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是北方的一种说笑的表演形式。张笑侠《相声集》中所谓:“相声虽然不是扮演的戏剧,但是他们用一种反话正说正话反说的滑稽口吻,出演各种玩意,也可以说是滑稽剧的一种。”因为“不是扮演”,所以虽然“可以说是滑稽剧的一种”,实在并非戏剧,只是有说有唱而已。
讲到相声的渊源,那确是很古很古的,要比戏
剧发生得还早。唐代有所谓“弄参军”的,就是与相声很相似。唐段安节《乐府杂录》云:
开元中,黄幡绰张野狐弄参军。始自汉馆陶令石耽,耽有赃犯,和帝惜其才免罪,每宴乐,即令衣白夹衫,命优伶戏弄辱之,经年乃放,后为参军,误也。开元中,有李仙鹤善此戏,明皇特授韶州同正参军,以食其禄。是以陆鸿渐撰词,云韶州参军,盖由此也。
脚色则仅两人,一即名为参军,一则称为苍鹘,李商隐《骄儿诗》所谓“忽复学参军,按声唤苍鹘”是也,正与相声相同。至其所弄的情形,可阅高彦休《唐阙史》记李可及的一条:
咸通中,优人李可及者,滑稽谐戏,独出辈流,虽不能托讽匡正,然巧智敏捷,亦不可多得。尝因延庆节缁黄讲论毕,次及倡优为戏,可及乃儒服险巾,褒衣博带,摄齐以升讲座,自称三教论衡。其偶坐者问曰:『既言博通三教,释迦如来是何人?』对曰:『是妇人。』问者惊曰:『何也?』对曰:『《金刚经》云,敷座而坐,或非妇人,何烦夫坐然后儿坐也?』上为之启齿。又问曰:『太上老君何人也?』对曰:『亦妇人也。』问者益所不喻。乃曰:『《道德经》云,吾有大患,是吾有身;及吾无身,吾复何患?倘非妇人,何患乎有娠乎?』上大悦。又问:『文宣王何人也?』对曰:『妇人也。』问者曰:『何以知之?』对曰:『《论语》云,沽之哉,沽之哉,吾待贾者也。向非妇人,待嫁奚为?』上意极欢,宠锡甚厚。翌日,授环卫之员外职。
这是完全说笑的,所谓“正话反说”者就是这种弄参军,直至明代也还有的,其详可阅王国维的《优语录》。至于现在的相声,据张笑侠《相声集》云:“所创大约在前清末叶,有人说是满人阿剌儿及朱文文(即穷不怕)等所创,不知此说确否?”其实恐怕就是沿明而来的。
相声命名的意义,本是能学各种飞禽走兽的叫声,各地人的言语声,以及各处的叫卖声,所以叫做“相声”,相就是像的意思。但后来却改变了,并不专学声音,因此又有明暗之分,暗的就指隐在幕内,学着声音;明的却在幕外,一个人叫“说”(单口),两个人叫“逗”(对口),有三个或四五个,那叫做“凑”。说是说大小的笑话,各种可笑的故事,如《武则天艳史》《四霸天》《张广太》等。逗是一主一宾,用滑稽口吻,说社会的琐事,这一类最多,如《对对子》《开粥厂》《歪讲三字经》《百家姓》等。唱是用小竹板为节,唱各种小曲,这又是范围很广,如《太公卖面》《韩信算卦》《闹天宫》等等,以及皮黄梆子秧歌大鼓也无所不唱的。
至于流行上海的滑稽,其实也是相声的一种。虽有两人,其实只有一人,另一人仅在旁边应声而已,并不处重要地位,所以也称为“独脚戏”。惟所说所唱,皆以滑稽为主,故颇似相声。
此外还有双黄(现通用双簧,下同——编者注),性质亦与相声相近,不过一坐于前,一隐于后,至于谈笑歌唱,则一如相声。相传始于黄辅臣,百本张《双黄钞本》中所谓“我们学的是故去的生意人黄辅臣”是也。据李斐叔《梅边杂忆》云:“黄约咸同间人,面目奇丑。初亦说书之流,以一人能学做各种人物动态,故名双黄。其后始分为两人学作一人也。”又庆五《京津间之花茶馆》,则谓:“双黄创始于北京票友黄氏昆仲,故称双黄。其拿手处在前脸不在后脸,在指手画脚,不在唱工好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