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文峰 朗诵：李明明
隔着烟水的滉漾，看月儿从海天相接处升起，洒落一地幽凉，柔细似乡愁袅袅。海燕已在傍水的绝壁上栖稳。这是海上的月夜，我不曾亲临其中，只是乱想。城郊有一条河，河水清清，凭着护栏，看河水在月光里无声流淌。天下的水总归汇入大海吧，立在河边，我感觉就像已经到了海上，风吹衣袂飘飘举，身儿即刻就要腾空而起。
忽然又想起山间的月夜。
没有院墙的山居，房前房后尽是修竹。白天割下的青草，堆放在畜栏旁，散发着好闻的味儿。供人落座的，不是人为的椅与凳，而是一团团白石。对，是一团团，而不是一块块。石头光滑圆润，据说是山居的主人------那个三十出头的小哥从附近的山溪里搬来的。
就这样，不用和人交语，只静待月儿的上升。
首先得到月光恩泽的，是那一簇簇不同的叶子。水杉的叶，青桐的叶，古槐的叶，都染上了斑斑点点的亮儿，分不清是叶上的露珠还是叶子本身在发光，烁烁闪闪。最妙的是一握握竹的叶，风动叶动，叶隙似细箩，筛落一地细细的银，忽而在这边跳跃，忽而在那边跳跃，像极了捉迷藏的样儿。
团圞的月儿终于从东山之巅探出来时，山间已起了轻雾。雾缕就像流水，蜿蜒浮动，又像素手在古琴上抚出的韵律------这是我在其他地方没见过的。
望着月儿，我陶醉于它的素净。但我确乎不记得当时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了，也不记得天空有无几颗小星了，心里眼里只有月儿。
山居的主人推门出来巡视他的羊儿，顺口问我需要不需要披一件衣服，并问我明天的早餐可愿意品尝一点秋笋。那时我正漂泊东南，因入山遇雨暂借山居一宿，得以结识包了这片山场专事养蛇的山居主人。他水水的吴侬软语，好似也在月光里浸润过了。我谢了他，俯仰在皮肤微微泛青的凉意里，继续想我自己的心事……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今夜忽然想起旧事。
那个小哥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那片山场吗？今夜是否还有像我那样的一个人叩开他的房门呢？他的善意曾是我漂泊日子里的一缕澄澈的月华。
在老家的日子，我曾在书房的门楣上题了一副对联：一榻梦生琴上月，百花香入案头书。说是书房，其实是卧室的另一个功能罢了。况且室内也没有桐琴，只是心里想着应该有这么个物件；百花在窗外次第开放，却是早已熏透了案头的书了。上次离家时，《水与土》还在镇尺下压着，没有合上，父母不会乱动我的东西，只怕这本书现在正盼我回去重新捧起它品读呢。但是这个中秋，也怕和他年的中秋一样，父母过父母的，我们过我们的了。
这早晚，老家院儿里的野姜花已开了吧，香味儿诚是好闻。如果母亲还记得旧例，她应该会剪取几支，配上掌叶的木芙蓉枝条和坠着红灯笼的酸浆枝条，摆在我书房的案头上，就如同我在家一样。
暮色渐渐洇透了天空。我清楚，此刻我正身处他乡。想想旧事，想想旧友，想想故园，也算得一次神游了。
权放眼前着意懒，中宵堪看月华盈。
作者简介： 刘文峰： 笔名文峰，山东省德州市作协会员，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 喜爱读书码字儿，更爱种花养草。 曾在《德州晚报》《飞天》《凤鸣》等报刊杂志发表过多篇诗歌、散文。
李明明，德州陵城区中学语文老师，普通话一级乙等。爱好朗读，多次主持学校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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