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心重,儿时尤甚。
1978年,一部《食人鱼》上映,其中食人鱼吃人的片段绝对是我们这代人的梦魇,“食人鱼”这一物种也至此被大众知晓。
后来,有关食人鱼吃人事件的报道不时以博眼球的噱头出现在媒体报端。
对于食人鱼和它生存的亚马逊,我越发向往。
我是行动派。
当我有了行走世界的能力,亚马逊便是我梦想清单其中的必选项。
秘鲁是拥有亚马逊雨林面积第二大的国家,仅次于巴西。雨林面积约为72万平方公里,占亚马逊雨林总面积的13%。
相对巴西、厄瓜多尔的亚马逊雨林,秘鲁境内雨林资源原生态程度更高。此外,纳斯卡线条与马丘比丘亦是我心水已久的目的地,为了方便之后的行程,因此从秘鲁入境成为我探访亚马逊的不二之选。
2017年,北半球秋。
我乘坐的飞机降落在秘鲁伊基托斯(Iquitos)机场,向导大J已然等了些时候。见我抵达这个腼腆的秘鲁小伙子笑盈盈扑过来帮我提拿行李,简单寒暄后我上了他的越野车这才缓过劲儿来:终于到了!飞行三十小时所被透支的血槽瞬间满格。
位于洛雷托大区(Departamento de Loreto)的伊基托斯市(Iquitos)是秘鲁亚马逊雨林北部线路的起始点。
这座位于雨林地区的都市是秘鲁的第六大城市,享有秘鲁“雨林之都”的美誉。当地经济并不发达,正因为如此,城市完好地保留了雨林地区的生活工作风貌。
同时,这里也是前往亚马逊丛林腹地的必经之地,这个建城超120年的城市无陆地交通与外界相连,仅靠航空与亚马逊河航运与外部联系。
有意思的是,虽然伊基托斯离亚马逊河河口有3700公里远,但小型海轮还是可溯逆流而上抵达伊基托斯,使其成为世界上距离海岸最远的海港。
在被西班牙的殖民统治的岁月里,秘鲁的文化、风俗与建筑深受西欧影响。漫步在伊基托斯街头,河床上搁浅的游轮、执勤的士兵、叫卖果汁的小贩与殖民时代的遗产交融一道,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在这个饱和度超高的城市游走,仿佛置身在巨大的调色盘之中,小城的性格亦正如秘鲁人的热情一般纯粹。
从伊基托斯出发车行约数小时抵达名为Nauta的村落,我在这里雇船加油前往丛林腹地。
亚马逊河,她孕育了供给世界10%氧气的热带雨林。无数传说从这里产生,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探险家前赴后继。
昂立在疾驰河道的船头上,亚马逊的微风第一次与我拂面相拥,与梦想相伴而行的愉悦甚至掩盖了yamaha柴油发动机的巨大噪声,我想象自己像个探险家,正一路溯流向前。
离岸不久,视野开始迅速收窄——显然是要驶离主河道进入支流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突兀地摆在眼前——河水竟然是一半清澈一半浑,大J说这是由于主河道与支流含沙量不同造成的。这与我们的“泾渭分明”如出一辙。而这道分界线也意味着我的探险真正开始了。
01
在河口岸边有一栋简易木屋,想来是当地政府修葺以管理保护亚马逊的前哨站,我在此处做了护照登记。
前哨站门口的空地上矗立着一只粉红色海豚的雕塑——亚马逊正是它们的唯一栖息地。
与风情万种的前哨站小妹简单别过,换了只无动力的木桨小船,我继续向前。
夜幕悄然而至,亚马逊动物们的夜生活开始了。叽叽嘎嘎的叫声此起彼伏,周遭婆娑树叶伴着星光若隐若现,传出沙沙地撞击声。忽而一声“扑通”,不知道是什么水生物便从我身侧跃出水面疾行而走。
在亚马逊的支流,水速缓了许多。即使有大J时不时地几句打趣,我还是离现代生活愈加远了。
大概一小时后我们靠岸,眼前是一幢木质的二层小楼。
超长时间的跋涉,加之穿越湿度极高热带雨林,身上已经粘得不行。我问大J能不能洗澡他回答当然可以,这才放宽心许多。
丛林腹地没电,摸着走进黑洞洞的房间,大J点着一截新蜡烛,房间这才亮堂起来。三三两两带蚊帐的床铺摆在中央,加上门口处的桌子便是屋子里的全部陈设了,即便如此能在丛林中有如此条件显然很窝心了。
整理好行装,大J带着个水瓢过来唤我,我说干嘛他说洗澡啊,我跟着他走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怎么往河边走,不是洗澡吗?正想着大J已经三下五除二脱了精光,问我: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原来河边就是澡堂子啊!
