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5日,王玉明像往常一样在卫生间洗脸,妻子闫宝霞以为他不在,就出门寻找。
这一天闫宝霞出门后,王玉明再也没有见到过深爱的妻子,从此两人咫尺天涯。
妻子曾对他说:“我既然跟着你了,吃多大的苦我都不怕,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行。”
妻子离开的时候,两人已经度过了48年相濡以沫的日子。
王玉明以为两人能白头偕老地度过余生,但这样的生活也成了奢望。
有了妻子,才有了家
王玉明是一名年过七旬的退伍老兵,从小孤苦伶仃,10岁时父亲去世,到了17岁时,母亲也永远离开了自己。
1965年11月,王玉明去部队参军,分到部队的总后勤部汽车单位,便认识了一位清秀的圆脸姑娘闫宝霞。
闫宝霞不是军人,但她的姐姐在部队参军,两个年轻人就这样认识了。
参军,图片来源于网络
闫宝霞是一个非常聪明能干的姑娘,有一次王玉明的毛衣穿烂了,闫宝霞问他:“你攒了毛线手套没有?”
王玉明说:“攒下了。”
“那你拿过来,我帮你打一件毛线衣吧。”闫宝霞认真地对王玉明说。
织一件毛衣需要20多双手套,王玉明才攒了十二双,完全不够用,闫宝霞就偷偷地把自己姐姐攒的毛线手套都拿了过来。
20多双手套拆掉后织成的毛线衣很厚实,王玉明穿上这件毛衣后,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第二天,闫宝霞的姐姐跟王玉明说:“我把妹妹介绍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王玉明很开心,自己只是一个小战士,又是个孤儿,有人给他介绍对象,感谢都来不及,他还有啥意见,马上就答应了。
毛衣,图片来源于网络
闫宝霞的姐姐让两个年轻人一起聊聊,就转身离开了。
王玉明对闫宝霞说:“那你跟我回到农村,是要吃苦的。”
没想到闫宝霞说:“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怕吃苦,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那一年王玉明22岁,闫宝霞17岁。
从此,两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没有山盟海誓,只有朴实的承诺。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决定结婚。
部队里的战士们,每个人都给他们的婚礼贡献了小小的力量,三毛五毛地凑在一起,总共给王玉明凑了十几块钱。
王玉明用这些钱买了两个脸盆、四条毛巾、两个镜子,还买了一脸盆水果糖当喜糖。
喜糖,图片来源于网络
1969年4月30日晚上,部队里的司会长为他们办了简单又热闹的婚礼。
闫宝霞在婚礼上唱了一首《白毛女》,王玉明则唱了一首《三八作风歌》:“红旗飘飘军号响,人民战士歌声嘹亮……三句话要牢记心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大字有力量。”
从此以后,王玉明告别了孤儿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个家。
1969年12月,部队准备参加中越反击战,王玉明要上前线,便把闫宝霞送回河北唐山黎县的娘家。
王玉明在前线生死未卜,闫宝霞不离不弃地等待王玉明凯旋而归。
在老家时,闫宝霞白天和家人一起在田间劳动,晚上就抽空给丈夫做鞋子。
1971年10月,闫宝霞带上自己做的鞋子,到边界来看望王玉明。
那时王玉明还在执行任务,没有去接她,闫宝霞下了火车后,看到军车就上前询问,正好问到部队的车,把她接到部队的接待站上。
两人团聚了12天又要分开,王玉明把闫宝霞送上了火车,两人流着泪告别。
火车,图片来源于网络
携手走过艰难日子1973年3月,王玉明退伍,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甘肃老家的房子整修了一番,盘了一个炕。
全部收拾好了后,王玉明写信给闫宝霞,让她过来。
这时还有一件大喜事:闫宝霞已经怀孕了,到甘肃三个月后,她就生下了儿子王军峰。
