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月,向华强举办70大寿派对,集齐了包括刘嘉玲、梁家辉、古天乐、张家辉、邱淑贞等一众明星好友。

寿宴开到一半,刘德华匆匆赶来,舞台上载歌载舞的梅艳芳,热情地邀请华仔上台唱歌。

事后向太陈岚发微博说:“华仔又惊又喜,亦悲亦累的上台表演。”

是啊,如果梅姑尚在,又怎会缺席。只是,这个活泼依旧的梅姑,只是全息投影技术下的幻象。

2003年12月30日,梅艳芳因宫颈癌导致的肺衰竭去世。

转眼之间,已是15载春秋。香魂不复存,佳人无处觅。可梅姑一生,却始终是坊间不朽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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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烂的开场

一手发掘了梅艳芳的黎小田曾说:

“娱乐界是偏门来的,你漂亮也好,帅也好,唱得好也好,不红就不红,是命。”

这样说来,梅艳芳的命如此好。可知道她身世的人却明白,她的命又如此伤。

1963年10月10日,梅艳芳在香港出生了。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但对于母亲覃美金而言,却早就做好了盘算:

如果是个男娃,总得咬牙培养成才;如果是个女娃,就早点独立赚钱养家。

不到4岁,梅艳芳的父亲因病去世。4岁半,母亲就安排梅艳芳到弥敦道的声色场里卖唱搵食。

那时候的她,瘦弱、俏丽,穿一身亮艳绸褂,头戴假珠宝凤冠,提一个大茶壶在戏园里走来走去为客人斟茶,边斟边问:“要点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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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有客人说要点,她便开口大唱,声音响得半个戏园都听得到。

长大一点,她和姐姐梅爱芳就一边上学一边卖唱。回家放下书包吃个饭就得登台化妆,作业也只能利用下课间隙写。

也因为卖唱受到同学的歧视,小小的梅艳芳总是一个人上学下学,大家都离她远远的。

后来母亲开的歌厅失火,她和姐姐只得早早退学,加倍辛劳地辗转于不同的歌厅、剧院,穿着演出服、化着浓妆坐公车赶场,忍受乘客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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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早早懂得了世事艰难、人性凉薄。十来岁母亲二婚,她们却并未松一口气,反而在枕边摆上一根棍子,夜夜提防着继父。

生活的重压,不曾让她沉沦,却给她坚韧;颠沛流离,不曾让她抱怨,却让她豁达。

她如一枝新荷,在淤泥里扎根,在烂泥塘生长,却开出了清香美丽的花朵。

1982年,音乐人黎小田做华星唱片公司,为了挖掘新人,举办了一场新秀歌唱大赛。

决赛上,19岁的梅艳芳一曲《风的季节》,惊艳众人,评委黄霑给了她满分。

顾嘉辉说:“艺术是没有满分的”,于是给了她9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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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颁奖现场,中间是梅艳芳 )

他们不曾想到,这个19岁新人天才少女,已经登台演出15年。

次年,她推出的第二部专辑《赤色梅艳芳》大火,卖出超过二十五万张,拿下五个白金唱片奖。

21岁的梅艳芳与青涩的张曼玉、俊朗的张国荣一起出演《缘分》,拿到生平第一座金像奖最佳女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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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导演关锦鹏第一次在咖啡厅见梅艳芳,请她来聊新戏《胭脂扣》。她进门时流光溢彩仪态款款,待坐下,却又安静沉稳落地无声。

关锦鹏知道,这就是他要的如花了。

分别之际,他已经为她设计好了出场:必须是着男装,执酒一杯,用暗哑的嗓音对初次见面的情郎唱一曲南音。

《胭脂扣》果然大火,“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如花和十二少的故事成为经久不衰的传奇,大街小巷的商店都在卖定情信物胭脂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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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岁的梅艳芳演活了那个痴怨缠绵百年的青楼女子,一举夺得台湾金马和香港金像双料影后。

后来,她是《新仙鹤神针》里素衣仙鹤、潇洒飘逸的白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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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钟无艳》里昏庸无能、诙谐搞笑的齐宣王,她是《半生缘》中历经沧桑、世故功利的蔓璐;她还是《醉拳2》中收放自如、诡计多端的小妈。

张国荣、周星驰、成龙……她的对手都是演技卓越、特色鲜明的男星,但她的光芒却从未被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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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最凉薄的名利场

怀着最纯粹的赤诚

张国荣曾说:香港有两位大佬,其中一位就是梅艳芳了。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众星云集,底层出身的梅艳芳却成为了群星之首。

这与她坚强倔强、绝不认输的性格有关,也与她从小在声色场上摸爬滚打、同时还要照顾姐姐的经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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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醉金迷的场合见多了,梅艳芳在金钱上却看得很通透。

