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芳香四起,太阳终于露出了它的笑脸,它热情的照耀着整片大地给与他们温暖,才沐浴完的花草树木瞬间精神抖擞。
接连下了三四天的雨,人们终于可以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村里人最近都在议论一件事,他们说:如果不是这一场雨,老陈家那两大家人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这件事情是最近村里每个人在茶余饭后必谈的事,村民都说这是报应。
村里人所说的老陈家是住在村西边的两大户人家,这两大户是亲哥俩,如今哥哥已经七十五岁了,而弟弟也已经七十了。
哥俩儿也都已经当上了爷爷,并且有望见到第四代人。
这哥俩老大叫陈运宝,老二叫陈运达,兄弟俩在村里姓陈的家族里也算人口大家。
老大陈运宝家里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四个孙子五个孙女。
老二陈运达家里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有四个孙子六个孙女。
这老哥俩因为街边一个猪圈起了争执,老哥俩也不嫌丢人败兴就在街上打了起来,两个人就像老小孩儿似的互相推搡。
两个老头打架引起了两大家子人一块参与了进来,那个场面很壮观,很热闹,至今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两大家人一共闹腾了三天,期间警察来调节了两次,可是他们还是闹个不停,如果不是第四天下雨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还要继续折腾下去。
一直到这两个老头去世,这两大家子人都没有往来,仅仅是一个猪圈的归属问题,让两大家子人此后的几十年形同陌路。
陈运宝和弟弟陈运达早年分家的时候对于猪圈的归属问题始终没有分清楚。
兄弟俩关系一直很和睦,两家人也都来往频繁,他们都认为这个猪圈谁用都可以,反正都是自家人。
猪圈在弟弟陈运达的房子后面,他在猪圈里养了几头猪,照顾起来也很方便。
哥俩这几十年来一直和和睦睦,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陈运达的小儿子想把老房子翻盖一下,翻盖的时候就想顺便把猪圈填起来扩建一下,他便跟父亲商量这个猪圈的事情。
陈运达给儿子说:你直接填了盖就行。
有了父亲的指示儿子就领着一帮工人开干了。
而陈运达却忘了这件事应该跟自己哥哥陈运宝说一声。
这才有了陈运达和陈运宝老哥俩在街头争执的画面。
陈运宝一直等着弟弟来跟自己说这件事,其实他也不反对弟弟盖房子,可是眼看着猪圈填起来了弟弟还不跟自己打招呼,陈运宝憋了一肚子气。
其实这老哥俩儿并没有什么矛盾,只是弟弟陈运达看不惯哥哥陈运宝和嫂子的一些做法。
因为哥哥陈运宝两口子早些年竟然把老实巴交儿媳妇给撵走了。
那个儿媳妇在村里可是人人都竖大拇指说好的女人,既贤惠又老实本分,他对哥哥嫂子的做法很不满意,为此他心里也始终憋了一口气。
说起陈运宝老两口竟然把老实的儿媳妇给撵走了,这件事情当时在村里也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一点也不比现在老哥俩打架的场面小,村里人当时对老两口的做法都口诛笔伐,包括现在也都是嗤之以鼻。
老两口撵走的是大儿媳妇。
陈运宝的大儿子陈忠虎和媳妇小草已经结婚十多年了,两口子有两个女儿。
那时候陈运宝老两口一直想要抱个孙子,看着底下两个孙女,两口子有点责怪小草肚子不争气。
老两口也催促儿媳妇赶紧再怀一胎,可是之后的几年小草的肚子确实也不争气,后来她一直没怀上孕,夫妻俩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老两口只能指望二儿子了,可是老二头胎也是闺女,不过老二媳妇是典型的厉害角色,从不吃亏的主,老两口甚至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
小草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而丈夫陈忠虎也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两口子脾气性格也很合得来,平时也过得也很恩爱。
对于公婆的责怪小草一直不在意,她总是认为自己作为晚辈应该承担更多,而她也理解公婆的心思。
面对婆婆的指责她只是微微一笑,从来不与她争论。
老两口经常从街上找一些算命的先生来给小草算,最主要是看她还能不能怀孕,尤其是能不能怀上儿子。
小草每次都对公公婆婆说:俺自己身体自己知道不用算,不用花那冤枉钱。
小草一直信奉人的命就应该顺其自然,她从来不相信算命。
所以每次算命的人登门,小草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对方,为此算命的看见她都恨的咬牙切齿。
后来小草的肚子不负众望的终于怀了孕,为此全家人都很高兴。
怀孕后的小草还是和平时一样,她该干活的时候就干活,该下地的时候就下地。
街坊邻居劝她在家里好好养着,她从来不听:农村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头两个女儿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每天早起她都是第一个打开街门去倒尿桶,在农村你要说谁家媳妇勤快,就看谁家媳妇第一个起床出来倒尿桶就知道了。
家里的日常饭菜还有公公婆婆丈夫和孩子的衣服经过小草的手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农忙的时候小草比丈夫还要卖力的干着活,村里的人看见她,她总是带着一副笑模样。