王玉明的复员费有240元,半年过去后,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怀孕,图片来源于网络
由于生活拮据,闫宝霞生产的时候没有去医院,而是在村里找了一个接生婆。
生孩子的时候,闫宝霞由于流血过多,身体很虚弱,也没有奶水,那时候奶粉不贵,但是很难买到。
王玉明就跑到山上的姑姑家挤羊奶,一个来回要三个小时,回来后,他时常听见儿子饿得哇哇大哭。
羊奶,图片来源于网络
王玉明热完羊奶喂给儿子后,就给闫宝霞煮面吃。
那时物资匮乏,营养也跟不上,一个多月后,闫宝霞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不太好。
王玉明带着闫宝霞去医院检查时,医生却诊断她得了精神分裂症。
王玉明把妻儿送到河北唐山的娘家养病,自己打算找份工作挣钱。
在武装部的照顾下,王玉明在徽县农机厂找了份临时工,每月有42元的工资。
发工资后,王玉明就给娘俩寄去20元的生活费。
第二年转为正式工后,王玉明每年有探亲假,可以到河北唐山去看望妻儿。
这时,闫宝霞的病情时好时坏。
1976年7月28日凌晨,一家人正在酣睡中,外面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这时房子忽然颠了两下,还不停地晃动了不到一分钟。
闫宝霞马上惊醒了,抱着孩子从窗户中爬了出去。
她出了屋后发现王玉明还没有出来,心急如焚地又从窗户中爬进屋里。
房子,图片来源于网络
“地震了,地震了,快点起来!”闫宝霞摇着王玉明的呼喊,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王玉明迷迷糊糊地被叫醒,两人一起往外跑的时候,轰得一声房梁塌了下来。
闫宝霞被椽子上的钉子划了一个大口子,受伤血流不止。
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两人感情越来越深,但为了生计又不得不分居两地。
王玉明每年探亲假只有一次,每次分别时,闫宝霞总是送王玉明去火车站。
她流着眼泪对他说:“你走吧,忙工作去吧,明年回来我们再相见,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两人一直过着分居两地的生活,直到1982年,王玉明在厂里给机器加油,袖子被卷到卡盘里,胳膊被扭断了。
得知丈夫受伤的消息,闫宝霞带着两个孩子到甘肃徽县来照顾他,这时大儿子10岁,小儿子才4岁。
家里的生活很拮据,闫宝霞就想着能赚点钱补贴家用,批发了冰棍走街串巷地去卖。
那时批来的冰棍3分钱,可以卖5分,一根冰棍能赚两分钱。
做生意的第一天,闫宝霞就卖掉了100根左右的冰棍,赚了2元钱。
王玉明把这些硬币和毛票都用布袋装好,珍藏起来,当做纪念。
冰棍,图片来源于网络
当时王玉明一天的工资是一块四毛钱,这2块钱算是不少钱了,但王玉明一直舍不得用。
通过两人的努力,生活一天天好起来。
2008年两人在县城买了新房子,闫宝霞每天都很开心,时常哼着一首歌:“生活的道路有苦也有甜,美好的前程走呀走不完,只要像蜂群不偷懒,何愁秋后蜜不甜。”
新房子,图片来源于网络
真正的离别,悄无声息不过让王玉明担心的是,闫宝霞身体状况却出现了问题。
她时常会忘事,有时炒菜时会放好几次盐,王玉明带闫宝霞去医院检查。
做CT的时候,医生发现她的小脑有些萎缩,后来被诊断为患了阿尔兹海默症。
为了让闫宝霞以后有个保障,王玉明花了39500元给她买了社保。
于是,闫宝霞每月能拿到600多元的退休工资,后来涨到了1000多元。
2018年1月25日,王玉明在卫生间里洗脸,闫宝霞没有注意到卫生间有人,以为他不在家,就出门寻找,而她离开时一分钱都没拿。
王玉明在家里等了20分钟,发现闫宝霞还没回来就急了,连忙在附近寻找。
有人告诉他闫宝霞往金徽大道316国道方向去了,王玉明便连忙赶往316国道。
这条路离家有一公里多,他沿着公路跑了20多公里。
到了收费站时,收费站的工作表示没有人经过,王玉明只好再折回来,沿途不断呼喊着妻子的名字。
王玉明回到家后,已经凌晨4点多了,王玉明心急如焚地等到八点半,就上派出所报了案。
此后派出所进行了地毯式搜寻,却杳无音信。
警察调出当天的监控,发现闫宝霞沿着316国道行走,4小时走了20公里左右。
到伏家镇附近后,闫宝霞走进了山区,监控失去了线索。
闫宝霞离开时没有带身份证,乘不了火车,手里也没有钱,她会去哪里呢?