尽管空气闷热,亚马逊的河水可依旧凛冽刺骨,不过一瓢下去却是清爽。洗去满身的仆仆风尘,静候明日亚马逊的第一缕日光!
粉色海豚
粉色海豚”其实是亚马逊河豚,亦是亚马逊河域的特有物种。
他们具有非常独特的形体,体长而丰满,颅骨前额陡峭,颚骨纵向隆起。颈椎不连成一体,能90°旋转,使它们能够在大多数方向灵活移动头颈。小眼睛,脸颊胖。与驱干相比显得喙部较大并突出,可容纳140颗牙齿。鳍状前肢宽大,背鳍退化。皮肤颜色从暗褐色、灰色、蓝灰色至乳白色,甚至粉红色。由于栖息地保护较好,暂时没有灭绝危险,但是随着人类不断对亚马逊河豚栖息地的破坏,生活坏境的不断恶化,对亚马逊河豚生存有明显影响。已经被列入《华盛顿公约》CITES 附录Ⅱ级保护动物。
02清晨早起,刚推开房门,弥漫着满满的青草味道的空气涌入进来,整个人都舒服极了。
大J正做着早餐。隔壁家的小朋友过来瞧我,却又害羞地与我保持距离,倒是身后的几只小狗围着我欢得跳起;
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坐在树下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突然“啪”的一声,从树上掉下一个巴掌大的蜘蛛到我身上——看来这里不常来客人,连动物朋友们都对我充满好奇啊。
这边厢,几个年轻人正断木造船。我协助他们把棉花敲到船底板的缝隙里,他们说船下水后缝隙间的棉花便迅速吸水膨胀,继而将缝隙堵死。
那边厢,几个老伙计正从码头往木屋铺木板做台阶。周遭里,树影婆娑,清晨阳光正好。亚马逊的生活,如此这般恬静自然。
大J说今天带我去找食人鱼,说要在丛林中露宿一晚。早餐过后收拾好行李扔到船上继续出发。
一路上粉色河豚扑通扑通地翻滚个不停;鱼鹰警觉地盘旋在河面低空观察猎物,忽而嗖地往水里钻,岸边的猴子矫健地穿梭在绿影之间发出阵阵嚎叫,真是个热络的早晨。
小船驶入一条平静的河口靠岸,大J丢给我一双雨靴和一把砍刀,我们便背上行装负重向雨林深处进发。
他说虽然这里有他熟知的路线,但丛林植被生长得快,一路上必须拿着砍刀披荆斩棘方可顺利前行。
丛林中随处是不知名的动物和果实,大J随手捡起一个椰子状的果子敲开,说这是当地猴最爱的果子,我问他人能吃吧他说可以。正说来一口,几条蛆虫的从果子里钻出来,妈哎。
大J走在前面,突然他唤我过去,原来一只树懒可能是在树上睡着后掉落下来,正扒在地上往树干爬。
树懒,《疯狂动物城》里面的角色“Flash”,意思是快如闪电,但是它的动作又慢的出奇,这名字真是穷尽挖苦。
之前我始终get不到笑点,见到本人后才觉得它真的很搞笑,因为它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哪怕它火力全开,全速前行时也只有6cm/second。哈哈哈!
我把它抱起来放到树上,树懒深灰色的毛发中尽是虫子,据说有一种蛾子就生长在它身上,是“生长”哦!
除了蛾子,树懒的毛发还是多种真菌的家园,这些真菌可以抵抗造成疟疾和美洲锥虫病的寄生虫;除了养殖真菌,它们在毛发里面还有很多藻类花园,这些“非常好消化并且富含脂质”的藻类可以补充它们有限的饮食。
这么看起来,树懒是在经营农场了。
对了,树懒还有个绝技——憋屎。
食物从进入树懒嘴里算起,要经过50天才能到达它的肛门。拉屎的时候,它们不是上到树冠顶部,反是爬到地上,在树干底部完成拉耙仪式。其实这么做的风险极大,会使得树懒暴露在像是美洲虎这样的大型猫科猎食者的面前。幸好,它们出众的“存储”功能意味着它们不需要经常这么做,通常一周只需要一次
大J说树懒基本都是独居,基本上啪啪啪时两只树懒才见面。“平…常…我…才…懒…得…见…你…”,我抱起来的这只树懒是男孩子,大J说树懒的蛋蛋都在肚子里,不像你总是在体外拎来拎去的。
告别树懒我们很快进抵达一面平静的湖,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残败的树枝摆落在湖水中,湖水也逐渐变成了黑色;就连风起,水面都似铁铸一般模样没了涟漪,只有时不时从水里升腾出几个大大小小的水泡方知这底下还有活物,总体来说,这更像一锅糊糊的汤。
大J说下这锅汤底下是食人鱼的老巢。
不远处一个老伙计正在扎帐篷,想来是跟大J约好在此处建营地的伙伴。老伙计从他的船上拿下来一块牛肉切成小碎块给我,千万不要小看这些牛肉,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东西:先切碎做饵钓食人鱼,牛肉用完再把食人鱼切碎做饵。