大家对这个女人都印象很好,都知道这是一个老实本分,勤快能干的女人。
怀孕后小草总是安慰婆婆说:您放心吧,我感觉这一胎肯定是儿子,我的肚子我知道。
而婆婆听到她这么说却皱了眉头,她倒一反常态的对儿媳妇说:生个女儿也无妨,也无妨。
小草以外是婆婆安慰自己,她也没有在意,只是她不知道婆婆有她自己的难言之隐。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小草果然生下了一个胖嘟嘟的儿子,她的心愿总算了了,她也觉得对得起丈夫和公公婆婆了,因为给他们家留了血脉。
一家人都沉浸在开心快乐的氛围当中。
而婆婆也隐藏不住她内心的喜悦,但是她看着月份牌还是皱了眉头,她在自己的老伴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老两口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时间一晃孩子就一岁了,这一年之内虽说平淡但也有一些事情的发生。
其中有一次陈运宝老两口去骑着三轮车赶集,结果被路上的车刮了一下,这俩老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个腿骨折了,一个手骨折。
而小草的丈夫陈忠虎这一年也赔了钱,他开了个养鸡场,平时两口子经常起早贪黑的忙活,这一年却因为发生了鸡瘟死伤了一大片,小香还从娘家给丈夫借了一笔钱。
老两口认为这些不幸的发生都是源于小草的怀孕和她生下的儿子。
婆婆还记得小草怀孕后,她偷偷的去给小草算了一卦。
算命的说小草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并且生的日期也告诉了她,说完以后这个算命的却唉声叹气皱了眉头。
婆婆想问个究竟,算命的人在她在耳边细细说了一番。
也正是这番话让小草最终被撵出了家门,起初婆婆是半信半疑,后来便越来越坚定这句话的真实,这真是一个迷信的老太太啊。
她经常在老伴陈运宝耳边说这些话,老两口也越来越相信了,算命的话始终萦绕在她们脑海里:“你儿媳妇小草是个生女儿的命,这次生儿子也许有灾难,破解之法就是母子分离半年方可。”
这一年发生的事让老两口越来越深信不疑,他们想再找那个算命的可是再也找不到人了。
于是老两口告诉了儿子,也不断做儿子的思想工作,三个人统一的想法就是让小草回娘家住半年,半年后再回来。
陈忠虎是个老实蛋,一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父母的话他相信,但是他始终不知道怎么跟媳妇张口。
这一天小草的儿子感冒了并且还拉肚子,全家人可急坏了。
老两口看着生病的孙子急得团团转,她们又想起来算命的那番话,老两口开始唉声叹气。
小草想带孩子上城里的医院去看一看,而婆婆却不同意,她觉得这是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于是乎她当着小草的面说出了那些话,并且保证小草回娘家后好好对待孩子,半年期限到了以后全家去接她。
小草以为婆婆是跟她在开玩笑,她看着公公婆婆还有丈夫都是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她明白了她们早就串通好了。
她把目光停留在丈夫面前,丈夫低下了头,他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丝迷茫和犹豫。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我隔三差五就去看你,反正半年时间也快。
这时候自己的两个女儿走了过来,两个女儿也在说:妈妈半年时间很快的,为了咱大家的安全就委屈你了。
原来自己的婆婆也让自己的两个女儿相信了这些鬼话,小草一下子感觉心里无限的悲凉。
小草流着眼泪抱起儿子准备出门,婆婆和丈夫拦着她。
“你们真信算命的话?我难道是祸害吗?我自己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和他分开?你们出事了都怨我?好事都不想我?小草想着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眼泪止不住的一直在流。
小草始终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的掉着眼泪抱着孩子,她望着身旁这些亲人,尤其是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女儿她越看越觉得陌生。
她相融以沫的丈夫,自己任劳任怨日夜伺候的两个女儿,此刻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小草的心很痛很痛,她此刻很无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仿佛掉进了贼窝里,而这帮贼要夺走自己的孩子。
小草抱起孩子就要往门外逃跑,可是婆婆拦着她不让她把孩子带走,两个人挣扎撕扯着,孩子哭着。
婆婆恶狠狠的从她怀里夺过了孩子,并且给了小草一巴掌,两个女儿也在掐着她的腿,她能感觉到那幼小的疼痛。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报警,我要报警,谁来给我主持公道,谁来帮帮我?我该怎么办?她心里默默的喊着这些话,她无能为力。
小草摸着被婆婆扇红的脸,擦了擦脸上两条小河流,她跑着离开了家。
丈夫随后收拾了她的一些物品和衣服跟在她后头说:够半年了我去接你,让你受苦了,我心里也不痛快,可是……记得别跟你娘说。
“啊……。”这次小草终于大声喊了出来,她喊的撕心裂肺,她痛哭流涕。
这半年期间小草中途回过两次家,按照婆婆的意思她这半年期间是严禁登门的,哪怕站在门口都是不被允许的。
小草第一次登门就惹怒了婆婆,两个人互相扭打在了一块儿,公公陈运宝不便参与便躲在屋子里不露面。