自从闫宝霞走失后,王玉明如同丢了魂一样到处寻找老伴,一找就是1200多天。
监控,图片来源于网络
万里寻妻,杳无音信王玉明时常背着一个绿色的迷彩大背包,里面装着一条薄薄的被褥。
到了晚上,王玉明会直接在地上铺上一层塑料布,在地上睡一觉。
为了减轻行囊的重量,王玉明随身只带了一些馍馍,渴了就喝些泉水,热了捧些路边的积水洗脸。
儿子总是劝他住旅馆,但王玉明宁愿在外露宿,这样或许会遇到在外流浪的人,顺便打听妻子的消息。
王玉明沿着国道延伸的地方,规划了十几条路线寻找。
每到一个地方,王玉明会贴上打印好的寻人启事,几年中已经贴了2万多张的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上,写有自己和儿子的联系方式,还有悬赏的金额。
王玉明愿意拿出20万元,感谢提供线索的好心人。
王玉明在县城的房子大约值30万元,只要妻子能找到,房子可以卖掉。
他时常说:“要是没有人,我要钱干啥,我要房子干啥?”
王玉明每天会骑着自行车跑40公里,不知不觉在20个月里徒步跋涉了2万多公里。
几年来,他把距离徽县县城方圆200公里都走了个遍,附近的山沟都找过了。
有时到岔路口时,王玉明多么希望有人能为他指条路,而他每次的选择很有可能会和妻子失之交臂。
让王玉明伤感的是,自己能吃饱穿暖,但阎宝霞流落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她自己不知道取暖,不知道吃饭。
“谁给她喝水,给她馒头吃?这天又变冷了,她到哪取暖去?我吃馍的时候就会想起她,我都咽不下去。”
王玉明一想到王宝霞在外面受苦,就心痛得泪流满面。
妻子从2000公里的家乡来到自己身边,却跟着自己吃了很多苦,如今下落不明,让王玉明痛心疾首。
与此同时,当地警方也一直不停地在寻找。
警方联系了全国各地的救助站,把照片上传到全国寻亲网比对,还采集了王玉明儿子的血样与库里的血样进行对比。
2019年,正是王玉明和妻子结婚50年的日子。
王玉明寻找妻子的故事被一些媒体报道,引起了一些好心人的关注。
一档寻亲节目组也关注了此事,节目寻亲团和观众们纷纷帮忙寻找,那时候王军峰每天能接到100多个电话。
同时,警方在青岛一家救助站找到了和闫宝霞外形很相似的人,但经过核实后却不是她本人。
闫宝霞仍然杳无音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天涯海角,只为找到你
到了2022年,闫宝霞走失已4年,网上至今还没有老人被找到的信息。
但王玉明是不会放弃寻找的,对他来说,找到妻子是余生最重要的事,他曾说过:“死也要死在找老伴的路上,我会一直找下去。”
让王玉明难以释怀的是,闫宝霞陪伴了自己整整48年,度过了战争的分离,唐山大地震的生死考验,这些都没有让他们分开。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里,两人相濡以沫,从艰难的日子携手走了过来。
眼见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本以为两人就这样度过余生,没想到妻子却失踪了。
在王玉明每个足迹中,都藏着对妻子的深深思念。
年轻的时候,两人曾像牛郎织女一样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妻子流着泪对他说:“你去工作吧,我们明年再相见!”
每次妻子总是在安慰他,不停地鼓励他,相聚总是很短,离别总是很长,但等待的日子也是甜的,两人知道,一定能再见面。
这位老兵在战场上都没有害怕过,但每每提到妻子却总是潸然泪下,有时哭得像一个孩子。
任眼泪流尽,也冲不散对妻子的思念,离别和自责让王玉明饱受煎熬,妻子不在,他也没有家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王玉明会带着希望一直找下去,他不会放弃,就如同当年妻子没有放弃他一样。
参考资料:
中国青年网:七旬老兵跋涉2万公里寻走失病妻:怎么都要找到她2019-10-30
央视网:《等着我》 2019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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