大J留在营地,老伙计说带我划船去钓食人鱼。说是船,其实就是根硕大且长的掏空树干,这船摇摇摆摆很不稳定,需我俩头尾坐定,持桨分别左右划水方可保持平衡。
其时脑子里一直回忆起《食人鱼》中人把一头活牛装在铁笼里沉入满是食人鱼的湖中,待数分钟后捞起笼子,里面只剩一副白骨的发怵画面。
行至湖中央,我把牛肉粒喂给钩子,抛下,水底立马搅起风云!咕噜!咕噜!翻滚起浪花。
类似这样
手持鱼竿强烈地感觉到饵料被抢食,忽得一沉,我迅速收竿,一条食人鱼就钓到了。
食人鱼个子不大,略小于成年人手掌。因为亚马逊的水质含沙量高比较浑浊,所以它们的听觉高度发达,尤其是牙齿尖锐异常,当地人甚至用它们的牙齿作小刀使用。食人鱼捕捉到猎物后紧咬不放,以身体的扭动将肉撕下来。猎物溢出血腥如同BUFF,会使它们愈加疯狂。
食人鱼有胆量袭击比它自身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动物,而且还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围剿战术”。
当它们猎食时,食人鱼总是首先咬住猎物的致命部位,如眼睛或尾巴,使其失去逃生的能力,然后成群结队地轮番发起攻击,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前去猛咬一口,然后让开,为后面的鱼留下位置,迅速将目标化整为零,其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咂舌。
有趣的是我还钓了其他几种鱼,居然还有其他鱼类能和食人鱼共享这祸浓汤。
回到营地,大J熟练地清洗处理战利品做晚餐,把头尾一去,刀从鱼腹一划拉,再把主刺利索地抽出来,剩下的尽是嘎嘣脆的鱼肉。简单地烤炙扒拉点盐,肉经炭火洗练本就香气四溢,现在变得更加入味。
没想到我竟在亚马逊以食人鱼饱腹一餐。有意思!
大J关照我晚上不要单独行动,此地属密林深处常有“unkonwn”的危险,就算是撒尿也要叫他一起。
我跟大J一顶帐篷,半夜起来尿尿不想打扰他,自己往河边走。刚脱裤子就看到岸边有闪光的眼睛:竟是一只鳄鱼像磐石般匍匐在岸边!我关掉头灯,龟缩着一步步退回帐内。我叫醒呼呼大睡的大J说我看到鳄鱼了,他说你干嘛不叫我我说了别单独行动。我打了个哈哈,他说算了别担心营地很安全,下次别自己出去。
整晚的各种嚎叫不绝于耳,各种虫子撞击帐篷的声音哒哒地敲打个不停。丛林里的夜晚,便是在各种变奏曲中结束了。
03天刚刚鱼肚白,我和大J就已收拾好行装与老伙计告别后徒步回村。
我要离开的消息好像传遍了村子,卖首饰的少女成批出动,赶紧把家里的存货带出来让我选——都是动植物的骨骼、枝干做的一些工艺品,我挑选了一件食人鱼下颚作的小刀,可没想到她们居然没钱找开,身上压根儿就没带找换的零钱(好像本来就没打算卖出去吧?)
几个小孩子捧着课本在写着作业,大J说不远处就有一个学校,村里的孩子都要去学校读书。现代化的进程虽是缓慢,不过亦正不可逆地改变着这里的一切。
我挥手与热情的人们告别。
经Nauta返回Iquitos,飞回秘鲁首都利马(Lima),搭乘大巴前往纳斯卡(Nazca)。
外星人来过的地方。
为什么亚马逊是世界自然奇迹?
亚马逊雨林幅员550万平方公里,是世界上生态多样性最丰富的热带雨林。
这里栖息着约250万种昆虫、2200种鱼类、1300种鸟类、430种哺乳动物、430种两栖动物和380种爬行动物,生长着约16000种树木植被,拥有地球上近一半的雨林资源。
在这里还发现了早在11200年前古人类活动的证据。如今仍有许多原著民部落隐匿于此,千百年来他们延续着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习俗,至今与世隔绝。在全球气候变化加速发展的今天,亚马逊雨林同样面临水土流失、非法伐木和非法淘金导致的水源污染等严峻威胁。因此,作为旅行者,来到“地球之肺”旅行,保持尊重自然和保护环境的意识和态度显得尤为重要。
叁仟问
取义“蓝猫淘气三千问”,意望自己永远保持童心,对世界充满好奇。
在下会玩能写,会拍能虐。梦想带着皮囊行走百国,作个万里挑一的有趣旅行家,勇敢的登山家和安静的阅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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