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色渐渐灰了,眼看着就要落雨。

她在轮椅上无力的瘫软,眼神只能平视前方。整座城市熠熠发光,和庸碌得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群在视网膜上成像。

想像只鸟一样展翅翱翔,还剩下的唯一步骤。就是让这个无意闯入家中的蠢劫匪,从背后把自己向下推。

让自己致残的那场车祸用了五分钟。从开始到落地总共不会超过十秒。

抬手,前倾,坠落,结束,然后熄灭痛苦。身体紧贴地面,肢体以诡异的形状弯曲,最后能听见的是血泊泊流出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

死难吗?不难。纵身一跃就够了。

比死更难的,是活着。

在国产电影《无名之辈》里,任素汐饰演了残疾人马嘉祺。因为哥哥醉驾车祸,高位截瘫,从此所有的日子都被困在轮椅里囿于一隅。

没有活的乐趣,也没有死的权利。

直到后来遇到那两个持枪劫匪,以为自己终于能找机会放弃。却被一句“我想跟你一起走完接下来的桥”从悬崖边缘硬拽了回来。

剧情就不多剧透了,只能说我笑完全场,哭了四次。好几个地方热血沸腾,好几个地方感同身受。可记忆最深刻的,应该还是任素汐和章宇在电影里的那句台词吧。

02

有个读者曾和我说,09年冬天,她差点割腕死掉。

那个冬天冷得出奇。她接连经历了双重打击:

和相依为命的多年男友正打算结婚,却无意中发现对方劈腿。失恋后请假一周多,又被上司找了个理由辞退。

后来的一个月,她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出门。堆积如山的外卖盒,随处可见的垃圾和衣服。暴食,痛哭,整夜失眠,只不停给男方打电话直到那边变成空号。

至于父母?中学离异后,早各自有了家庭。她是个活在边缘的孤儿,背叛她的人原本是她唯一的期待。

最后一天她哭到天黑,去阳台上透透气。突然发现自己种的花都枯萎了。愣了几分钟,她终于决定去死。于是洗了个澡,披上外套,出门去超市买刀。

在货架边踟蹰了半天,选了一把看上去很锋利,很容易就能切开动脉的刀。

结账的时候,有个奶奶颤巍巍,拎着一壶油站在她后面排队。

奶奶似乎看到了她手里拿的刀,端详了她几眼,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外套。咕哝了一句:小姑娘,这么冷的天气穿这么少,小心感冒啊。

她说,自己当时眼泪刷的一下就往下掉了。喉头哽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相信吗铃铛?就是那句话,让我突然不想死了。

因为这个奶奶说话的语气,好像我过世了很多年的外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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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曾经你也想过一了百了吧。

也许是那次加班改了十几遍方案,熬到心肌炎却还是被领导批得一无是处。

也许是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只能低三下四跟房东求情,求他不要再涨房租。

也许是下着暴雨的傍晚,鞋子被水淋到湿透,周围的人都有家人搂着,自己却怎么也打不到车。

也许是被命运屡次作弄尊严扫地,觉得心里有一根紧绷的弦马上就要断裂了。

也许是往前看长路漫漫,往后看无可追忆。自己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找不到一点点活下去的理由。

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在心里声嘶力竭,嚎啕大哭,脸上还还是风平浪静,只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破裂,都没有任何人察觉。

后来又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呢。到底是什么具体的瞬间,可能你也说不上来。也许是路人擦肩而过给你的一个礼貌性微笑,也许是冬日里路边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摊,也许是这个傍晚远处不疾不徐的烟囱,红得跟泼了漫天玫瑰一样的晚霞。

或者是太宰治在《晚年》里说的: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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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谁不是生活里的无名之辈呢?

悲伤又滑稽,即使感觉支撑不下去了,还怀揣着一点气若游丝的希望。

谁又不是浩渺人生里的小人物。

所有的背水一战,都是尊严扫地,走投无路后的选择。

可是把绝望挺过去一点就是盛开啦。

冬天过去,还有春夏。藏在土壤里的迎春花,满地金黄的落叶,平静无垠的湖面,麻雀叽叽喳喳掠过树尖。千万不要放弃啊。

盖上被子睡一觉吧,然后一切重启。第二天早上一睁眼,代表昨天的你已经死掉了。

是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

大不了就赶在12点之前,把被窝里昨天的自己杀掉罢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鞋带松开了。不擅长重新系起 与人的牵绊亦是如此。”

生而为人,不必抱歉。总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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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真的很喜欢《无名之辈》。很久都没有看到一部让我哽咽到失声,回家马上打开电脑写文章的电影了。(特别还是一部国产片)。正如韩寒在微博里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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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优秀的国产电影,应该要赚得盆满钵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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