曾志伟说:

如果你想找一个人借钱,又不想还,那你就找梅艳芳。

刚入行时,她和香港小虎队交好。小虎队解散后,成员林利生活窘迫,临走时邀请大家聚了一次。

告别之后,林利的手伸进大衣,发现多了两万块钱,是梅艳芳给的。

罗君左曾和她一起参加新秀大赛,后来星途暗淡,为了给母亲治病更是花完了全部积蓄。

罗母过世后,梅艳芳负担了办理丧事的全部费用,让罗君左感激一生。

梅艳芳在钱财上大方。但对朋友的真心,又绝不止于钱财。

她与老牌萨克斯手黎学斌是旧相识,见证了她从歌厅卖唱到如日中天。

开演唱会的时候,她总要介绍自己的乐队。她说:

他们不止是乐队,还是我的表哥们。

当红歌星都配有豪车接送,但梅艳芳偏要跟工作人员一起坐旅游巴士,横躺在最后一排睡觉,睡醒就唱歌给大家听,有时还会来一段粤曲,和大家一起缅怀当年的酒店转场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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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给乐手安排的房间差了一些,梅艳芳知道后,大为光火,放弃自己的豪华间,赌气搬去跟乐手一起住。

梅艳芳对朋友的真心,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是时时处处的平等。

1993年深秋,陈百强因酒后服用安眠药,脑衰竭去世。

梅艳芳原本要去夏威夷度假,得知“弟弟”往生,她慌忙取消行程,飞到香港参加丧礼,亲手扶棺。后来又破天荒为陈百强的音乐颁奖。

十年后,她已经罹患宫颈癌,却仍泪眼婆娑地回忆,当年陈百强托梦,穿着燕尾服垂着头坐在楼梯上,很不开心。她决心帮他完成心愿,让他的音乐得到认同。

对朋友的真心,是尽己所能的成全。

当时香港艺人被狗仔造谣,被黑社会胁迫很严重。

刘嘉玲被《壹周刊》爆出被绑架的裸照后,梅艳芳号召艺人们团结起来,组成香港艺人协会,出任首位女会长,为被黑社会欺凌的同行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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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艳芳在街头演讲,要求严惩黑恶势力

对朋友的真心,是危难时刻的陪伴和帮助。

从小在名利场上摸爬滚打,见惯了人情冷暖,可她的心却不染烟尘,反倒淬炼出一片赤诚。

被男人当成“兄弟”、被女人当成“大姐头”。从小未曾得到过太多温暖的梅姐,自己成为了一颗发光发热的太阳。

2002年金像奖颁奖典礼上,梁家辉说: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朋友遍天下的,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人,今晚在这些提名的演员里,个个都是你的朋友。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梅艳芳的好人缘,不过是因为她的侠义、高贵、纯粹,灵魂有着香味,才吸引着翩跹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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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坚持,最心酸的告别

2000年,梅艳芳罹患宫颈癌。化疗之后的梅艳芳身体每况愈下,却坚强地告诉所有人:

我不是一个弱者,我是一个专业的艺人。你们不要担心,你们看看,我慢慢怎样打胜这场仗。

梅艳芳还做了一个决绝而大胆的决定:再次举办演唱会。

好友们劝她,她全不为所动。她说:

我宁愿倒在舞台上,也不愿意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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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一生都献给了舞台。这个舞台让她绝地生还,让她光芒万丈,如果注定要离开,又怎能没有道别。

好友刘培基后来回忆:

那段时间,因为化疗没有了头发,她只能将头纱和假发系在一起;因为全身浮肿,演出服要做大很多;晚上回家,也只能吃下一点点东西。

可是每一次上场,她却又变得精神焕发。站在台上说:

“只要有信心的话,就不会有难事。”

梅兰芳一生中最后一个新戏是什么(梅兰芳演得最好的一出戏是人生)(14)

在红磡举办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她身穿一件白色的婚纱上场,风华绝代、无比美艳。

她在千万歌迷的见证下,将自己嫁给舞台,嫁给音乐。

唱完最后一首《夕阳之歌》,她拖着长尾婚纱往红毯阶梯走去,然后挥手和大家说: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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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与舞台,与歌迷最后的道别。45天后,溘然长逝。

但她的果决,她的坚强,她的勇敢,她的重情重义……她身上所代表的精神和力量,却被永远地纪念与怀想。

2014年,她的雕像竖立在香港星光大道上,上有刘德华亲笔题写:

香港的女儿

一路泥泞辛酸,终于走出万丈荣光;没有上苍垂怜,却有寒梅傲骨的绝代风华。

这个从来不曾做过公主的女子,终于一步一步,成为了自己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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