而丈夫陈忠虎却拉着小草,把她硬拖出了门外,这是他跟小草结婚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对她动手。
而小草第二次登门就彻底死了心,相比于第一次来说这一次她更绝望了。
第二次她趁丈夫和公公婆婆没在家的时候来了,可是拦住她的竟然是两个女儿。
一个女儿手里拿着小石块,另一个女儿手里端着一盆凉水,她们在门口挡住了小草,这根本不像是女儿与母亲见面的场景啊。
小草看着自己这两个心头肉,这是她的亲骨肉,婆婆欺负自己她可以忍,丈夫打自己可以忍,可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却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小草彻底忍不了了。
她失去了理智对两个女儿动了手,打在他们的身上,疼在小草的心里。
小草浑身湿透了,而她的头上也被石头子打了几个包,她打赢了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哭着回了屋里,可是她的心已经寒了,她再也不想登这个家门了。
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唯有自己的小儿子没有抛弃自己,可是母子始终不能相见。
小草一头撞在门口的墙上,她对着墙撒了气,她走了,留下了墙上一道道血迹。
此后有人说小草去了南方的城市打工,做着很辛苦的工作。
过了有几年她偷偷的回来看过儿子,趁着没人的时候她想去抱抱他,没想到儿子见了她却哭着跑了。
又过了些年她又想儿子和女儿了,听村里人说她悄悄的回来了,这时候她的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大了却始终不认识她,而丈夫和一个寡妇住在了一起。
此后的多少年再也没有了小草的音讯,她的儿子懂事后曾去外公外婆家找过母亲,可是直到外公外婆去世也没有找到。
没有人知道小草去了哪里。
这个让街坊邻居都喜欢的女人,吃苦耐劳贤惠持家的女人就这样没有了音讯。
大家都感到惋惜和不舍,可是当时村里却没人去给小草说一句公道话,哎!
大家都在背地里说陈运宝老两口缺德,而小草的丈夫也不受大家待见。
陈运达对哥哥嫂子的做法很厌恶,从小草走以后他渐渐的对嫂子冷淡了许多。
每次喝多了,陈运达就会提起小草的事情,他骂骂咧咧的指责嫂子,为此哥俩也心生了嫌隙。
陈运达和哥哥陈运宝在街上扭打起来以后,他心里想起以往的事,越想心里就越憋火。
被乡亲们拉开以后,陈运宝的老伴出来对着小叔子就是骂,陈运达看见她就扭头回了自己的家叫上自己的老伴儿跟嫂子对骂。
两个老娘们骂的话十分难听和露骨,什么婊子,出来卖,破鞋等等一些无法写出的词都出来了。
骂的最激烈的时候两个老娘们扭打在一起互相撕扯着头发,被人拉开以后,两个老娘们又各自躺在地上,谁也不肯先起来。
到了晚上双方还不肯起来,都说自己是被对方打倒在地的,双方子女都拿来了褥子和被子盖在她们身上。
就这样两个老娘们一直躺了三天。
期间双方的子女也开始吵了起来,曾经互相走动亲密无间的关系现在仿佛成了仇人,双方骂的话也很难听,丝毫不输自己的老娘。
乡亲们都在看他们的笑话,他们笑的是:骂来骂去他们最终骂的都是他们自己。
想想真是作孽呀,如果这老哥俩的父母还健在的话,他们一定会为这两个儿子的做法而羞愧万分。
双方女儿儿媳互相谩骂,你能想到那些最不堪最不入流的话都用在了他们的嘴里。
双方男人手持铁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还好派出所的人就来了,两个躺在地上的老娘们这时候哭了起来,都说是被对方打的有多惨多惨。
如果没有第二天这场雨我想他们还会继续闹下去,这场雨阻断了他们的冲突,也让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这些天乡亲们习惯性的来看他们笑话,而这一场雨把一些都浇灭了。
其实这件事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小小的猪圈再也换不回两家的亲密关系了。
那个寡妇和陈忠虎生活了三年就离开了,此后再也没有女人登这个家门了。
一直到陈忠虎去世都是他一个人生活着,每当想起自己的妻子小草时他都会躲在屋子里偷偷的抹着眼泪。
陈运宝两口子先后去世了,村里人都说他们生前做了孽下辈子要还债。
她们的子女并没有通知自己的叔叔,本来管事的想借此机会说和一下两家人的关系也只好作罢。
陈运达老两口去世的时候,双方还是没有往来,一般农村兄弟反目或者亲戚不来往的时候,往往可以通过红白喜事这个节骨眼说和一下。
曾经有一家兄弟俩生前不和睦,过白事的时间,儿子在对方家里跪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对方拉起来这才算和气了,双方也开始互相走动,恢复了亲密无间的关系。
如果上一辈就不往来了,那下一辈将会更加的疏远。
陈忠虎守着冰冷的屋子,父母都离他而去了,而子女们也都成家过自己的生活了,这个家只剩下了他自己。
每当给父母上坟的时候,他总是泪流不止,他的眼泪里包含了太多的爱和无限的悔恨。
他想着自己的后半生,他想着妻子小草,他望着旁边的空地说:我死以后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埋在这里了。
或许只有到临死的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作为一个儿子,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父亲都是失败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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