场的正前方,沿路戴着湘西苗族特色斗笠的小贩们,不停的向路人吆喝,兜售各种十八洞特产:水果、腊肉、竹藤制品、山上挖的中草药材、野生晒干的菇类……总之琳琅满目,颇具特色。

景区入口的保安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凡是进村参观旅游的客人,都有车接送,20元一人次,没有门票费用。

十八洞村得名于十八个溶洞,实际上当地溶洞不止十八个。该村平均海拔700米,属高山岩溶地貌,为纯苗族居住区,辖梨子、当戎、飞虫、竹子4个自然寨,6个村民小组,共225户939人,耕地面积817亩。

十八洞村十八里香民宿的老板叫施进生,施进生开车到村口来接我们,路上聊起,他说他的民宿就在竹子寨,而且民宿就是老的苗寨翻新改建而成,老寨子有60多年历史。

大约十分钟车程,就到了十八里香民宿,闲谈中,施进生说他自己之前在福建打工,老婆是十八洞村竹子寨的苗族女子,施进生一共有四个孩子,其中二女儿施林娇是全家的骄傲,施林娇的抖音名叫做“湘西十八洞娇娇”,在这个年轻人喜欢的短视频社交平台,十八洞娇娇拥有8.9万的粉丝,是村里不折不扣的网红,在抖音上,十八洞娇娇大力推荐她家的民宿、腊肉、土鸡、土鸭、糯米酒和村里的各种特产,网红流量给老施全家和整个十八洞村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施进生家里贴满了施林娇的照片,接受央视记者采访的照片、穿着苗族服饰推销湘西腊肉的照片、现场直播卖货的照片。木板刷成红漆的墙上,挂着施林娇的各种荣誉证书——2020年花垣县十八洞片区创业之星、2021年崀山脐橙推荐官,以及花垣施林娇电子商务有限责任公司的牌子。

1996年出生的施林娇毕业于浙江音乐学院,毕业之后返乡创业,成为十八洞村农村产品直播带货的网络主播。

经济观察报记者来到老施家的时候,闻到一股烟熏味,进屋一看,才知道是在熏腊肉。夏天熏腊肉,对苗族百姓而言是一件反常的事情,通常腊肉都在寒冷的冬天熏制,先用盐巴腌过,再用柴火熏烤。施进生解释,因为娇娇(指施林娇)直播卖货做得很成功,因此网友们对腊肉的需求一直源源不断,导致他们在炎热的夏季也会熏制腊肉。“我先放在冰箱里腌,温度控制在八度左右,不能冻住,要让盐味进入肉里,腌好后拿出来熏制,只要火不灭,肉就不会坏。”老施说。

经济观察报记者在十八洞村竹子寨老施家里,并未遇见施林娇,作为直播卖货的网红主播,施林娇十分忙碌,作为一个从湘西苗寨里走出来的姑娘,施林娇于2020年8月,以10万元人民币设立了自己的公司——花垣施林娇电子商务有限责任公司。全家一起上阵,父亲施进生、母亲杨慧英担任经理,姐妹施玲秀担任监事,施林娇自己担任执行董事。

因为精准扶贫的成功,一波又一波的游客慕名前来十八洞村游玩,给十八洞村带来了收入,年轻一代像施林娇这样的大学生返乡创业,又给这个古老的村庄注入新的活力。

明星人物石拔哑

在十八洞村,还有一位明星人物,她就是梨子寨的“大姐”石拔哑。

经济观察报记者见到石拔哑的时候,她正在跟一波又一波的游客合影留念,背后是跟她亲切交谈的相片。

石拔哑的家已经成为十八洞村旅游必来打卡的一个景点,门口有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大姐”石拔哑家的简介:“大姐”石拔哑家是来十八洞村访贫问苦时走访的第一户农户。

经济观察报记者注意到,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有上百名游客跟石拔哑合影,石拔哑并未要求这些游客付费,哪怕是5元一次合影,石拔哑也可以获得可观的收入,但石拔哑没有这么做。

石拔哑的家庭基本情况显示,2013年精准扶贫之前,她家年人均收入为1296元,到了2017年,石拔哑家里人均收入已经增长至5659元。2020年,十八洞村的年人均收入已达到18369元。

在石拔哑家的隔壁,有个“精准坪广场”,广场上立着一块“精准扶贫”的石碑和一面党旗,这里游人如织。

一块牌子写着广场的简介:2013年11月3日,来到十八洞村视察调研,访贫问苦,提出了“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精准扶贫”的重要论述,要求十八洞村探索出“可复制、可推广”的精准脱贫经验。“精准扶贫”石碑的背面,除了上述内容外,还有一点补充:

2016年3月8日,参加十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湖南代表团审议时候说,“我正式提出‘精准扶贫’就是在十八洞村。”

2021年2月25日,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指出,精准扶贫是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制胜法宝。

苗寨巨变

精准扶贫让十八洞村这个位于深山里一度与世隔绝的苗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无线网络已经覆盖整个村庄,互联网的连接,也令十八洞村与外部世界能够更多更深地交流。

十八洞村村委的门口,挂满各种荣誉的牌子,有国家农业农村部发的“中国美丽休闲乡村”、湖南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发的“脱贫攻坚示范村、”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发的“国家森林乡村”,此外还有“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中国传统村落”、“全国文明村镇”等。

进入十八洞村村委,最醒目的就是以木板刻字钉在墙上的“十八洞村村规民约”。

十八洞村村委介绍,十八洞村所处的武陵山区,是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之一。这里群山环抱,秀水奇洞,山水相连,美景得天独厚,但因群山阻隔,交通滞碍,民生维艰。苗歌“三沟两岔穷疙瘩,每天红薯苞谷粑;要想吃顿大米饭,除非生病有娃娃”,真实地反映了精准扶贫之前这里的贫困生活。

2013年11月3日,来到十八洞村,首次提出“精准扶贫”重要论述之后,十八洞村村委不等不靠,充分激发群众内生动力,在花垣县委驻村精准扶贫工作队带领下,撸起袖子加油干,齐心协力兴产业,人均收入从2013年的1668元,提高至2020年的18369元。

十八洞村村委向经济观察报记者介绍了2013年的情况:当时十八洞村人均收入低,1668元的年人均收入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18.8%,贫困人口占全村总人口的56.8%,水、电、路、讯等基础设施亟待完善。支部班子成员平均年龄偏大,文化程度偏低。文化教育落后,村民小学以下文化程度占58%,适婚男青年成家难。村民以外出务工收入为主,村里没有支柱产业,没有集体经济。群众对脱贫致富缺乏信心,“等、靠、要”思想严重,内生动力不足。

十八洞村村委表示,来到十八洞村视察调研之后,为了落实“精准扶贫”的重要论述,各级领导来到十八洞村深入调研,精准指导,描绘未来,绘制了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宏伟蓝图。

十八洞村村委在2014年举行了换届选举,选出了群众拥护的带头人。通过民主选举产生的新任村委干部深入贫困户开展调查、宣讲政策、商讨脱贫方案。同年,花垣县的第一支精准扶贫工作队进驻村子,他们和村支两委干部一起为贫困户认真“号脉”、找准“症结”、开出“药方”做到“一户一档”、“一户一策”。

为了让村民更好地提升技能,十八洞村还开办了乡村旅游创业培训班。组建了苗绣、猕猴桃、黄桃、中药材种植等4个农民专业合作社,成立十八洞村苗汉子果业有限责任公司、十八洞村游苗寨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花垣县十八洞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十八洞山泉水有限责任公司等四个公司,因地制宜确定了劳务经济、特色种植、苗绣、乡村旅游、山泉水加工5大产业,形成产业扶贫合力,实现从“输血”到“造血”的根本转变。

在十八洞山泉水的源头,经济观察报记者捧起一口品尝了一下,水质甘甜可口。只是山泉水的源头在一个天然溶洞处,道路崎岖,非常难以抵达,不过在山泉水源头的500米处,已经修建了一座水厂,公路可以直通村委。

为了让十八洞村的农产品走向全国,十八洞村村委坚持品牌强村的战略,申报了品牌保护名录,在35个类别上防御性地注册“十八洞”商标72件,让“十八洞”这个无形资产成为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经济观察报记者在十八洞村村委旁边的小超市看到,里面有诸多十八洞村的特色产品,如以当地特有药材无患子生产制作的日化用品——十八洞村无患子氨基酸牙膏、洁面乳、沐浴露、洗发露、精油等。还有“十八洞”湘西山地菜籽油、“十八洞”山茶油、“十八洞”黄金茶、“十八洞”柴火味湘西腊肉香肠、“十八洞”猕猴桃、“十八洞”幸福人家糯米酒等。

十八洞村村委介绍,2020年,我村脱贫136户533人,贫困发生率由55.76%到无返贫和新致贫发生,摘掉了贫困村的帽子,实现整村脱贫,33位大龄男青年结婚成家。交出了一份群众认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答卷。

虽然物质收入丰厚了,村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苗寨里十八洞村民们依然朴实、热情、好客。施进生说:“我们年纪大了,以前一直在福建打工,现在看到家乡建设得这么好,就回来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传承,十八洞村这个淳朴的苗寨,这个曾经贫穷无比的苗寨,正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成为“精准扶贫”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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