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梓老先生所著的《儒林外史》,开篇第一个人物以著名书画家王冕为原型。王冕一生为人清洁, 爱好书画。现实里,他为什么最喜欢梅花?而书中的他,却擅长画荷花呢?
王冕画像
王冕,字元章,号煮石山农,浙江诸暨人,元朝著名画家、诗人。
王冕出身贫寒,幼年替人放牛,靠自学成才。
书中写道:
七岁上死了父亲,他母亲做些针指,供给他到村学堂里去读书。看看三个年头,王冕已是十岁了。母亲唤他到面前来说道:“儿啊,不是我有心要耽误你。只因你父亲亡后,我一个寡妇人家,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年岁不好,柴米又贵;这几件旧衣服和些旧家伙,当的当了,卖的卖了;只靠着我替人家做些针指生活寻来的钱,如何供得你读书。如今没奈何,把你雇在间壁人家放牛,每月可以得他几钱银子,你又有现成饭吃,只在明日就要去了。
王冕体恤母亲的不易,不仅心中没有怨言,反倒安慰起母亲:“我在学堂里坐着,心里也闷;不如往他家放牛,倒快活些。假如我要读书,依旧可以带几本去读。”。(换作现在的孩子,想必早就开启满地撒泼打滚模式了吧!)
自此,王冕开启了他的放牛娃生涯。所幸,隔壁秦老爹为人敦厚,对小王冕照顾不少,只要能把牛喂饱,别的也都尽着他去。
于是,他放牛时就将牛栓在塘边吃草,自己坐在垂杨柳下边去看书。这一放就是三年,书中写道:
那日,正是黄梅时候,天气烦躁。王冕放牛倦了,在绿草地上坐着。须臾,浓云密布,一阵大雨过了。那黑云边上镶着白云,渐渐散去,透出一派日光来,照耀得满湖通红。湖边上山,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树枝上都像水洗过一番的,尤其绿得可爱。湖里有十来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王冕看了一回,心里想道:“古人说:‘人在画图中’,其实不错。可惜我这里没有一个画工,把这荷花画他几枝,也觉有趣。”又心里想道:“天下那有个学不会的事,我何不自画他几枝。”
也就是从这开始,小王冕开始与画结缘。从此以后,不画则以,一画便不可收拾。王冕便对画画这件事爱不释手,尤其是画荷。那么,王冕是不是天生就是画画天才呢?其实不然,书中说:
初时画得不好,画到三个月之后,那荷花,精神、颜色无一不像,只多着一张纸,就像是湖里长的;又像才从湖里摘下来,贴在纸上的。
看来天才并非一日养成,这句话对于王冕来说,也是受用的。
画梅
及至成人,他的画作水平更是与日俱增。来求画作者络绎不绝,其中有邻里乡亲,更不乏达官贵人、地主官僚。
尤其是他所画的梅,枝繁花茂,遒劲有力,生意盎然,跃然纸上。叫人看了心生畅然。
王冕性格孤傲,鄙视权贵,同情百姓苦难,轻豪门权贵功名利禄。喜好田园般的隐逸生活。他的这种轻逸隐士的性格也多在画作中有所体现。
这期间,好友官吏举荐他入仕途为官,均被他淡然拒之门外。迫于烦扰不断,末了,干脆携妻儿隐于九里山。过上了隐士般的生活。在山里,他悠闲的过着农夫一样的生活,种豆子,板粟,树植梅花,桃杏,引水为池,养起鱼来。盖起草庐三间,自题为‘梅花屋’。
这段日子,想必他在一边享受世外桃源生活的同时,一边沉浸于自己的画梅兴趣之中。
王冕作品
笔者觉得,梅对于王冕的吸引力,兴趣爱好使然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因其象征意义。自古以来,梅花因其坚忍不屈的傲骨气节,被众多文人志士所礼赞敬仰,见诸文学书画作品更是不计其数。而王冕自身所秉持的那一份持正不阿、不愿向统治者妥协、厌恶仕道腐败的真儒气质,恰巧是与梅相贴切的。
故此,画荷与画梅在王冕身上,并不是一件相悖的事情。原因大概如下:
第一、年幼时,只是个放牛娃的王冕,每天牵着牛去往田间野外,喂牛最多的地方应该就是水塘、湖边等水草丛生的地方。而这些地方,每每春夏之交,也是荷花盛开最为紧密的地方。说白了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刚开蒙的王冕所能第一时间接触到的便是荷花。总不能让年纪小小的他,牵着牛往山上、梅园等地方去放牛吧,牛没放着,倒先饿死了。
其次,荷有着出淤泥而不染、清澈洁明的隐喻,对于形容一个还只是孩童年纪的小孩,很是贴切。梅象征着忠贞不屈,骨气方刚,人所富有的精神气节所对应,这种精神气往往在人开化之后才能具有。
再者,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见识的日积月累,他所接触到的事物也更多了。加之他的作品得到众人的肯定,也不必再作一个放牛娃,为了那点生计钱而讨生活。书中也有提及:
一传两,两传三,诸暨一县都晓得是一个画没骨花卉的名笔,争着来买。到了十七八岁,不在秦家了,每日画几笔画,读古人的诗文,渐渐不愁衣食,母亲心里欢喜。
也就是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有些人不必为了生计而过活的时候,总会尽着自己的兴趣爱好齐。普通人如是,像王冕这类视功名利禄为草芥的真儒之仕,就更不必提了。这里,书中也是有所提及:
他性情不同:既不求官爵,又不交纳朋友,终日闭户读书。又在楚辞图上看见画的屈原衣冠,他便自造一顶极高的帽子,一件极阔的衣服。遇着花明柳媚的时节,把一乘牛车载了母亲,他便戴了高帽,穿了阔衣,执着鞭子,口里唱着歌曲,在乡村镇上,以及湖边,到处顽耍,惹的乡下孩子们三五成群跟着他笑,他也不放在意下。只有隔壁秦老,虽然务农,却是个有意思的人;因自小看见他长大,如此不俗,所以敬他,爱他,时时和他亲热,邀在草堂里坐着说话儿。
王冕不光自己闲云野鹤,神仙一般,还不忘捎上自己的老母亲。
世界那么大,带着母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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